老人和狗

燈火通明的街道,喧囂熱鬧的人群,一個影子攜著另一個影子,來去匆匆。

這是一座荒城,所有的燈火與人潮都是夢幻泡影,一戳即破。世界又歸于平靜。

這座荒城里只剩下了一個佝僂著背影的老嫗,步履蹣跚,干枯蠟黃的臉上寫滿了歲月。一點一點挪著步子,尋找著,尋找著。沒人知道她在找尋些什么。可我知道,她很快就要找到答案了。

陪伴她尋找歸宿的除了那只忠誠的老狗,什么也沒了。不,還有那碎的不成形的回憶。

我試著用指尖觸碰那一片片歲月的痕跡。

閉上雙眼,我仿佛看到了。那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麥田,風兒從身旁走過,蕩起金黃色的麥浪,有一個穿著碎花裙的姑娘,她走著,跳著,就在那麥田邊的阡陌小路上。發梢的一縷碎發在溫潤的空氣里搖晃著。田里有人抬起了頭,臉上掛滿了老實巴交的笑容。那又是誰家的小伙子呢?

還來不及看清楚,那碎片就從我眼前漸行漸遠了。

又是一塊碎片,那里的床上躺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當身下那張白布徐徐蓋上他的臉龐,寂靜的夜開始有了聲響,那是誰在哭泣。看起來老頭子比她先找到了答案,先找到了歸宿。抱歉了老伴,剩下的路,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了。

又飛走了許多歲片。這次是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大雨傾盆,淅淅瀝瀝,來不及閃躲。破破爛爛的紙箱子里露出半條黃色的尾巴,在冰冷的雨水里瑟瑟發抖。饑餓,寒冷,孤獨,無助。一個剛足月的奶狗又怎么能抵擋得住這突如其來的厄運。被丟棄在這個上帝也看不見的角落里,只怕是掙扎不了多久了。 ? ? ? ? ? ? ?怎么雨突然停了呢,好亮,是什么啊,快到天堂了嗎?適應了手電筒的光后,小奶狗看清楚了,傘下面是老奶奶慈祥的笑容。小狗啊,跟我回家吧,和我一起尋找我的答案,好嗎?

這回憶的碎片果真是抓不住的,當我想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他們都已經隨風飄散了。

老奶奶啊,我知道,您經歷了太多風霜雨雪,喜樂悲苦。我祝愿你,當你找到答案與歸宿的那一刻,是歡愉,釋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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