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監控
急匆匆的欒娜來到醫院樓下的停車場，剛打開車門一陣電話鈴聲傳來，欒娜掏出手機看到是弟弟欒勇打來的。欒娜正在心煩，忽然想起弟弟在大學是學自動化的，對電腦、監控一類的東西應該比較熟悉，立即接通電話。欒娜的弟弟欒勇畢業后經父親的安排進入了城市管理局路政處工作，負責城市道路的監督和檢查，他的這個職業還有一個響亮的稱號—城管。在電話里欒娜要求弟弟幫忙，自己現在就要去接他。
欒娜把車停在城管局的門前，欒勇剛下班，坐進姐姐的車里，
“什么事這么著急?。拷惴驔]出啥事吧？你在電話里也不說清楚，到底咋樣了？”
欒娜簡單說了一下事故的情況，告訴他姐夫薛偉并無大礙，欒勇便放下心來。之后欒娜卻對弟弟撒謊說道
“出事的時候是吳東開的車，可是離開飯店時卻是你姐夫開的車，他們是在路上換過來的。交警要去調查取證，你姐夫擔心在這條路上有監控，如果拍到他就麻煩了！所以找你幫我去看看哪里有監控，我對這些東西也不明白?！?/p>
欒勇大吃一驚！
“如果有監控就一定能拍到！姐夫怎么這么沒有常識??？！唉...”
“你先別急?。∧憬惴蛘f，這條路是新修的，還沒有開通，估計路上還沒有安裝監控，但是擔心其他的什么地方有，讓咱們去找找看。”
“唉！這下麻煩大了，走吧！一起去看看吧。”
說完系好安全帶催促姐姐開車。
老余坐在自家的桃園里抽著一袋旱煙，看著忙忙碌碌的服務員和進進出出的顧客，他由衷地感謝一個人?；叵肫鹨荒昵斑@里還只是個亂糟糟的桃園，自己和老伴兒辛辛苦苦地養育這幾百顆桃樹，一年到頭就指望能夠買個好價錢。每次桃子成熟后，都會讓兒子騎上三輪車拉著百十斤桃子去城里販賣，可是這也就勉強幾口人吃飽肚子，每年還是有不少桃子爛在園里，老余看著心急如焚。
沒想到去年兒子賣桃子被城里的城管沒收了三輪車，還踢翻了一地的桃子，兒子當即就和城管上演全武行，結果就被派出所抓起來，老余更是急得上火住院了。多虧了一位恩人，給他出了一個主意，沒想到還真的把兒子放出來了。這還不算，之后又幫助老余從銀行貸款在桃園里修建起了這家農莊，開起了農家宴，這樣一來就連桃園里的桃子也不愁賣了，每次顧客走的時候都會多少的買點兒桃子。這不但幫助老余解決了大難題，而且一家人真正走上了一條富裕的道路。
想到這里，老余的眼眶有些濕潤，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兒子這時走過來
“爹，來了兩個人要查監控，說是昨天晚上在咱家吃完飯走的時候丟了一個包...”
老余在鞋底磕了磕煙袋，站起身就往屋里走，
“爹，我覺著那個男的很眼熟，好像是個城管...”
老余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兒子，兒子點點頭
“很像！好像就是去年扣我三輪車的那個人，可是昨晚我沒見這個人來過啊？”
老余低頭想了想對兒子說道
“先讓他們查！”
“可是這東西咱都不會弄，只有殷哥懂，咱怎么讓他們查啊？”
老余邊走邊說
“你妹妹山桃不是會嘛，殷工都教給她了。”
兒子跟在后面嘟囔
“她也就是一知半解，我覺著她還不如我明白呢...”
老余撇了他一眼不再說話。柜臺前，一男一女看到老余進來，女的走過來說道
“你好老板，我昨晚在你們這兒吃飯，走的時候好像忘記拿我的包了，想查看一下你家的監控，看看是不是上車的時候就沒帶，如果帶了，就是我在別的地方丟了。謝謝你啊！”
“哦？這樣啊，行，你查吧，不過你放心，在我這丟不了東西，如果撿到了一定給你留著。呵呵...不過，這東西我們不會查，你要是會弄，你就自己查吧?！?/p>
老余指著柜臺后面的一臺電腦讓她查看。欒娜回頭看了一眼欒勇，欒勇走過來
“姐，我來吧，這東西我會?！?/p>
說著就走進柜臺操作起來。老余的女兒山桃提供了管理賬號和密碼后，便眼睛不眨地看著他的操作。她發現，這人查看的時間竟然是十二點以后的，便提醒
“昨晚的客人最晚是十點鐘走的，你應該往前查，這都是十二點以后的了。”
欒勇沒有理睬，繼續著操作。監控畫面一共有四個，其中一個正對著這間屋子外的停車場。畫面里整個停車場只有一輛車，出現在畫面的右上角，這是一輛白色的商旅車，不過只露出了前半部分。隨著時間軸的移動，忽然屏幕上出現了一幕，四個人搖搖晃晃地走到白色的商旅車前，一個人拉開駕駛位置的車門坐了進去，站在車門外的一個人向外拉拽坐進去的人，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紅色羽絨服的人好像在勸說著什么，結果，車里的人下了車，那個拉拽他的人從他手里搶了一個東西然后便坐進駕駛室，并且關上了車門。穿紅色羽絨服的人扶著那個從駕駛室出來的人進了后面的車門，剩下的一個人站在車外對著車里的人揮著手像是在道別，隨后車門關上就開走了，消失在監控畫面里。欒娜姐弟兩人驚愕地看完這段畫面，臉色蒼白。老余笑呵呵地問道
“呵呵，怎么樣？查到了沒有?。渴遣皇堑粼谖疫@里了？”
山桃卻搶著說道
“爹，他們查看的是十二點以后的錄像，之前的還沒查呢。”
欒娜鎮定了一下慌亂的心，拍拍欒勇的肩
“對啊，你再往前查查，你是不是不會弄?。俊?/p>
欒勇也冷靜下來，
“哦，好長時間不碰電腦了，有點生，呵呵，我再找找?！?/p>
又回過頭對老余說道
“呵呵，老板，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倆自己查就行，你們去忙吧，不用都在這里陪我們。”
老余笑呵呵地說道“那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呵呵...”
說完就走了，老余的兒子臨走時重重地看了一眼妹妹，山桃心領神會地微微點點頭?？吹嚼嫌嗪退膬鹤幼唛_，欒勇松了一口氣，可是回頭一看，老余的女兒依然站在自己的身后，欒勇問道
“小妹妹，你不忙嗎？”
山桃板著臉一字一句地答道
“我 不 忙！”
欒勇徹底沒了辦法，與姐姐對了一個眼神，裝模作樣地向前回放錄像。就這樣又大概查看了十來分鐘，山桃仍然耐心地站在身后看著自己的操作，欒勇無奈地看看姐姐，姐姐忽然對山桃說道
“哎，小妹妹，給我們拿瓶飲料吧，多少錢？”
說著就打開錢夾，
“有可樂、果汁、冰紅茶，你們要喝什么？”
山桃熟練地回答，為了轉移她的視線，欒娜故意走到柜臺的邊上指著貨架
“那個，我要那個，多少錢？”
就在山桃回頭看向貨架的一剎那，欒勇飛速地翻找到了記錄著姐夫上車的那段視頻文件，立即點擊了刪除按鈕，可是，畫面上居然彈出一個對話框提示“確定刪除請輸入管理員密碼”，欒勇一驚！他急忙回頭，看到山桃正在給姐姐拿飲料沒有看到自己的操作，立刻回想起剛才的那個管理員密碼，幸好還記得！快速地輸入了剛才的密碼并按下了確定按鈕，“噹”！電腦喇叭突然發出一個警告音，屏幕上彈出一個對話框“輸入的密碼不正確”！山桃立刻被聲音吸引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對話框，一雙本來就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她指著屏幕對欒勇喊道
“你要干什么？！誰讓你刪除的？！哥！快過來...”
聽到妹妹的呼喊，老余的兒子跑了過來，欒勇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欒娜走過來擋住跑過來的哥哥對小妹說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喊什么？”
山桃對哥哥說道
“哥，他要刪除錄像！”
哥哥一把推開欒娜吼道
“讓開！早就發現你倆不對勁兒，還裝模作樣的，說！你們要干什么？！山桃，報警！”
本來還盛氣凌人的欒娜剛要撒潑，一聽到要報警立刻慌了神，看著“漏了餡兒”的欒勇，臉色蒼白。欒勇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汗都冒出來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我...我是不小心碰到了刪除按鈕，對...對不住啊...”
欒娜一聽急忙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小妹妹你別生氣啊，他...好長時間沒動過電腦了，不小心的，你...你別往心里去，我...我們...不找了...不找了?！?/p>
說著就示意欒勇趕緊出來。欒勇看到姐姐的一番話穩住了正準備報警的山桃，趕緊從柜臺里出來，擺著兩只手
“我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別往心里去啊，我只是...”
還不等說完就被姐姐拉出門外。兩人匆忙上車后便灰溜溜地走了?？吹絻扇擞w彌彰的樣子，山桃對哥哥說道
“這兩個人太可疑了，她們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刪除什么錄像？”
山桃急忙坐在電腦前查看一番，告訴哥哥
“他要刪除的是殷哥和吳總他們三個人上車的那段錄像?！?/p>
老余不知什么時候來的，正靠在柜臺上盯著電腦，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天已經黑了，欒娜開著車來到了城南新修的這條公路上，半天也沒說話。欒勇忍不住了，
“姐，你生我氣了吧？我也沒想到刪除還要密碼的，不過，我還有個辦法...”
“行了！已經搞砸了，還能有什么辦法?。浚≡蹅円呀浺鹚麄兊淖⒁饬耍姨澦麄儧]報警，要是警察來了一下子就能搞清咱們的目的，到時候你姐夫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怎么辦？”
欒娜梳理了一下思緒，
“他這里咱們先不用管了，幸好你姐夫認識這個老余，他會處理的。咱們還是再看看這條路上有沒有其它的監控吧?！?/p>
欒勇點頭說
“剛才我一直在觀察，從桃園到現在的路上可是沒發現有監控。”
欒娜也點頭說
“嗯，我也一直在看，這一路的確沒有?！?/p>
就這樣，兩人開著車一路向北慢悠悠地開了半個鐘頭。一座小山使道路向左轉了一個幾乎九十度的大彎，剛轉過來，兩人赫然看到前方立著一排監控探頭！欒娜已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想將車停下，
“姐，別停！繼續走！過去再說?！?/p>
欒勇提醒著姐姐，欒娜按照弟弟的指示繼續向前開，接近這排探頭時，一個閃光燈忽然閃了一下，姐弟倆也同時哆嗦了一下！欒娜將車緩緩停在離這排探頭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欒勇下了車，貼著護欄走向架設這排探頭的立柱。
欒勇在立柱的周圍轉了一圈，注意到立柱的下部有一個蓋板，上面只擰了一顆螺絲，欒勇將蓋子向一旁掀開，掏出手機打開閃光燈向里面照去。立柱的內部有很多根電纜，其中還有一個接線板，欒勇不是很明白。又順著這些電纜看到在立柱的底部引出一根金屬管向北延伸，欒勇順著管線的方向走回車前，對姐姐說道
“這條線纜很長，我再向前走走，你開車跟著吧?！?/p>
欒娜便開車跟隨著弟弟。這根管線一直貼著路基向北延伸，路基也越來越高，欒勇一直走出好久，忽然他發現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路面寬出一部分，上面立著一個鐵柜子，欒勇急忙跑過去。這是一臺機柜，前后有兩個門，面向公路一側的門關閉著，欒勇試了試，打不開。又轉到背面，發現后面的柜門只是虛掩，有些小燈在里面閃爍著。
欒勇有些興奮，急忙打開柜子，里面竟然有一臺正在運行的筆記本電腦！欒勇蹲下身拿起電腦，發現有一根電纜連接著電腦和柜子里的一個設備，欒勇按下鍵盤上的鍵，屏幕亮了起來，上面顯示著一個畫面，欒勇經過辨認正是剛才經過的監控探頭采集的畫面！欒勇更加興奮，急忙查看監控的記錄。
欒娜坐在車里看到弟弟在一個鐵柜子的后面既不說話也不出來，有些著急，打開副駕駛位置的車窗問了一句
“欒勇，你干嘛呢？怎么了？”
欒勇此時正在焦急地查看記錄，沒空回答姐姐的問話，只是“嗯”了一聲。欒娜沒有聽到弟弟的回答，便熄火下車走了過去。轉到柜子后面才看到欒勇蹲在地上，上半身已經鉆進柜子里。欒娜走到弟弟的身后也將頭伸進去看著里面。
“嘿！干什么的？你們在干什么？”
突然傳來一聲大喝！緊接著就聽到一個人奔跑的腳步聲，姐弟倆同時驚出一身冷汗！欒勇急忙放下筆記本電腦站起身，只見一個人推著一輛自行車跑到護欄邊，將自行車靠在護欄上，指著他倆問道
“你們是什么人？干什么呢？”
邊說邊跑到他倆面前。欒勇解釋
“我們沒干什么，就是好奇，看看?！?/p>
說完拉住姐姐就要走，那人拿起筆記本電腦說道
“你們不許走！”
然后開始查看電腦，當他發現電腦里的記錄被刪除了，怒不可遏地一把抓住欒勇的手！
“不行！你們不能走！給我解釋清楚，為什么要刪除我的資料？！...”
欒勇掙脫開他的手，向車前走去，
“別無理取鬧啊，不是我們刪除的！不關我們的事！姐，快走！”
還不等拉開車門，那人又抓住了欒勇的衣服，不依不饒地
“不許走！你們是什么人？...別想跑，再跑我可要報警了！”
一邊喊著一邊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欒勇用力地掙脫，可是那人卻死死地抓住他，不讓他離開。
忽然“嘭”的一聲！那人軟軟地倒在地上，欒勇驚恐地看到姐姐手里舉著一根“棒球棍”站在那人的身后！這是一根用來鎖車方向盤的鎖，欒勇在姐姐的車里見到過。再看那人趴在地上，一只手捂著頭還在“嗚...嗚”的叫著。欒娜急了
“趕緊走！快上車！”
可是那人卻一下子抱住了欒娜的腿，死死不肯撒手還大聲的喊叫起來
“來人??！快來人??！救命??！...”
欒娜急忙捂住他的嘴，卻被他用牙狠狠地咬住，疼得欒娜大叫起來！欒勇也急了，一把搶過姐姐手里的棒球棍，狠狠地向那人的頭上砸去！一下...兩下...三下...那人終于松開口趴在了地上。欒勇喘著粗氣看著姐姐蹲下身將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子上，欒娜猛的縮回手看著欒勇
“他...好像...死了！”
欒勇懵了！扔掉棒球棍抬起那人的頭晃了晃，沒有任何反應，他又將頭貼在那人的胸口處聽了聽，忽然哭了起來，
“怎么辦？嗚嗚，姐姐，他真的死了，怎么辦？嗚嗚，我沒想打死他，可是他怎么就...死了？嗚嗚...”
欒娜也慌了神，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想要給薛偉打電話，可是兩只手一直在抖，怎么也解鎖不了手機，又試了好幾次仍然解不開，她氣急敗壞地將手機摔在地上！大聲哭起來。
薛偉躺在病床上，睡了醒，醒了又睡，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幾覺。拿起手機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干脆一下子坐起來，給妻子發了一條短信“怎么樣了？有什么發現？”，可是等了又等，妻子始終沒有回復他的信息。內心的焦急促使他又給妻子打電話，沒想到妻子的手機居然關機了！這下，他可真的沒有睡意了。
“怎么回事??？手機沒電了？還是...”
薛偉在病房里來回的走著。又過了一會兒，忽然他的手機響起來，薛偉看到是小舅子欒勇打來的，帶著疑惑接通了電話
“喂，你怎么這個時間...什么？！你再說一遍！...?。浚?..”
薛偉一下子坐在了病床上目瞪口呆！
“喂，喂？姐夫，姐夫你說話呀！現在怎么辦...”
電話里傳出欒勇的聲音，薛偉舉著手機半天沒有回答。薛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們現在在什么位置？...周圍有沒有人看到？...好，聽我說，先把人抬上車！找找他的手機，關機以后扔掉電池，然后把車開到城南的大橋下等著我，聽明白了嗎？”
掛斷電話，薛偉急忙換上自己的衣服，悄悄地離開了病房。他沒有坐電梯，下到樓下后來到停放自行車的區域，沒費多少時間便找到了一輛沒有上鎖的自行車，他騎上車直奔城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