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表兄弟初探土城堡 任長佬杯酒解愁懷

話說單汆兒自正月十五把穆桂英的影娃子送給愛兒,就害上了相思病。

在此之前也喜歡愛兒!所謂喜歡,就是知道愛兒很漂亮,見過面,再次見到了就會有好感。

很羨慕,希望娶來做媳婦,只是偶爾會想起她。比如每當(dāng)提到談婚論嫁的話題。

但是自從這次和愛兒有了語言的交流,尤其有了物品的贈予和接納,這一過程的影像就刻在心里了。

而且,每時每刻都在放映……。

先是愛兒和改范兒竊竊私語的樣子——兩個小姑娘說悄悄話。

其中聽到了愛兒的一句贊揚(yáng):這做工,怕是比咱們繡花的工都要強(qiáng)過百倍呢!

接下來就是愛兒拿著牛皮影娃子愛不釋手的樣子!

愛兒娘娘要是喜歡就留下吧!

愛兒聽了很驚奇,也許是有人送她東西的緣故。

最后就是愛兒看自己的目光,欽佩中有一絲深情。

就是這朦朦朧朧,似有似無,模棱兩可的一縷深情讓人魂不守舍了。

因穆桂英的影娃子送給愛兒了,也是吃飯的家當(dāng),單汆兒就另做了一個。

已經(jīng)做出來了,還拿在手里,一會兒修修眉毛,一會兒描描嘴唇,愛不釋手!

猛一抬頭,竟發(fā)現(xiàn)小表哥黃興彪不知何時站在自己眼前了。

單汆兒有些吃驚:“哥!你來了?”

黃興彪翻翻眼,露出一絲微笑,從單汆兒手中拿過牛皮影娃子。

穆桂英掛帥。穆桂英一身戎裝,描繪的竟和愛兒扮相一模一樣。

黃興彪故意問道:“這小娘子誰呀?”

“穆桂英!”單汆兒撲棱著驚奇的小眼睛,翻了黃興彪一眼——這不明知顧問嘛,這行頭,這裝扮,還看不出來。

“穆桂英長這樣?”黃興彪故意逗他。

“畫個啥樣就啥樣!”單汆兒笑道。

“我咋看著像朗家水的女子呢!”

“愛兒嗎?”單汆兒估摸著黃興彪說的就是愛兒。

“名字倒是不知道呢,就是朗陰陽的妹妹。”

“昂,就是,看過她扮的穆桂英,可能就在心里有了映象。”單汆兒也不掩飾,說著拿起影娃子端詳著,“還真有些相像。”一副洋洋得意相。

黃興彪此來,就是說服單汆兒放棄和愛兒找對象的想法。

話題已經(jīng)過渡到了,黃興彪就想把組織好的語言演示出來:

黃興彪:聽你姨娘說你看上這個女子了?

單汆兒:沒有呀!(否認(rèn))。嗯。(肯定)

黃興彪: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聽哥的,另尋吧!

……。然后說出利害,單汆兒望而卻步。

可是看到單汆兒興高采烈的樣子,實(shí)在不想把他的希望破滅了。

更何況這單汆兒又是自己嫡親的表弟,平日里對自己唯命是從,儼然就是一個江湖小弟嘛!

黃興彪忽然想起父親說過的話,譏諷他膽小怕事,“小心樹葉子掉下來把娃娃頭打了”。

還是父親說的對,一切隨緣,事在人為。

黃興彪就改主意提議道:“這幾天煩悶的,出去溜溜?”

也是昂,一口惡氣憋在心里好堵。

“好啊!”豈不知單汆兒也被相思折磨著。

兩人都騎著馬,一路溜達(dá),不知不覺就到了西坡里。在坡頭上駐足打望。

“這人做個惡霸倒也罷了,明碼標(biāo)價,也好讓世人有個防備!”黃興彪忽然來了一句感慨。

“說誰呢?”單汆兒納悶,在心里嘀咕道:“這廝不會是要從良吧?”因?yàn)樾”砀缫彩乔逅永镉袗好娜恕?/p>

只見黃興彪抽了一馬鞭子,繞過西坡里的莊子,直奔車員外家的土城堡而去。單汆兒緊隨其后。

距土城堡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勒住馬韁。

黃興彪用馬鞭指了一下眼前的堡子,接著剛才的感慨繼續(xù)說:“就像這個土城堡,就是防土匪的。土匪就是土匪,老子就是明搶來的,有本事你把老子嗚呼了!”

“最可惡的是土匪披上了好人的外衣!”

是啊,他一旦對你實(shí)施了搶劫,上了手段,眾人還不相信呢,甚至于有人義憤填膺,說你誣陷。你反倒落了一身的不是。于是你就忍氣吞聲了,你就隨波逐流了,你就任憑欺壓了。

鴨子能過鵝能過,孫子能過爺能過。

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正義感就是這樣被泯滅了,血性就是這樣消失了。

想到此處,黃興彪義憤填膺。

“我們這一道河里的人,就讓堡子里的這幾個鳥人挼住了。”

“也是昂。”單汆兒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原來小表哥萌生正義,是和車員外掰手腕呢!

如此吃緊的時刻,小表弟豈能袖手旁觀。

單汆兒附和道:“里長是他們指派的人,保長是他家的狗腿子,公學(xué)堂他家承辦著,鹽茶的買賣更是祖上傳下來的生意,不稼不穡,卻霸著土地和水源,兒子還在海城子的縣衙……”單汆兒也是越說越來勁。

“改天帶著弟兄們把這個土城堡給他滅了?”黃興彪說。

“好啊!”大白天說夢話這么痛快的事情豈能錯過,單汆兒立即響應(yīng)。并自告奮勇:“我打前鋒!”

這土城堡乃是車員外祖上修建的,座落在西坡里的埫里,四周是平展的旱地,站在城墻上一覽無余。只有一條馬路從西坡里當(dāng)巷子直通堡門。

堡子周遭一里有余,主墻高三丈,上有射孔和女兒墻。內(nèi)有人行馬道,戰(zhàn)時,護(hù)衛(wèi)輜重直達(dá)頂部。

四周是堡壕,壕溝內(nèi)設(shè)陷阱尖刺,如今天下太平,壕溝就做了羊圈——冬暖夏涼。

堡壕外圍又是高墻,堡門設(shè)吊橋,拉起吊橋,堡子就與世隔絕了。固若金湯。

黃興彪笑笑,單汆兒也跟著表哥笑笑,俗話說:跟著瘋子揚(yáng)土呢,好玩。

“你說大明的軍隊(duì)對這個土城堡有辦法嗎?”黃興彪好奇地問道。

“嘿嘿嘿!”單汆兒笑道,“南京城都攻下來了,拿下這個土鱉殼子那還不是馬踏平川。”

“昂,這我就放心了,否則這廝要是造反了,還真拿他沒辦法呢。”

哥倆就開始在馬背上著手制定攻克這個土城堡的計劃:大炮架哪里,弓箭手在哪里,刀斧手如何埋伏里應(yīng)外合。如此等等。恰似有百萬雄師任其調(diào)遣。

也難怪,每個人的心里都有英雄夢!

這時,只見從堡門里出來了一個老漢,瓜皮帽子,甩著辮子。身后有家丁簇?fù)碇?/p>

搭著望眼,邁著碎步,急匆匆趕來。

幾個家丁雄赳赳氣昂昂,虎背熊腰,摩拳擦掌。

也是太平年間少有戰(zhàn)事,好不容易有騎高頭大馬之人來到堡子跟前,車員外平日里養(yǎng)的家丁就出來抖摟一下,也算是自娛自樂,個個一副如臨大敵之狀。

黃興彪認(rèn)出來是車員外家的師爺任長佬。

“你看那廝,小辮子一甩一甩滴,跟豬尾巴扣子似的。”黃興彪惡狠狠地譏諷道,“改天給他割了!”

“割不割倒是其次!”出了西坡里就得藏起來。

單汆兒忍不住笑了,這小表哥肚子里沒幾滴墨水,形容起人來倒是挺形象。

任長佬也認(rèn)出了黃興彪和單汆兒,遠(yuǎn)遠(yuǎn)地露出了迎客臉。

“師爺吉祥!”黃興彪跳下馬來,笑容滿面,按照任長佬的規(guī)矩問候道。

單汆兒入戲太深,猶在馬背上端詳任長佬的小辮子。

黃興彪對他說:“趕緊下馬見過師爺撒!”

單汆兒跳下馬來,雙手一拱:“師爺好!”頗有豪杰的做派。

“唉!說師爺吉祥尼莫。”黃興彪糾正道。

“師爺吉祥!”單汆兒提高嗓門,聲如洪鐘。

任長佬猛的一下聽了,打個哆嗦。

“別嚇著師爺撒!”黃興彪提醒道。

單汆兒又要柔聲細(xì)語地重新來過。任長佬微笑著阻止了。

笑容滿面地問道:“二位賢侄到此何事呀?”

“喝酒,想師爺了,想和師爺喝酒。”

好事么!任長佬酒量雖小,肚子里也有幾條酒蟲蟲,聽說喝酒,便手舞足蹈。

任長佬屏退左右,三人就到了西坡里的楊記飯館。

楊老板恭迎著任長佬進(jìn)了門,大堂里有里公所的幾個“腦爾賽”(鄉(xiāng)下人稱有公干俸祿的差人)正在用膳。也是到了晌午的飯點(diǎn),任長佬就擔(dān)心雅座沒了。

就問:“雅座還在嗎?”

“在,在在呢。”楊老板連忙點(diǎn)頭。

眾人都笑曰:“哪個沒掌握的敢把師爺?shù)难抛剂四厝觯 ?/p>

入座后,三杯酒下肚,任長佬就油光滿面了。

“員外爺可吉祥?”黃興彪奉承道。

“吉祥!”

“老爺子一頓就這酒……”任長佬比劃著桌上勻酒的海碗說,“能喝一海碗!”

“誰不知道員外爺海量撒!”單汆兒奉承道。

“不光是海量,別的也行呢么。”黃興彪說。

“嘿!老爺子就愛騎個馬,偶爾在埫里溜一圈,蹲在馬背上跟鷹似的。”任長佬說完,得意洋洋。

“員外爺身體硬狼,長命百歲。”

“就是這幾天有點(diǎn)子小恙。”任長佬略表遺憾。

“咋了撒?”黃興彪趕緊關(guān)切道。

“還不是年前的時候走貧訪苦地勞累了,剛請來先生把了脈,說是偶感風(fēng)寒。”

任長佬說著就開始表工錢:張三家接不開鍋,給了兩斗米,李四的老娘病了,抓了三付藥……,員外爺最是惜貧憐弱,事必躬親,一來二去的就病了……。

“奧!”黃興彪聽明白了,因說,“員外爺現(xiàn)在就是個看圈佬,這么辛苦可不就染恙了……”

單汆兒聽了黃興彪的話,差點(diǎn)笑吐了。因?yàn)楫?dāng)?shù)厝斯懿荒芨氐睦辖畜H稱做看圈佬。

“唉!唉!唉——”任長佬趕緊打斷了黃興彪的話,“咋說話呢!”

“失言失言。”黃興彪趕緊解釋,“都是平日里粗話說慣了。師爺莫怪。誰不知道任師爺是堡子里的主心骨撒!有您老鞍前馬后地操持著,員外爺才有得清閑嘛!”

這倒是一句人話。任長佬聽了心里舒坦,但面子上還要責(zé)怪,因說:“自罰一杯!”敢說員外爺是“看圈佬”,不想混了。

黃興彪趕緊端起酒杯。

“還有你。”任長佬又指著單汆兒,“看把你給樂的。”

“讓師爺見笑了!”單汆兒欣然接受,端起酒杯和黃興彪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給咱干少爺?shù)氖虑檗k的咋樣了撒?”黃興彪放下酒杯關(guān)切地問道。伸出手掌,展開五個手指比劃了一下。

都是黑道上的人,任長佬也不避諱。略加思索,因說:“事情不好辦呀,人家不給面子,緊不得的緩不得,……,員外爺?shù)钠庹l人不知!”任長佬說著就唉聲嘆氣,一下子愁眉不展了。

“請個能說上話的撒!”黃興彪提議道。

“誰啊?”任師爺聽出了弦外之音,趕緊問道。

“海城子的田大夫呀!”黃興彪提醒道,“朗陰陽去世的時候,后事還是田大夫料理的呢,聽說五期的時候還專門來攢山了。”

“好!如此說來倒是有點(diǎn)世交的意味呢。”任長佬茅塞頓開,斟滿酒就和黃興彪碰杯!

“謝謝賢侄!”任長佬一飲而盡。

黃興彪微笑著,慢吞吞地把酒喝了。

單汆兒知道表哥和任長佬在對黑話,就全當(dāng)是耳邊風(fēng)。既聽黃興彪提到了朗陰陽,心里未免緊張。

“那不是愛兒娘娘的大哥嗎?”單汆兒就想,“這倆廝搞什么鬼呢?”再要仔細(xì)聽的時候兩人又轉(zhuǎn)了話題。

“一會兒酒場散了定要問個明白。”單汆兒主意已定……(待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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