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來也不急著回住所。他立即趕往了億城城外,他要確認一件事。
……
地形如秦逾明所說一致,北靠山南竹林,竹林稀疏雜草不過一尺高不像盜匪藏身之處;山壁陡峭,只有突突的石塊。順著山壁往上看,山頂?
他縱身一躍,輕點山壁,倏忽而上,落在山頂。果然四周高高的草木,臨崖口處一塊空地,雜草傾倒發黃,顯示重物壓過的痕跡。
是運銀箱子嗎?盜匪難道會辛苦把箱子搬上山頂?又是怎么在片刻之間運幾十個沉甸甸的箱子到山頂呢?
海東來站在山頂向下眺望,看了一眼官道后直直地盯著腳下的山壁看,然后忽然跳下。打開的傘加上他的絕世輕功,只見一團紅色緩緩地下落。他伸手觸摸山壁,直直地劃過。
在山腳下站定,海東來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絲笑意。
……
待他回到節度使安排的住所時已快入夜。
那就明天再盤問那個“人證”吧。思定,海東來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只見屋中央一桌一對紅木椅。椅子上坐著一個淺藍色衣衫的人,少女。她懶懶地低頭坐著,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把玩著桌上一顆珠子——好大一顆夜明珠!(海大人,重點搞錯了!)
“小禮物”?
海東來瞥了一眼旁邊一個打開的箱子,各種珠寶美玉光彩照人,箱子最上面還有一個打開的盒子,躺著一顆夜明珠,和桌上那顆幾乎一模一樣。
這一箱子一定是秦逾明的小禮物吧。
“林……?”
那人抬起頭,明目紅唇,看著眼前這個高大的紅衣人,眼角一彎笑意滿滿:“嗯,是我。林如夷,你可以叫我如如”
“誰讓你進來的”。這其實不是一個問題。
“你啊,吳先生說是你要求的”,林如夷明顯把它當做了一個問題,“我還想知道,這么晚了海大人還讓我到你房間做什么”。
她繼續把玩著珠子,撇過臉斜斜地看著海東來,故意想讓他尷尬。
忽然紅影一閃,珠子脫手。
再看,海東來站在那箱珠寶旁邊,把一顆夜明珠放入盒子,正是剛剛林如夷在玩的那顆。蓋上蓋子,回頭瞥一眼少女。
“你?!……不是君子!”被搶走了手中的東西,她睜大了眼睛,怒視著海東來。
海東來一邊走到門口打開門,一邊說:“本來就不是。不過今晚我做一回君子,不留你。回去。”不容置疑的口吻。
林如夷站起來,瞪一眼海東來,忽然一步到箱子前,又穿過房間到另一邊,整個人坐到了窗臺上,手里依然拿著那顆珠子。
褪去剛剛憤憤的樣子,一下子露齒而笑:“我就不走了,你倒是更不君子看看?”挑釁地使了個眼神。
海東來意識到這位富商千金是玩起小孩子脾氣了,此時他有點想把她扔出窗外。
“身手不錯,不像一般千金小姐”,總感覺這人很多事情都不大對勁。
他微抬下巴,低視著她,嘲弄道:“而且,林碩生死未卜,你就這么喜笑顏開。” ——這同樣不是問題。
不是問題的兩句話,確實兩個大大的疑問。
“當然是熊叔叔教我的啊,我人懶學不會硬功夫,單單愛輕功”,熊叔叔自然是指林碩的至交熊章熊大俠,林如夷的笑意并沒有因為海東來的質疑而減少,“而且我爹又不會真的出事,只是暫時被帶走了。”
海東來嗤笑道:“熊章的輕功恐怕還遠不及你,他怎么教你?你又如何知道林碩不會有事?” 他走近林如夷,一雙大手抓緊了她的肩,用力一捏:“莫非你知道劫匪的身份?!”
林如夷掙扎了一下,然而就像她說的,硬功夫并不好的她無能為力,其實就算她一身武藝,已經被海東來抓住了,要逃脫也是癡人說夢。嘴一撇仿佛要哭了,又忍住了,只能好好回答他:“熊叔叔不擅長輕功,那是他自己不喜歡練,師門確實有這方面絕學。早年他去看望師父的時候帶上了我玩,老師父見我天資聰穎、機靈可愛…,就自個兒教我了。”?
這時候還不忘夸贊自己一番!
“熊章是你師兄?”
“是,也不是。老師父不準人透露他授我輕功的事,所以不算” 。
林如夷睜大著眼睛看著海東來,盡力讓自己顯得無辜一些,楚楚可憐一些;因為肩膀吃疼,倒真的眼淚汪汪,燈火搖曳下點點閃爍 。
“那你還說?”他鼻子一皺,輕嗤道。
“因為肩膀疼啊,你能放手不?!我輕功再好,海大人想抓我,還不是易如反掌”?
一方面為了質問,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探測對方的武功深淺,這么一抓之下,海東來已經清楚,她確實沒什么武功。單單是這輕功超絕,動作迅速幾乎與自己不相上下,但是幾乎沒有內力,估計跑一段路就接不上氣了,倒確實不擔心她跑了。
消除了這層想法,他意識到兩人靠的太近了。他一向不習慣和“凡人”靠這么近。
一想之下,松開了手,并順勢退了一步。
她見他松了手,不敢再造次,聳了聳肩繼續解釋:“至于我爹。盜匪要殺他,當時就動手了,還辛苦綁回自己的窩再動手?”
望著海東來的眼睛,凜冽的像刀子一樣,明顯是覺得這個理由不夠。她只好又補充道:“盜匪目的是什么?錢財?我林家的財產可不止這些,我老爹活著比死了有用;尋仇?這一行人可沒什么大仇家;為了作案?那官府發現幾十具尸體的效果應該更好。卻偏偏選擇把一行人一起劫走,必有合理的原因。這些人行事縝密,不會因為一時之氣就殺人”
“你這么肯定是劫走了,不是尸首掩埋了?”
“第一,時間不夠,殺人、埋尸,需要很多時間的;第二,他們人不夠多,他們用了什么手法,海大人去過現場應該已經知道了”說到這,林如夷又露出了一絲笑意,好似忘了剛剛的事。
海東來瞇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去過現場?”
林如夷努努嘴,瞥了一眼海東來的鞋子。鞋子上沾的土是億城外的,海東來到億城外,也只能是去了現場。
林如夷跳下窗臺,徑自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看了海東來一眼,倒了第二杯遞給他。
海東來沒有接,慢慢走到桌邊,把傘橫在桌子,一推,把茶壺茶杯都推開,然后整了一下衣服,說:“你不笨。”
“我一向聰明”
“但真正聰明的女人,不應該表現。”
“我爹也這么說,聰明的女人應該在男人面前裝傻——可是,你在我眼里也不是男人啊,甚至都不是人”,她說著自己哈哈大笑起來,“據我所知,內衛右司統領本就不是人,是個怪物!哈哈哈”
海東來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聰不聰明的問題,而是瘋不瘋的問題。
他剛想說什么,忽然敲門聲響起。“海大人,秦大人令在下問問這林姑娘……”
“進來”
推門而進,正是秦逾明手下的那個的儒生,依然一身布衣,彬彬有禮。
“吳先生!”林如夷一見他就站了起來。
不等海東來問,他行禮道:“在下差遣官吳幼清,見過海大人。”
節度使對所屬各官大多是自行任命的,除了武職、文職官員外,還有一套幕僚班子。節度使把許多重要的職務委派給這些幕僚去擔任,于是稱為差遣官。這些幕職人員未經朝廷任命,有些差遣也非正式職官,無品階,可以向朝廷申請,授予頭銜。
“是你帶她來的?”也不等對方回答,海東來手一指:“現在把這女娃帶走。”
吳幼清對這場景,一愣,立刻揖禮說到:“海大人是問完話了?下官這就陪同林姑娘回去。”
“我不想回去。你們把我關在一個房子里,無趣!”她抱怨著,無視吳幼清說的“那是保護林姑娘的安全”。“還是這里好,海大人有趣多了!”說完,略顯諂媚地向海東來眨眨眼睛。
吳幼清一看海東來不緊不慢地理著手套,在海東來說出“還不快把她帶走”之前就對林如夷使了個眼色、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林如夷感覺到了對面的一股殺氣,意識到自己再耍賴下去,這紅衣人真的會不顧“人證安全”把自己殺了。
林如夷只好起身走出。
在到門口的時候,只聽海東來又說了一句“明天一早我還有事問她”。一陣欣喜,眼珠一轉,湊到吳幼清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這……不大合適吧”吳幼清有些遲疑。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不放心?”林如夷佯裝不滿。
“那倒不是,就依了林姑娘……”
……
———————————————自古紅藍出cp ( ⊙ o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