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們說“貧富”,家里有多少存款,能買多少房子、車子。
現在,我們常常問別人或被問到“你幸福嗎?”
幸福,這個單單提到就滿是香甜味道的詞,在越發匆匆忙忙、越發具化量化數字化的時代,有些與眾不同,又那么難能可貴。
有人說,我一年365天,天天在賺錢,很幸福;有人說,躲過了股票熊市,覺得很幸福;有人說,換了套大房子,很幸福。
但也有人說,忙碌一天回家能吃頓家人做的飯菜就很幸福;有人說幾個朋友坐在一起邊喝邊聊就很幸福;有人說得到一句“謝謝”就有了幸福感……
你看,可以讓我們幸福的事情原來如此之多。幸福,是物質的,也是精神的。但它更是靈魂的。
幸福,是努力過,成長了,終于可以笑著淚流滿面。
這是跟多年未好好坐下來聊天、吃飯的燕子姐暢談后油然而生的感慨。
燕子姐,長我七歲,二又三分之一個代溝,是家里面的姐姐。她人如當年《還珠格格》里面的小燕子,從小就爬樹上房,玩彈弓掏鳥窩這種事都是小菜一碟。后來長大一點,在同伴們都在騎自行車的年紀,她已經通過幾次摔打成功學會了摩托車,每天招搖過市,配著短短的假小子頭,動不動就跟男生打一架,妥妥的一不良少年。
燕子姐是家里的老二,上有長姐,下有弟弟,外加家里重男輕女思想嚴重,所以有點爹不疼娘不愛的境地,她常說自己是“多余的”?!岸嘤嗟摹毙⊙嘧舆^早的學會了怎么應付學習,學會了叛逆,沒等中學畢業就炒了學校的魷魚,踏上外出打工的日子。
而因為年齡差距,還有我一直是乖乖女,所以跟燕子姐接觸不多,只是聽家里大人常常念叨“燕子這丫頭死活不上學了”“燕子明天要北上打工了”。那時候我在悶頭寫作業,滿世界都是考試考試。
再后來過上住校的日子,偶爾回來,聽到媽媽說:“你燕子姐要結婚了”。
什么?!那個假小子一樣的姐姐要穿著白婚紗,要給人當媳婦去了?
驚訝之余,因為急著返校也沒能看到她結婚時的樣子。
再再后來,媽媽說:“你燕子姐生了個大胖小子?!边@次,沒有那么驚訝,只是感嘆:這就為人母了啊。
以后回家的日子里,偶爾能碰到燕子姐,她依舊短發,一身休閑衣服,說話依然大嗓門,和溫柔的女人不沾一點邊兒。似乎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可我看到了她依舊黝黑的皮膚上的細紋,看到她有些疲憊的眼神。當年風風火火、瀟瀟灑灑的小燕子,你幸福嗎?
當我們時隔多年坐在彼此對面談生活的時候,我說:“我終于長大了”,燕子姐說:“你姐也老了”。
她還說,“現在覺得很幸福。但是以前……”
以前的小燕子在扮演了為人妻為人母的角色后,突然發現生活讓她再也瀟灑不起來。匆忙的閃婚,跟其實全然不了解的木訥男人組成家庭,“兩個人每天對話不超過五句,覺得快被憋瘋了”,迥異的性格讓這段婚姻經歷過兩次離婚危機;過低的學歷,找不到好一點的工作,只能干和男人差不了多少的體力活兒,卻也掙不了多少錢,關鍵是孩子照顧不到,只能留給老家的公婆,眼睜睜看著孩子成為留守兒童。
“最讓人心疼的是我兒子特別懂事,每次想媽媽了從來不在電話里跟我哭鬧,怕我傷心為難。但他奶奶告訴我,孩子經常偷偷躲在被窩里哭……”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見到燕子姐流淚,不能自已地流淚。我拍著她的手,不知作何安慰。
倒是她反過來安慰我,“沒事兒的妹妹,那些最難的日子都過去了。后來終于明白再也不能天天混日子,得好好過日子。所以學著怎么跟你姐夫相處,學會了包容、分享和理解,好歹現在他的性格也開朗了很多;沒學歷我就去學技術,這樣付出和收獲就能相差少一點了,而且還有了時間多回家看孩子?!?/p>
“你知道嗎,我現在的教育理念就是跟孩子成為朋友,一塊兒學習一塊兒進步……”
大概是血緣的關系,我們沒有隔閡得聊到深夜??粗矍斑@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笑容洋溢地說著“我最近的任務是怎么跟兒子溝通再給他生個弟弟或妹妹這件事”,我想,如今的小燕子,也是很快活的吧。
她對吃過的苦輕描淡寫寥寥帶過,對當下的生活用心努力奮斗著,并充滿著希望和能量,這無疑是幸福的最好見證了。
放縱過,錯過,后悔過,累過,苦過,哭過,那又怎么樣呢?
終于有一天,我們清醒了,反思了,用心體會并努力了,那么所有經歷過的一切就都可以放下,讓它成為過眼云煙了。因為,剩下的,就是要好好成長,狠狠幸福了。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