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了,聒噪了整個夏天。也許,沒有旋律就是最美的旋律,蟬的世界,你找不到它的節奏。抬頭,是沒有樹蔭遮擋的縫隙。投射到地上的斑斑點點,惺忪的睡眼,若隱若現。
午后,這個專屬夏天的節段。當食物還在胃中逗留,倦意似乎悄悄涌上額頭。對流確實是熱傳導的一種方式,前門到后門的距離不算遠,很想風走過的速度可以快一點。一陣風,吹不走午后的炎熱,也吹不走專屬盛夏的憂傷。 ? 炙熱的氣流,看不到,卻能感受的到。如果非要證明他的確真實的存在,那么汗水便是最有力的證據。不安分的你們總會從毛孔中滲出,從針尖到黃豆,不會需要太長時間。不知道用毒辣形容夏天的太陽是否有失偏頗,但真的可以使人脫皮。我想任性的擺脫人字拖的糾纏,與柏油路有個親密的接觸。剛接觸也許就會后悔,是的,很熱,很燙。條件反射后會抬起受到刺激的右腳,然后輕輕的放下去,當大腳趾適應了這溫度,然后是其余四趾,再到腳后跟。我很享受這種感覺,與自虐無關。
或許這就是人生的感覺,是的,一定是。會疼,就是人生。幾步,便是長長的路程,匆忙穿起鞋子,跑開。原來,自己竟是這般怕痛。呵呵。會在一個停下來的時刻,嘲笑自己的懦弱。既然遭遇了夏天,又何必畏懼沒有乘涼的屋檐。 ? 一直不明白,放榜為什么總是在炎熱的夏天。人,從一開始,就不會有退路。那些戀戀不舍的過往,只會在回憶中慢慢窖藏。長大,拓寬了肩膀,緊縮了衣裳。汗水浸漬過的寸衫,再怎么漂白總歸還會留下時間印刻上的淡黃。成長的旅途,再怎么敏捷卻總閃不過高考投射過來的劍槍。于是在這場青春的戰役中,我身負重傷。 ? 青春的號角早已吹響,容不得我半點回望。我看到了敵人的張狂,卻迷失在布滿鮮血的戰場。那一刀,那一劍,縱使我有豪情萬丈,卻只能給他們施以輕傷。刺中的是肌肉和脂肪,不是心臟。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片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失敗后,只能可恥的淪為戰俘,是的,我能聽得見每一處皮膚劃開后的聲響。倒下,最后一次眺望遠方,明明刺眼的日光,為何變得這般柔弱。那最后一次遠望,便也成了絕殤。 ? 高考,縱使我萬千潑墨,誰人懂其滲血之傷。年輕的驕傲總在遍體鱗傷后褪淡,我帶著我一無所有的驕傲重走那段我熟悉的路,即便心中有千萬個不愿意。心若在,夢就在,失敗了,重頭再來。 ? 復讀,是那個夏天從始至終的旋律。突然想到了勾踐,那個臥薪嘗膽的王者。一年后的自己是否可以以勾踐之名,為自己正名。帶著那份未實現的遺憾,我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縣城最好的高中,試圖在這里,開疆拓土,待一年之后衣錦還鄉。 ? ? 那個夏天,我飽受煎熬。雖不說一蹶不振,卻也沒有真正醉生夢死在理化生中,終日埋頭于文字之冢,企圖以筆書盡人生哀愁得失。談不上語文素養,我只是在自己的世界書寫著自己的悲傷。不敢與蘇軾李白等大家騷客相提并論,但稍微明白了為什么在他們失意時恰恰是他們文學作品創造高峰期。
文字,像恩氟烷從鼻孔進入,進而麻醉了我的神經,遲鈍了我的大腦。當只有線條的筆記本變成了只有線條和漢字的筆記本時,我才意識到,我竟然有這么多廢話要說。是的,雖然我一直都不認為他們是廢話,我一直把他們當寶貝。開學,于我而言,已不再是一種救我于水深火熱的不二法門。只是,待藥效過后,我才意識到,學校,才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 ? 夏天,榨干了老媽的汗水,也榨干了她的淚水。我永遠忘不了他靠在椅子上那呆滯的眼神,沒有任何表情。椅子一碰不會倒,可我真擔心,她一碰就會倒。為什么我的失敗,卻無恥的讓她來買單。租房,報名,父母做了他們能做的所有和一切。 ? ?走過的路,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我想過一萬種離開的方式,卻不得不接受這唯一的一種結果。生活,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在這個優勝劣汰的世界,你必須得為你的無能負責,無論你是否旁帶淚水,越是不值錢,你給的越多,這就是你對生活的回應嘛。
悲傷,逆流成河。如果我的悲傷可以匯成一條河,那么我絕對不要被淹死。不會游泳的孩子,必須學會掙扎,即便是逆流的河水,我拼盡最后一絲力量,我也要到對岸。因為,我不想死。因為,我想活。
當夏天只剩下炎熱和黑色,我知道就不會再有快樂。夏天的太陽總會不偏不倚的照進二樓的房間,電風扇吹出的風永遠都不是涼風,偶爾,會關下風扇,汗水讓身上黏黏的。從未減少過對這種感覺的厭惡,但,這就是夏天。
這,就是十九歲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