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雨還是不停地下,今天的雨似乎比昨天的更大,與地面碰撞的聲音也明顯。
何晟被連續(xù)而來的電話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傳來陳曉蕓焦急地聲音:“何晟,你快去,去學校不遠處的公園,就是我們經(jīng)常去的那個公園。”
“去那干嘛?我想睡覺,雨這么大,改天吧!”
“你快去,聽說今天一早有人在河里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我們現(xiàn)在趕過去。”電話那邊非常著急。
“女尸又怎么了,我不去。”
“何晟,我再一次警告你,吳湘媛昨天一夜沒回家,今天一早萬老師就來電話了,你愛去不去,自己看著辦吧。”陳曉蕓生氣地說完就掛掉電話。
何晟這才想起吳湘媛最后那句話,他感覺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腦子一片空白,他在心里默默祈禱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只是她說的氣話。
他的手也只是習慣性地去拿衣服穿,順手拿了一把傘,就急忙跑去離學校不遠處的公園。
他在雨中奔跑,不小心摔了一跤,趕緊爬起來,他跑到人群中,推開人群。
何晟慢慢地蹲下去,掀開白布,那張熟悉的臉映入他的眼簾,昨天晚上她和他說的話,這下他全部懂了,可是一切都已經(jīng)太遲了。
圍觀的人都看著他,他站起來,在雨中行走,像丟了魂似的。樹葉被雨水狠狠地打落,最后被路人無情地踐踏。人們看著他,對他指指點點,紛紛議論。
陳曉蕓和顧紅站在旁邊,看著吳湘媛的尸體,心里有種說不出地難過。雨越下越大,旁邊圍觀的人也是換了一批又一批。交警不停地打著電話,直到吳湘媛的尸體被抬走,還是一直聯(lián)系不到她的家人。
“誒,聽說咱們系有個女的昨天晚上跳河自殺了,好像叫什么,吳什么湘的,不對,好像又不是。”韓曉菁一邊撓頭一邊思忖著,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噢,對了,我想起來了,叫吳湘媛,對對對,就是吳湘媛。”韓曉菁穿著睡衣,背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笑著朝正在收拾衣服的易蕭說。
“是嗎?今天早上我好像也隱約聽到點風聲。”易蕭不以為然地低下頭把疊好的衣服放進柜子里。
“誒,你知道她為什么自殺嗎?”易蕭把衣服放進柜子,雙手壓著衣服,偏頭問。
韓曉菁隨手從書桌上拿了一包薯片,邊走邊往嘴里放,她走到易蕭旁邊,在她耳邊輕聲說:“前天我還看到吳湘媛去我們班扇了陳曉蕓一巴掌呢。”
“她為什么要扇陳曉蕓一巴掌啊?”
韓曉菁拿了一片薯片放進嘴里,大聲說:“你傻啊,想想也知道,這年頭,為什么事會這樣爭吵。”
“啊!不會是?”易蕭驚訝地看向韓曉菁。
“噓······你小聲點,等下被她聽到了。”
這時陳曉蕓和顧紅走進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易蕭和韓曉菁趕緊閉上嘴,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各自做著各自的事。
好像所有人都以為是陳曉蕓害死了吳湘媛,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內疚。
陳曉蕓和顧紅渾身都濕透了,顧紅在收拾自己的衣物,陳曉蕓走到陽臺取下兩條毛巾。
韓曉菁一直盯著陳曉蕓和顧紅,趁她們不注意,韓曉菁笑著向易蕭示意看向她們,然后對易蕭說:“看她那狼狽的樣子,誰叫她吃著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活該。”韓曉菁和易蕭就這樣悄悄地看著陳曉蕓的背影笑。
這一切陳曉蕓和顧紅其實都是看在眼里的。
陳曉蕓把手中其中的一條毛巾遞給正在拿衣服準備洗澡的顧紅,說:“給,先擦擦吧。”
顧紅接過,放下手中的衣服,在轉身走向陽臺擦頭發(fā)的時候狠狠地瞪了韓曉菁一眼。韓曉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很坦然的從包裝袋里拿了一大抓薯片塞進嘴里,驕傲地抬著頭回到自己的位置。
“我先去洗澡了。”顧紅對正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呆呆望向窗外的陳曉蕓說。
陳曉蕓并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一臉惆悵得像丟了魂似的擦著自己的頭發(fā)。
陳曉蕓為吳湘媛的離去感到深深地自責,她清楚地知道吳湘媛的離開注定會成為她心口的一塊傷疤,同時她也為吳湘媛的一時沖動感到惋惜。
很多時候,人的思想是受局限的,她能理解吳湘媛,因為當她那個圓滿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的時候,她也想過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人生。當一個人失去支撐的時候,第一思想就會容易回想到以前的種種不幸,結合起來就會覺得自己是一只被遺棄了的小狗,沒有溫暖,毫無生存的希望,于是自然而然的就會想到了死亡,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可是那往往只是人性的第一思想,陳曉蕓相信吳湘媛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間,想到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求生的欲望。
隨著人類生活水平的提高,太多的人因處于溫室,經(jīng)不起一點點風吹草動。一旦離開溫室,在生活上遭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各種各樣的壓力,脆弱的心靈馬上出來恭迎。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由于一時沖動,由于被第一思想的限制而做出令自己令家人令朋友終身遺憾的事。
只要當事人能轉換思維,不再受第一思想的控制,轉身即是美好,就像烏云不會永遠停留在天空一樣,等待雨過就會有天晴。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只是你沒有給自己享受這份公平的機會,然而時間便是最好的證明。
顧紅洗完澡出來,叫陳曉蕓去洗的時候,陳曉蕓還是無動于衷。顧紅走過去,雙手搭在陳曉蕓的肩上溫和地說:“別想太多了,去洗澡吧!”
陳曉蕓一把抱住顧紅說:“我想回家。”
顧紅用手撫摸著她的長發(fā),輕聲說:“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正好可以散散心,學校這邊有我呢。”
“顧紅,你手機響了。”易蕭大聲說。
陳曉蕓松開顧紅,顧紅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到:“沒事的,你先去洗澡吧!我去接個電話。”
顧紅急忙走過去,看了看手機,是趙黎明打來的。她接通電話,電話那邊好像很著急的樣子,說:“你沒事吧,急死我了,打了你幾個電話也不接。”
顧紅對著電話輕聲說了句:“我沒事,曉蕓她……”顧紅怕被寢室的人聽見,又說三道四,對陳曉蕓影響不好,就用手捂住嘴巴,走到門外去說電話了。
顧紅走到寢室外的走廊上,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跟趙黎明說了。
趙黎明語重心長的對顧紅說:“說實話,雖然我跟陳曉蕓接觸不多,但是從一開始我就不喜歡她,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又礙于她是你從小玩到大的姐妹,所以我只好愛屋及烏了。”
“我知道,這些我都懂,其實曉蕓這個人蠻好的,只是你不了解她罷了。”
“我為什么要了解她,你別張口一句曉蕓閉口一句曉蕓,搞得她好像是你男朋友似的。”趙黎明有些生氣。
“好了,我們不說她了,你最近怎么樣?”
“哎呀,你終于開始關心我這個男朋友了,我還以為你眼里只有陳曉蕓呢。”趙黎明一股剛吃完醋的語氣。
顧紅聽到,只是笑笑不說話。
“你笑什么,話說我們都好久沒見面了,最近也發(fā)生了這么多不好的事情,是不是該出去透透氣啊,找個地方好好玩玩。”
“可以啊。”顧紅很爽快地答應了。
趙黎明在電話里樂得合不攏嘴,顧紅又接著說:“不過得等曉蕓從家里來再去。”
“為什么?”趙黎明感覺不好的事情又要來了。
“當然是等她來了,我們一起去啊。”
“親愛的,可不可以就我們兩個人去?為什么每次都有她啊!”
“那不行,兩個人去多冷清啊,人多熱鬧。”
“可是,就加她一個,人也沒多到哪去啊。”趙黎明說這句話的時候因為害怕顧紅生氣,所以底氣并沒有之前的那么足。
“你再說,再說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
“別呀!好了,我不說了。”趙黎明覺得自己很委屈。
“那就這樣了。”顧紅打算掛電話,趙黎明趕緊說:“別,先別掛,等下一起去吃午飯唄。”
“等下,等下不行,我得問問曉蕓什么時候回家,我得送她回家。”
“她自己不知道回家嗎?”
“你知道的,她這幾天心情不好,我還是送她回去吧。”
“好吧。”趙黎明很無奈地說。
“好了,那就先這樣吧!等我有空再給你打電話好吧。”
“好的,記得按時吃飯。”趙黎明叮囑到。
“好的,長官,屬下遵命。”顧紅說完笑了笑,然后掛掉電話,推開寢室門走進去。趙黎明也只好無奈地笑了笑,掛掉電話。
顧紅推開寢室門,就看到陳曉蕓在收拾東西,她走到陳曉蕓身邊,說:“待會一起吃完飯再回去吧。”
“不了,我不想吃。”陳曉蕓把最后一件衣服扔進以純的袋子里。雖然陳曉蕓經(jīng)過剛剛的自我反思,覺得自己分析得恰到好處,應該可以說服自己了,但她還是感覺自己心里堵得慌,至于為什么,她也說不上來。
“可是,等你回去就沒有吃的了,叔叔肯定又不在家。”顧紅勸說到。
“曉蕓,你要回去啊!你不上課嗎?”韓曉菁一邊畫眉一邊問。
“我想回去一段時間。”陳曉蕓隨口回答。顧紅轉過身用異樣的眼光看了看正低著頭畫眉的韓曉菁。
她提著東西走出寢室,顧紅跟在后面。她們走出寢室,一輛的士正好經(jīng)過,陳曉蕓二話沒說直接攔著車坐進去。
“我跟你一起回家。”顧紅拉開車門坐進去繼續(xù)說:“晚上我請了假,明天再來,我陪你回家吧。”
陳曉蕓聽了,沒有說話,一個人仰臥著靠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氣望向窗外。車開得很快,平坦的林蔭小道上只有一兩對情侶手拉著手有說有笑地走著。
學校很大,就算從宿舍樓下打的士也需要七八分鐘的樣子。路上清潔工阿姨正在一個垃圾桶一個垃圾桶地尋找著被遺棄的易拉罐。
臨近秋天,樹上的葉子被風刮落,因為學校的清潔工阿姨很勤快,地上的落葉被掃得干干凈凈。一陣風吹來,突然感覺有一絲絲清涼,甚至會感覺一陣寒意涌上心頭。
車開出校門,陳曉蕓把頭探出窗外,往學校的方向看。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A大的門牌還是很氣派的,只是自己從來沒注意看罷了。車已開遠,陳曉蕓把頭縮回車內,發(fā)現(xiàn)顧紅已躺在車上睡著了。
下一章:既已離去,何須再現(xiàn)(小時候拋棄陳曉蕓的媽媽為什么又會回到家中,她的媽媽當初又是為何離家出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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