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腳步走到七四年的十月一日國慶節(jié),掐指一算,下鄉(xiāng)也四個月了,通過和樸實憨厚的老職工接觸,發(fā)現這里的人和礦上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樸實,沒有花花腸子,喜歡你就是喜歡,也沒有過多的情感修飾和遮掩。到連隊這么長時間,我和其他同學跟老職工都交上了朋友,每人都有一兩個很要好的知心朋友。
在團場,自行車的作用發(fā)揮到極致,我們下去時都沒有自行車,星期天去個團部,去個北屯全靠向老職工朋友借,剛開始十分不好意思,那時家里擁有一輛自行車相當于現代人擁有私家車,每次用完都要在渠邊擦洗一遍,然后再歸還,和我比較要好的楊緒金老職工性格十分直爽,說自行車就是騎的,用的時候來騎就是。說實在的,在那種環(huán)境下能撐下來,也是多虧連里老職工的大力相助,從內心發(fā)自肺腑感謝這些誠實的知心朋友,有什么困難,有什么心里話總想對他們表白,他們也把我們象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關系相處十分融恰,星期天改善生活,有什么好吃的也總是想著我們,同樣他們家里有什么出力的活也會毫不客氣找我們幫忙。
隨著秋收工作的結束,連隊工作量越來越少,一閑下來,十分想念家里的父母,而且這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心情隨著時間推移會愈加嚴重。連隊指導員董壽通是六幾年來疆的天津老支青,很會做青年工作,看出我們心事,經常找我們談心,做思想工作,穩(wěn)定情緒,使我們渡過了情感的動蕩的不穩(wěn)定期。十一月份,又一批北屯中學畢業(yè)的知青來到三連,這些人都是文藝方面的人才,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在某種程度上,提升了連隊文化及活躍了職工群眾的業(yè)余文化生活。前面說到,三連是民兵值班連隊,冬季以軍訓為主,一年一度的冬季訓練拉開帷幕,六門大炮六個班,兩個民兵排精神抖擻,整齊劃一地投入到緊張的冬訓之中。主管冬訓的教官是一排排長張衍忠,據說在部隊就是炮兵,對炮兵訓練得心應手。每門炮定位七個人,班長負責傳達排長下達的訓練口令,副班長為瞄準手,利用瞄準鏡瞄準目標,擊發(fā),一炮手負責裝炮彈引信,引信又分短延期和瞬發(fā)引信,短延期就是炮彈落地不馬上爆炸,有時間限制,而瞬發(fā)引信就是落地就炸,這兩種引信的選擇完全取決于針對什么樣的目標。把引信裝好將炮彈推入炮膛,關閉炮栓,等待發(fā)射。我當時就是一炮手,二.三.四.五號炮手就是炮彈搬運,傳遞,一門炮七個人缺一不可,是一個整體團隊,責任心大當屬一炮手,引信裝好后左手托住前端引信,不能碰上鐵物,要求手一定耍穩(wěn),碰上鐵物就會發(fā)生事故,必須十分小心。
冬季的團場,氣溫都在零下三四十度,在這種滴水成冰的季節(jié),在外面一煉就是一天,排長操著濃厚的山東口音一遍遍下達訓練口令,而我們一遍遍按口令要求操練。剛開始還有新鮮好奇感,到后來感覺枯燥無味,也沒有原先認真了。到了晚上,還耍值班站崗,每人四小時,到了半夜那個人,有時叫都叫不醒。晚上站崗很辛苦,大冬天遇到寒流天,人都站不住,穿著皮大衣,背著一支象雷鋒用過的波波沙沖鋒槍,圍著連隊轉,重點是機務排,油庫,辦公室,全連的安全。
終于等到實彈射擊,在十二連大洼坑是每年實彈射擊靶場,由55輪式拖拉機拉一個自制的射擊目標,我們根據平時訓練步驟進行。雖然平時訓練都不錯,但真的要實彈,不論連排長還是我們不免都很緊張,尤其是老連長,平時就沒笑的細胞嚴肅的一張臉就更嚴肅了,生怕發(fā)生意外。輪到我們班了,大伙按平時訓練耍求認真執(zhí)行排長的口令,隨著一炮手"裝填完畢"報告,排長一聲"發(fā)射",一聲巨響,我們的耳朵瞬間什么也聽不見了,嗡嗡作響,再看目標,一股濃煙,什么都沒有了,張排長高興地喊目標擊中,終于幾個月沒白辛苦。這次實彈射擊成績都很好,回到連隊,大家會餐慶祝一番,整個連隊比過年還熱鬧,一向不愛笑的老連長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笑容。
一九七七年在礦上過完春節(jié)回到連隊,剛到宿舍,老連長通知我去連部有事,推.門進去,老連長對我說,根據你在三連兩年多的表現,經連領導研究決定調你到團部警衛(wèi)班工作,收拾一下,明天派車送你到團部。許連長對我說:怎么樣,我沒食言吧。他對我講這話,只有我清楚,那是前一年春天,北屯養(yǎng)路段來團里招工,三連有兩個名額,經群眾推薦,當時有我,許連長找到我說:養(yǎng)路段工作很辛苦,夏天曬,冬天凍,這次就別去了,等以后有合適的一定讓走。結果找了另外一個人去了養(yǎng)路段。第二天,連里派了一輛馬車把我送到團部。接待我的團參謀長給我說:你們都是各連隊挑選出來的,都優(yōu)秀,希望好好干,以后你們不回連隊了,團里各方面也需耍人,就在團部工作了。警衛(wèi)班的工作很單一,就是團部機關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再就是各連隊有問題隔離待查人員的看押,我當時去的時侯大約關了十幾個人,每天帶著他們去團機關菜地勞動。警衛(wèi)班很正規(guī),一間房子住三個人,條件比連隊耍好得多,一人發(fā)一支全自動步槍,子彈不多就三五發(fā),工作量不及連隊的一半,而且警衛(wèi)班絕大部分都是本屆同學,心情格外舒暢。
誰也不會想到,也不敢想,七月份突入其來的一件盼望己久的事又打破我們平靜生活,那天礦上勞資科李希元科長來到我們單位,說要調我們回礦,礦上的車就在外面,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動萬分,立馬收拾行裝。主管警衛(wèi)斑工作的參謀給我們商量,說,你們要回家了,我們也高興,你們能否晚走幾天,等我們把人調來你們再走,實在不行我們派車送你們回去。按道理團里這樣要求是對的,最起瑪要別人找到人把我們替換下來,可我們做的實在太絕情,不由分說行李一捆,衣服往箱子里一裝,鋪板床頭之類都送人了,立馬就開拔。團參謀氣得臉都變了。現在想想我們做得實在不怎么樣,主要還是太年輕,社會閱歷少。經歷了整整三年接受再教育的心路里程,這里面有辛酸,有興奮,但更多的是積攢了人生的哲理,懷念下鄉(xiāng)的歲月,更懷念三連的老領導,老職工,是他們,讓我們這些涉世不深孩子接受了一次再教育,從他們身上的閃光點,照耀著我們人生前進道路,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己離我們遠去,但他們高尚的情操,將永遠照亮我們人生前進道路。謹以此文獻給云母三礦七三屆首屆接受再教育的全體同學,獻給陪伴我度過那激情燃燒的知青時代的摯友陳鐵嶺,呂高忠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