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投子之后,定然去浮山,這點被何同學觀察到了。某甲在浮山已然住下的時候,何同學在空間留言:老師什么時候去浮山?她留言的地方是在某甲空間里,嚴鳳英紀念館的一些圖片下面,某甲并未透漏任何去浮山的信息。
投子山著名的禪師除了投子大同之外,還有投子義青,后者已經是在宋代了。投子義青接受的是大陽警玄的衣缽,但這面付衣缽的事情,卻不是大陽警玄,而是浮山法遠禪師。
法遠禪師是個很靈活的禪師,世法和出世法都很精通,在同學一行中,經常是他出面和各種人打交道,而且足智多謀,幾次歷險,都因他而脫險。他求道的經歷,是修忍辱波羅蜜的典范。
他和義懷禪師一行人同去葉縣,參歸省禪師。哪知道葉縣這個人性子冷淡,大冬天的,對這些人拿冷水潑,拿香灰撒在參學的人身上。但這樣都沒有動搖他和義懷參學的決心。后來法遠留在葉縣的寺院中做典座。
五燈會元描繪葉縣的性格是“嚴冷枯淡”,當真是傳神得狠。法遠耐不住眾僧請求,趁著葉縣不在寺院,給大眾熬了一頓好粥,改善生活,結果葉縣回來,很生氣,將法遠的隨身衣物沒收,然后趕出寺院。
大眾求情,不許。
諸山長老和大施主求情,也不許。而且,還把葉縣搞火了:你這是以勢壓人嗎?滾粗!
無奈,法遠說:我不住寺院也可以,但是,你老人家在上堂說法的時候,容我聽一聽,可以嗎?
葉縣同意了。這樣,白天,法遠上山聽葉縣講課。晚上,法遠住在山下另一寺院的廊房里。誰知道,又被葉縣發現了,就問法遠:你住多久了?法遠答:半年。又問:給錢沒?法遠答:沒。葉縣呵斥:你這不是盜住嗎?趕緊滾粗!要不然我告官!
無奈,法遠到城中化緣,還了房錢,從此住在城中。但每次只要見了葉縣,法遠還是畢恭畢敬的。直到有一天,葉縣歸省禪師鳴鐘告訴大眾:葉縣有古佛,汝等宜知之。
大家問:是誰啊?葉縣說:如遠公,古佛也。
于是迎請法遠回山,葉縣在法堂面付佛法。
這段記載,某甲看過多次,不厭其煩地引述,實在是欽佩法遠練化掉這憋屈郁悶之氣的能力,也許,郁悶憋屈只是某甲等俗人的妄想,在法遠那里,根本沒這回事呢。
或者,這種郁悶憋屈,正是道人拿來練手的,打怪升級嘛。端正心態,忍辱就不是忍辱了,而是波羅蜜了。
法遠有這樣的經歷,以后遇到歐陽修的時候,也是很自然的不卑不亢。歐陽修慕名前來,覺得法遠除了儀態凜然,目光射人之外,也沒什奇特,于是跟別人下棋,法遠禪師就晾在一邊。棋下完了,請法遠說法,法遠就下棋這回事來說佛法,那是:鐺、鐺、鐺……,說得歐陽修驚嘆不已。
在提攜后學上,臨濟宗傳承的法遠代大陽警玄收了投子義青,以延續曹洞法脈。這是讓某甲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其實大陽警玄門下不是沒有其他傳人,有好幾個呢,但大陽警玄預見到這個法脈中斷,自己時日無多,就請臨濟宗的法遠代替自己找傳人。
一天法遠夢到青色的鷹,第二天義青禪師就到了。法遠要他參佛陀見外道“不問有言,不問無言”的公案,直到義青悟入,法遠又傳授曹洞心法,義青成熟后,然后交給大陽警玄的遺物,讓他接受曹洞宗的法脈。查典籍,曹洞宗就是投子義青這一脈傳下來的,其他的分支早已中斷。這個時候,大陽警玄已經圓寂五十年。
某甲在桐城投子寺的時候,看不到任何遺跡,但是腦海中回想的是投子義青和浮山法遠這段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