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這樣矯情深沉的題目,在這活潑歡樂的二月天里未免過于陰郁。但我以為,開學,就是憂愁里帶著明媚,黑白灰里藏著亮燦燦的橘黃色,看著是驕陽似火,卻又不知何時會落雨的天氣呢!
先簡單寫幾個片段。
1.
擁擠的公交車上,可可一個人提著塞滿東西的兩個大禮品袋,手指被勒得通紅,人潮洶涌著周遭空氣的溫度也在不斷上升,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脖子緊緊貼著毛絨圍巾。很熱,但是不想動,也沒法動。
以往都是去熟悉的親戚家,即便不熟悉,父母也會在身邊,只要安靜地聽大人講話就好了嘛。偶爾話題波及到她,微微一笑或者點頭示意,隨便回答一下就好,反正也不會被關注太久。吃點零食嗑嗑瓜子偶爾站起來給大人們添茶倒水,客氣的寒暄幾句,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場來訪或者被來訪就這樣結束。
普通而日常。
可如今是她一個人去親戚家里送東西,說是送,最后還回了好多禮。其實說不上攀龍附鳳這類的大層面詞匯,但她,始終覺得別扭。仿佛昨天自己還是小孩子,今天被送到幼兒園門口她便是小學生了。身份不同,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可大不一樣。
說白了還是自己的怯懦心理,心里想著,寧肯不去。可又想了想,這是必須完成的,沒有第二種選擇。媽媽千叮嚀萬囑咐的樣子,又浮上眼前。
“咚咚咚!” ....... “咚咚咚!”......“咚咚咚!”......
足足敲了三次,門那邊問,“誰呀?”她竟想不起該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是尚還稚嫩的聲音,卻沒言語。
算不上緊張還是局促不安,幾個小時,坐著看小說看電視看手機,坐著吃飯,跟那邊的人說了不過幾句話,盡量讓自己顯得得體,但心里是清楚的,得體嗎?一點也不。如果是我,一定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到我家來。但討厭呢?又說不上。可可在心里掂量著。
回去的路上,可可一直在出神,她想著尷尬這個詞她總算真正理解了含義,很多事情,不落到自己頭上,很難有真實的體會。沉默是金,短暫的沉默制造尷尬,長久的沉默會溶解尷尬。
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明白尷尬明白不算得體就會有成長,一夕巨變自己長成了大人模樣,很多事還是要慢慢來學。
可可空出一只手松開了圍巾,似乎有熱氣在周圍升騰,輕快地跳下車,學校的輪廓漸漸呈現在眼前,一步一步地向它走近,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分外親切。
晚間入夢時,才想起,回校這么些個時辰,竟還未跟那邊的親戚道一聲平安。
2.
猶記得年前期末考試那段時間,緊張壓抑的進行著復習突擊,一天一本書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寒冬臘月暖氣燒得不算旺,霧霾可并沒因此減少,能見度不足五米,方圓幾步只能看到隱隱綽綽的人影,白天一切都是“白”的,黑夜也是一片黑壓壓的“黑”,深不見底,沒有太陽,不見星月。
方糖甚是苦惱,原本就成績一般的她在此時此刻根本學不進去,在自習室里咬著筆頭發呆,機械地記憶著一行行啰里啰唆、密密麻麻的鉛字。
每天徘徊在宿舍-食堂-自習室三點一線,周遭的一切都毫無生氣,似乎只有那震耳欲聾的背誦聲還能夠刺激下她的腦神經,將那個走神的自己召喚回來,“趕緊學習啊!馬上就要考試了你還啥都不會!”
大腦殘存的理智提醒她要打起精神,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像極了那句話,“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遠方的茍且。”當你內心承認失敗時,打再多的雞血也沒用。
這樣想著反而放松下來。
還是一成不變的路線,方糖卻走得輕松自在,雖然戴著厚厚的防霧霾口罩,但她還是嗅到了一絲若隱若無的香氣,馥郁卻淡雅,會是什么呢?循著香氣尋找著,她找到了一叢枯瘦的枝椏,零零星星地,點綴著些許黃色,定睛一看,原來是臘梅!
嫩黃色的花骨朵仿佛憋著一股勁兒,要綻放出最好的那個自己。
方糖嗅著甜絲絲的香氣,不舍地離開了,心里像被誰剜了一道似的,沒來由地疼。
她想起以前看過的小品文《白色山茶花》,席慕容驚訝和屏息于生命的美麗,是因為每一朵花兒都認真謹慎地迎接著屬于它們的唯一的一次春天。
那種認真的姿態,像飛蛾赴火,像蜜蜂護巢,用自己唯一一次的生命去做一件事,只有一次機會,當然要認真且壯烈。
“就因為每一朵花只能開一次,所以,它就極為小心地絕不錯一步,滿樹的花,就沒有一朵開錯了的。它們是那樣慎重和認真地迎接著唯一的一次春天。”
春節假期后歸來,一場大雪悄然而至,無聲無息地,卻積得極厚。
方糖還是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里,打量著雪后的校園,真真是極美啊!白雪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落在哪,哪就成了一塵不染的仙境。
那株臘梅呢,應該還在開吧。方糖準備再去看看,誰料還沒走近,一陣濃郁的香氣便撲面而來,這次的臘梅沒了霧霾的壓迫,傲然挺立,一股腦兒要把香氣散播出去。
雪壓梅花,柔軟而堅毅,寒風凜冽,方糖心里卻暖融融的。
生命啊,就該這樣綻放呀。
認真且堅毅,從一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