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第十八章 相愛
蟬鳴開始陸續嘶叫的時候,女兒終于迎來了中考。但那段時間楊柳的廠里卻又是加班加點,車間的活總是忙不過來。于是,辦公室的人員都下放到車間去幫忙,而楊柳是從基層一步一步做上來,因此,她像麻將中的條龍一樣,在基層中做著各種替補。
等女兒中考結束之后,她依然日夜忙碌著。只是稍微心安了一些。想起孩子這半年來的努力,她覺得即使這次進不了理想高中,但女兒的精神卻讓她感到欣慰。仿佛也在無形中為她塑起了一種典范,讓她每每想起從前,便不由得產生不為人知的愧疚與后悔。
大頭每晚都等在廠門口接她。有一天下班的時候,傳達室老伯告訴楊柳,大頭足足有2小時左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出口。老伯臨了說了句“這人是個情種。”讓楊柳聽了頓時“撲哧”笑出了聲,心里覺得無限的甜蜜。
沒有了阻力的倆人,雖說已人到中年,但愛情并不設限年齡。相愛的日子里,楊柳覺得自己仿佛有種煥然之感。從外表看起來,她依然像從前一樣,眉眼間透露出些微滄桑,經歷過風浪之后的她,不知不覺中已經磨掉了當初鋒芒的棱角,增添了許多女性的柔美。如今沐浴在大頭的愛情里,使她看起來就像夏天里的綠植一樣,明亮而飽滿。
她開始變得愛笑,尤其和大頭在一起的時候,仿佛總有著說不完的話。她時常捉弄大頭說話結巴,有時故意逗弄他,讓他一急便結巴的更厲害。于是,她便在一旁捧腹大笑,等大頭反應過來之后,便追著她,倆人鬧作一團。
有時候,倆人挑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無意識地走在鄉間的路上。或者,彼此依偎在經常去的老地方,誰也不說一句,靜靜地感受夏蟲此起彼伏的鳴叫。楊柳便靠在大頭的懷里,聽著他堅實的心跳聲,感到了莫名的滿足。當月光像一層薄紗一樣將他倆籠罩的時候,她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她和大頭的未來。而她多么希望以后的日子,就像此時一樣安靜,幸福。
這一天難得下班早了點,她突發奇想地想去大頭家看看。她記得有一晚站在他家的窗口,但里面拉著布簾什么也看不到,如今和大頭交往已久,她想知道布簾里面的家,是個什么的狀態。
“大頭,今晚我想去你家看看。”她在黑暗中看著大頭說。
“好好,可以的。”黑暗中的大頭,順從地答應著。
倆人慢慢地從楊柳的廠區遠繞著,原本可以從村莊中心的橋墩過去,但像說好了似的,倆人心照不宣地往外圍繞著,一起 向后山的方向走去。此時天空中繁星閃爍,它們調皮地看著這對戀人相偎在無人的夜色里,四周除了一些略帶溫度的風,便只有月光一路尾隨著他們。
很快便看到了大頭家門口的那條小路,透過月光,便可以看到大頭的家,孤獨地聳立在夜色里,仿佛是在等待著主人的歸來。
“大黃黃狗應該睡覺了。”大頭輕輕地說。
“什么?大黃狗還在?不是沒有了嗎?”楊柳停住了腳步,她想起那次沖她大叫的黃狗,仍然心有余悸。
“在在的,上上次和我一一起去了工工地。”大頭連忙解釋著。
“我不去了,我害怕。”楊柳想掉頭回家,卻冷不防被大頭一把拉入懷里。
“傻,我我在你你怕什么。”大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著。呼出的熱氣沖著她的耳根 頓時讓楊柳渾身一熱。
倆人來到大頭的家門口,大黃狗立即沖出來想大叫,但看到主人的時候,它便耷拉下了耳朵,換作了一副溫順的樣子。用頭拱著大頭,尾巴使勁地搖個不停,全然不當楊柳的存在。于是,楊柳便依在大頭的身后,走進了家里面。
當大頭拉亮屋里的燈光后,她看到堂屋里比較寬敞。堂屋的正中放著大頭父母的遺像,家中器具很少,但都有序地放在該有的位置里。顯得干凈,整潔。完全不像楊柳想像中的骯臟而凌亂。她不禁回身直直地盯著大頭,這個男人如今似乎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木納而青澀,他的眼神平和而專注,臉上依然是從前健康的黑紅色,就連以前蓬亂的頭發,如今也換成了平板式的,看起來精神而年輕。而此時,他站在她的對面,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仿佛是同時感到一股熱情從心底升起,他們一起走向對方,忍不住在大頭父母的遺像前擁吻起來。他們忘了外面的夜色,忘了此時在哪里。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彼此。而體內不斷燃燒的激情,就像野火一樣蔓延著,讓他們都感到了身體的燥熱
突然,大頭一把抱起楊柳,走向了房間。他的手臂穩實有力,就像他的感情一樣,讓楊柳感到了安全。她緊緊箍著他的脖子,任由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黑暗中,她感到了他笨拙的身體立即覆蓋了她。就像飄搖在海浪中的小船一樣,她隨著他的身體而顛簸著,幸福地搖漾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終于慢慢地清醒過來,倆人依然緊緊地依偎在夜色里 不愿松開對方。
“柳,我我愛你。”大頭將臉埋在她的發間,輕輕地說。
“嗯。”楊柳感受著身體的余溫慢慢散卻,此時理性開始占了上風,不知為啥,她一下子想起了大強。而當大強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時,一股莫名的悲哀慢慢涌上心間,化作了淚水,慢慢順著臉頰流下來。
“柳,你你怎么啦?”大頭感受到楊柳的哭泣時,慌的連忙起身問她。
楊柳轉身抱住大頭,低低嗚咽著啥也不說。而眼淚再一次洶涌地沒過了她的臉,打濕了大頭裸露的胸膛。
“我我我會會負負責的,你你不要哭。”大頭解釋著,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
過了許久,楊柳終于抬起了紅腫的眼睛,輕輕地說“我回家了。”
“嗯。我我送你。”大頭連忙起身,穿好了衣服。
倆人出門的時候,大黃狗獨自在墻角打盹。仿佛它身邊走動的,是它熟悉的主人,用不著它去護衛著。
月光靜靜地流泄著,就像來時一樣,依然無聲地一路尾隨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