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年的故事》(寫于2016年1月)
年,越來越近。春風的腳步正在急切的把年逼近。縱使寒冬用它冰冷的雙手想牢牢的扼住日子,便使用百般嚴霜的威脅,也無法挽留冬的去意。盎然的生機,正在一步一步的走來。
濃濃的年味里,到處都是鄉俗的點綴,鄉俗讓年的味道充斥了身邊的每一個角落。
接近農歷十一月的尾聲,踏入臘月的門檻,也宣告了鄉俗的啟動,逼近了與年相距的日子。這時的人們開始了置辦年貨,稍有空閑,會先去給孩子們買衣服。即而開始炸麻花,做點心,做沙琪瑪,打掃衛生,準備一切與年有關的東西。現在的條件比過去好了很多,商品多樣,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錢去換來,節省了時間,也為現在快節奏的生活提供了不少便利。唯一的是沒有了年的味道。
這些年慢慢走過,以前濃濃的年味開始慢慢的變淡,沒有了以前過年心情的迫切,結婚以后的歲月里,也許是忙碌的原因,鄉俗以與我基本沒有多大關系,年味也只同吃過了香甜可口的飯菜后剩下的只有回味。過年準備的東西,除了衣服是自己買,其余都是從母親那里拿來,點心兩年了都在媳婦姥姥家里拿。過年,除了感受濃郁的親情,年的味道那里去了啊。
回想起小時候過年,臨近年關的日子總是讓人翹首等到無可奈何。秋到冬的日子,感覺年近了,心里有無限的開心,開心總是與焦急的等待相摻和在一起。因為小,不會感慨自己長了一歲,只一心想要快快的去年的那一頭。年的那頭,可以穿上新衣服,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可以有壓歲錢。冬雖寒冷,與年很近,卻有喜悅在萌芽。小時候,每到寒假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到城里買衣服,很少進城的我心情激動,東瞅西看,總有新奇感。試穿了一遍又一遍的衣服,拿回家被放在柜子里,要等到正月初一才能穿上,好個漫長的等待,柜子會被我每天翻騰一遍,有時稱母親不在家我會把新衣拿出來穿上,在鏡子前照來照去,迫切的心情那里還能等到大年初一。也許是很少穿新衣的原因吧,平時穿的,有父母穿過的,有從親戚家拿回來的,所以對過年穿新衣有一種渴望。二十年過去了,如今以不需要母親再陪我買衣服了,喜歡進城的心情早以沒有,也不會再有買衣焦急等待要穿上它的沖動。心酸的是,長大后的我,卻從未給父母買過一件衣服,多年來,也沒有再陪母親上過街。過年穿新衣的味道那里去了?
越來越近的年,喚醒的不止是對買衣服的回憶,炸麻花,炸菜也充斥著回憶的每一個角落,這些也是童年樂事之一。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吃上一年都吃不上的麻花和馬蓮,丸子,熟肉。炸麻花在二十年前的農村幾乎家家都做,二十年后的今天,少部分的家庭已經不再動手炸了,而是直接去商店買回來,咀嚼出來的味道,卻沒有了以前的歡樂。我的家庭就是其中之一。說起炸麻花,母親會在前一天把東西準備好,第二天左鄰右舍來幫忙,一炸就是一天。那個時候炸麻花,天還未亮,父母就起身把家中客廳騰出來,架起兩塊借來的案板,為一天的工作做好準備。說起案板,后來父親還專門親手做了兩塊大案板,現在這兩塊案板母親在使用。記憶深處,睡夢中的我聽到屋外間搬放東西的聲音,和案板上揉面發出的響聲。早早的父母便起來開始忙碌,母親揉面時推動案板,案板下墊著的登子發出嘰嘰的響聲,是童年難忘的感覺,許多年后案板登子發出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那時的開心。鄰居陸陸續續的來到家里,我和弟弟也不能睡覺了,我們起來幫忙,把大人們搓好的麻花放在篦子上端給在院中燒火的父親。父親再一根根放入油鍋里,吱吱拉拉的聲音把麻花從白色炸成金黃色。一根根本來赤裸的麻花,進入油鍋打了個滾便穿上金黃色的衣服。篦子上的麻花還沒有排滿的時候,有時我會站在油鍋旁看父親炸麻花,第一鍋出來的麻花,他會拿一兩根扔進爐火中,我問為什么要扔,父親說過年了,我們要吃,灶王爺也要吃,這是扔給灶王爺的,我因為那時小,習俗不懂,只能靜靜的聽父親說著。除了給灶王爺吃兩根,其余的我會拿進屋讓鄰居們償,他們一邊吃,一邊不停的搓麻花,把面擰來擰去,擰起的是我那時的記憶,擰住了童年的快樂。炸好的麻花會放到提前準備好的甕里,滿滿的一甕,現在想起來,回憶里都是清脆可口的味道,這幾年都是在街上買,早已不是當年的味道,也沒了往日的心情。
有時候丸子,馬蓮,酥肉會與炸麻花同一天做,也有時候不會。這些鄉俗,深深的被我記在了心里,回憶的抽屜里,到處是那時的影子。炸好的馬蓮,丸子和蒸好的酥肉,母親放在一個籃子里,把紙蓋住,用鐵鉤吊在房屋梁上,離地兩米。一來防鼠,那時候人鼠大戰是常事。二來怕我與弟弟吃。聽母親說過一次,有一年過年時家中只用二十塊錢過的年,年對我來說是快樂的,對父母來說又有多少無奈做兒女的能懂?也因為馬蓮之類的做的少點的原因吧。無論母親把籃子掛在那里,都不會妨礙我與弟弟去吃那些好吃的。偷吃丸子也是童年回憶快樂的因素之一,每一次都趁母親不在家,搬兩把椅子摞起來,把籃子從鉤上取下,快速的掀去蓋在上面的紙,從籃中取出丸子,馬蓮,酥肉各少許,一邊往口中放,一邊在手里攥一些,馬上又把籃子掛上去。要知道這些動作只有一分鐘不到,重要的是還的用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時刻提防母親發現。年還沒到,籃中以被我們兄弟倆吃去三分之一。每一次偷吃都提心吊膽,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安全。記憶中也有被母親逮住的時候,母親的嚴厲直到現在我都心有余悸。狠狠的訓斥一頓算是好的,笤帚把落在身上才算完事。二十年過去了,我與父母分開了住,我也不再偷吃母親準備的年貨,而母親也沒有再訓斥過我。每到年末,她會炸很多馬蓮,丸子,蒸很多酥肉,然后給我帶上一些。平常的日子里會讓父親把油餅,餃子餡,包子給我送來。還經常囑咐我趕緊吃,別放壞了。可她那里知道,送來的東西大部分都因為放久而變質,最后被扔進垃圾桶,后來我每次回家,每當母親讓我拿東西的時候,我都會說家里還有很多,下次吧。
童年的故事里,回憶起的全是父母滿滿的愛,長大了,父母的愛沒有因為時間的變化而有一點減少。變化的確是對年的感慨,嗅到的只有淡淡的味道,感受到的依然是父母厚重的愛。濃濃的年味也只能從回憶里去感受,去尋找。回憶的深處有很多年的觸點,觸動的無論是快樂和哭泣,到現在都以化為無盡的往事,如今的我只有在回憶里去觸動年的觸點,才能感到小時候濃濃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