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鮫之國身份最為尊貴的公主,我的名字叫綠蘿。綠蘿綠蘿,愿你一世無憂又無慮。
我喜歡夏炎哥哥,義無反顧的喜歡,喜歡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喜歡他純凈的笑臉,喜歡他潔白的牙齒,明媚的眼眸,喜歡他看著我的樣子,輕聲的呼喚我的名字---綠蘿,而不是綠蘿妹妹,我是如此的喜歡他,愿意為了他舍棄我的一切,只求能和他一起,但他卻不喜歡我,他只喜歡我的姐姐修蘿。
那一年,我和他相遇了。
我是一條美人魚,少年時期我真的覺得條這個詞挺好的,姐姐問我為什么,我想了半天,嘟起嘴告訴她,“如果我說這個詞的發音好聽算不算一個理由。”
結果姐姐一尾巴把我掃開了六米遠。但我就是這么義無反顧的喜歡,喜歡曾經的一切,直到我到了人間,遇見了那個少年,我才覺得條這個詞不如位這個詞好,因為條是形容魚的,而位是形容人的。
鮫國有個習俗,女子到了十六歲,便要浮出水面,在月光之下唱歌,迎月泣淚,讓自己的魚尾收縮進身體,好退化成人類的雙腿。
曾經的我很是不解為什么要幻化為人類的模樣,壽命那樣短,我寧可永遠化為魚身,吃盡天下的美食?!∥沂歉竿鹾湍负笞钐蹛鄣墓?,他們視我為明珠,我有一個姐姐,大我一歲,我們無話不談,甚是親密,雖是相同的血液,卻賦予了我們不同的天賦,她和我一樣,前前后后換了十幾位老師,不過她的老師都是因為她的天資極高,授業有限才走的,而我的卻是怎么教都學不會,氣走的,從小她就是我們海底的驕傲,但我從未在她萬丈光芒的照耀下,黯然失望,我會在心里失落的時候,爬上父皇的脖子,讓他安慰我,用他長長的胡須刺我的小臉,我很滿足,有愛我的父皇母后,還有姐姐,當然不能忘記的還有我最好的朋友,北冥,他是遠古四大神族的后裔,外表冰冷,不茍言笑,但我知道,他卻是最關心我的哥哥。
海水還是一成不變的味道,透著一絲的腥甜,我擺動著魚尾努力的向海面游去,無數的游魚親吻我的身體,撓的我癢癢的,一笑,就呼出了一長串的氣泡。
今晚的月色明亮的一如我們鮫之國最閃爍的夜明珠,映得海面一陣光亮,當我躍出海面的剎那,瞬間沉醉了,伴隨著無數鮫人的歌聲,我開始了一生中最為神圣的吟唱。月光想被誰在空中折了一下,輕柔的打在我的臉上,一滴黏黏的液體滴在了我的眼眸上,我的淚和它相融合,順著我的臉頰被我用手接過,那是血,它和我的淚融合在一起,并沒有散掉,帶著驚訝和疑惑我用手小心翼翼把它滴在我的魚身,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間撕扯著我的身體,此時的我如一塊沉石慢慢的墜入水中。
黑暗撕扯著我的視線,一種前所未有的寒冷緊緊裹在我的身上,第一次明白了絕望的感覺,
“公主,你沒事吧!”北冥哥哥抱著我,極速的向水面游去,我習慣的伸出手臂,環繞住他的脖子,溺愛的搖了搖頭,
“嘖嘖,多大了,還這么賴著你北冥哥哥,你干脆嫁給他算了,”旁邊的姐姐吐著舌頭打趣道。
聽的我的臉上一陣發熱,掙扎著從北冥哥哥的懷中出來,追著姐姐打。
我們的嬉戲聲一如小時候一般,響徹整個宮廷。
鮫人泣珠,以血為淚,以血喂淚,以自己的所有加注另一人的所有,她快樂,你便快樂,她痛苦,你便倍加痛苦,無論身體還是靈魂,這是最為純粹的心靈想通。
也是最為純粹的愛你。
人間的繁華不似冷清的海底宮殿,雖然此時已是夜間,但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絲毫不輸于白晝,閣樓上好看的姐姐揮舞著好看的衣裙看似在翩翩起舞,卻不知道為什么身后總跟著幾個前去追她的男人,我問姐姐為何?她笑了笑不搭理我,驀然之間突然想起北冥哥哥沒有跟上來,示意姐姐是不是等他一會,誰知姐姐一把撕過我的兩腮,
“他不在,不是更好,那個悶悶的東西。”
也許是上天對我的眷顧,抑或是對我的孽,我在我最美好的年華遇見了你,親愛的夏炎哥哥。如今回想起來,那時的場景,或許也是我這一生最為難忘的時刻。
極速而來的馬蹄揚起了地上的塵土,一匹馳騁的白馬載著一位白衣的少年從我和姐姐的身邊駛過,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他眼眸中閃爍著的琥珀色的光亮,那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美的眼睛,就在我沉思之際,恍惚間數十匹的黑色戰馬呼嘯著也從我們的身邊駛過,我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熱鬧的大街靜的似乎能清晰的聽到他每一次的呼吸,這種感覺是我這一生當中從沒有過的感覺,當時的自己竟為了追逐這種感覺,趁著人流的混亂,掙開了姐姐的手掌,一個人偷偷的向那少年的方向跑去。
我憑借著他在空氣中殘留的點滴氣息,一路追尋,我都記不得自己走了多少路,跌倒了多少次,黑夜換成了白天,白天變成了夜晚,終于在一個黝黑的山洞口又嗅到了他的氣味,正當我滿心歡喜的走進洞口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上我的脖頸。
“怎么,這次又換了個小姑娘來殺我,父皇真是費心?!?/p>
我聽到黑暗中他微弱的聲線顫抖的有些厲害,說實話這把小匕首還真的對我抅不成什么威脅,我伸出手一把打掉這把架在我脖子上的匕首,剛要拉過他手的剎那,就聽見撲通一聲,心里頓時一個聲音響起“他睡著了?”
等了一個時辰之后,我聽到了黑暗中傳來了熟睡的聲音,他難道真的累的睡著了?
我“。。。。。。。哎!”
枕著洞口的石壁睡了一夜,醒來的時候突然覺得渾身動彈不得,疼得要命,回望洞中時,卻看到了數十具的死尸橫七倒八的躺在洞中,我眨了眨眼,第一次覺得暴露在陽光下的黑暗有時也不是那么的美好。
“怎么了,怕了!”
我看到他舒服的半躺在洞中一塊凸出的青石上,安逸的曬著太陽,閉著眼睛懶洋洋的樣子。
一時間各種錯覺彌漫了我的大腦,有一種潛意識的思想一直告訴我,我也想這么舒適的躺在那里,只是現在渾身疼痛,實在挪不開步。
第一次被除了夏炎哥哥以外的男子抱著,竟有了一絲的不好意思,隔著他單薄的外衣,我能感受到少年特有的強健,還有他發絲沁出的茉莉花香,他把我慢慢的放在青石上,果真如我所愿,兩人并排躺著曬太陽。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他依舊閉著眼睛,我一度懷疑他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話,考慮到沒弄清情況,這一天我都裝作曬太陽,沒說一句話,事實上他在那句之后,也再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如今已到了十月,晝夜溫差很大的,況且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用肚子的叫聲示意了他好幾下,他依舊沒什么反應,實在餓的不行了,用手指輕輕的點著他,“喂,我餓了,”
他睜開眼睛,驚訝的瞅著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誰知道聲音竟如此好聽?!?/p>
我眨眨眼,看著他,第一次覺得長的這么好看的男生,腦子竟如此笨,我不說話就說明我是啞巴,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些人不就是死人了?
剛說出口,我就覺得自己說錯了,他們的確是死人,不好意思的側過身去,狡辯道:“剛剛我還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個還翻了翻手臂。”
他愣了一下,說了幾句有趣就轉身離開了。他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應該跟上去的,說實話,一個人在這個滿是死尸的山洞中還是很害怕的。
在離開與不離開的思想中斗爭了一個多時辰后,聽到洞外有急促的腳步聲,覺得應該是他回來了,于是興奮的坐起來,“我還以為你一去不回來了呢?”
話音剛落,我就覺得自己如果是一個啞巴也挺好,至少不會一開口,就引來了幾把利劍,說真的,我一直覺得自己是福星,要不就是美麗的讓人不忍傷害,要不為什么那些個利刃剛一靠近我的身體,就做著自由落體運動,一把把的落在我的身邊,就在我納悶的時候,洞外響起了他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覺得這世間沒有什么能和食物想媲美的了,特別是餓了幾天之后,
“洞口的那幾個人是你殺的?!?/p>
“恩?!?/p>
“哦?!蔽尹c點頭,繼續吃我的食物。
“你不害怕嗎,”他指了指四周的尸體,
我轉了轉眼珠想了想,覺得他可能有兩個意思,一個是稱贊我膽子大,另一個可能是諷刺我一個女孩子這幾天的行為舉止不那么像一個女孩子吧,我想了想,沒說話。
“明天我就要走了,吃完早點睡吧!”
“那你今夜還會打呼嚕嗎?”
“……”
“我以前有過嗎?我自己不知道的。”
“哦,一個人睡著的時候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否打呼的。”我無比興奮的告訴他,覺得這世間竟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后來,我就覺得自己還是太笨了。
那一夜,我躺在他的身邊,看了他一夜,突然有一種想法,好想以后一直跟他就這樣躺在他的身邊。
第二天清晨他就不見了,我好懊悔自己昨夜為什么睡著了,我在那個山洞中等了三日,覺得他不可能在來了,走出山洞時,洞口處多了好幾頭野獸的尸體,我想,他一定還在,于是下定決心,又等了幾日,因為無聊,順便把洞中的尸體給埋了,可是他依舊沒來,想了想還是算了,在第五天的夜晚獨自一個人走了。
很多時候,我都在海底的巖石上眺望著那個洞穴中的一切,想把我少女時期的一切美好的東西都留給那個少年??墒?,如今你在哪里?
我跟姐姐說過他肯定喜歡我,但姐姐卻告訴我,你覺得一個好看的少年會喜歡一個穿的破破爛爛,滿臉臟兮兮的女孩嗎?我搖搖頭說不會,隨后我很認真的問姐姐,“我當時真的有那么臟嗎?”
姐姐無可奈何的回道:“你以為我一直再跟你說別人嗎?”
聽后我的心里很難過,是的,我除了知道他是一個男的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肯定的是他能娶我,但很快又被姐姐否決掉,她告訴我這世間好看又完美的男子一般是不喜歡女子的。
但我依舊每年的那幾天偷偷上岸,躺在那個山洞的青石上曬會太陽,等著他的出現。
轉眼間,我已經十八歲了,父王和母后為我舉行了隆重的加冠成人禮,當我站在皇宮的最高處時,我突然發現父皇顯得有些蒼老,心中突然想到了責任這兩個字,我是這座宮殿的公主,將來要背負的是整個宮殿的安寧?!?/p>
喧鬧的海底又重新恢復了安靜,我也褪去了公主的王冠,華麗的外衣,依舊躺在那塊大青石上,安安靜靜的想一些無聊的事情,偶爾有魚會游過來,我會跟她們說說話,更多的時候卻是自己的自言自語,想他現在的樣子,是不是還在被人追殺,是不是早已成親,是不是現在正在陪著自己的夫人,逗著自己的孩子,是不是還記得我,或許也會早就將我忘記了吧!
總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心情不高興的時候,會有一段蕭音響起,有時高興,有時孤獨,有時寂寥,有時落寞,那種蕭音總是很合我的節拍,將我的心事細細的表達出。
可他總是在我將要找到他的時候就消失了,他的蕭聲陪伴了我的喜怒哀愁,陪我度過了一個個夜晚,我將這些告訴姐姐,她揉揉腦門,表情庸散的說道:“你怎么那么肯定吹簫的就一定是個男子?!?/p>
“我有一種直覺,他就是一個男子,一個我很熟悉很熟悉的男子?!蔽阴谄鹉_尖對她說道。
“那好吧,你覺得咱們周圍的男子誰會每天閑的沒事天天關注你的喜怒哀樂,”她一挑眉毛,若有所思的想著。“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的龜爺爺,他可是吹得一手的好蕭呢?”
我耷拉著腦袋,覺得自己找姐姐幫忙出主意無疑是傷上口撒鹽,一個字形容自己,“作!”
后來我習慣了蕭音的陪伴,既然知道是知音,又何必要探究他的真面目,有時我也告訴他我的心里話,他還和以前一樣,不言語,只是會很和景的吹出我心里的感受。這樣單純的日子,有了大青石,有了他,還有了我對那個少年的思念,到過的也挺快。
在等待的兩年間,我對夏炎哥哥的思念融入了我身下的這塊巨大的青石,思念他的時候,我便獨自一人躺在上面,思念,就像一直陪伴我的蕭聲,孤獨凄涼,我會在笑的時候,心里猛地一絲凄涼,我想他,
會在一個人的時候,靜靜的發呆,想他在干嘛,是否在陪他的夫人,想著想著就莫名的一陣悲傷,
會在人聲鼎沸的時候,想他是否也在思念這我,
思念如同一根根細小的銀針,沒日沒夜的刺進我的皮膚,初入是是微痛,慢慢是麻木,最后直入身體的內部,是苦澀的煎熬,是沒有了心的軀體,終日在夢中,幻想中仰望著從來不屬于我的幸福。
終于有一天我想要結束這種思念的糾纏,我告訴姐姐“我要去找他,告訴他我喜歡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起躺在青石上看星星,聊天,我想……”想著想著一種哭腔就不自覺的涌出,第一次覺得感情流露是這樣的,心里酸酸的。
“哦,那你如何找到他?你若找不到,打算找多久,若你找到他,他已經成家,老婆孩子一大堆,你還喜歡他嗎?”
“喜歡,不管他怎么樣,我都喜歡他,我可不想讓我的初戀就這么完了,”
“那你就到你們初遇的那個山洞等他三天,我保證他一定會去的?!?/p>
我“……那他要是不去怎么辦!”
姐姐長嘆一口氣,“那你就住在那里,”
我眨眨眼,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定可純真無邪,“為什么要住在那里?!?/p>
姐姐也眨眨眼,只是沒我的表情萌,
“除了那里,你們還有值得留戀的地方嗎?若有緣,你們自會再見?!?/p>
事后覺得姐姐說的太對了,于是連忙收拾行李,背了一大包的食物和水,月明星稀,兼程趕路,不日之內便到達。
抱著一等等千年,等不著人不走的心態,我就在那個山洞中住了下來,白天我躺在那塊青石上,晚上我依舊躺在那塊青石上,每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就特別希望他出現在我的身邊,可老天待我是不錯的,在他出現之前,我睜眼出現在我面前的依次有蛇,老鼠,麻雀,這些小東西什么的就算了,最后還出現一只豹子,我在黑暗中眨眨我的雙眼,覺得上天太愛開玩笑了,我不就等個人而已嗎,有必要苦其心智,餓其體膚,經歷萬千磨難嗎,
在跟他搏斗了幾個回和之后,我決定最后跟他來個最后一搏,找遍我的全身上下,除了頭上的簪子勉強算是個兇器外,渾身上下竟都是他的食物,他大吼一聲,向我跑過來,我也大吼一聲,想了想還是轉身向外跑去,就在我剛跑出洞口時,又聽見一聲豹吼,我以為這次我死定了,可是轉過頭卻發現他四肢伸張的躺在地上,他死了,難道是急性病復發?反正不管如何,值得肯定的是,現在我安全了,本來想馬上回洞里的,誰知雙腿卻斗的厲害,竟一步也走不動,于是假裝看了一會月亮。
“你要再不進來,等一會野獸再來,我可不管你了?!倍蠢飩鱽砗寐牭穆曇?,我深吸一口氣,內心驚喜無比,是他,是那個少年,我試著邁開雙腿,但雙腿依舊在抖,于是故作正經的對他說道,“今晚的月亮很圓的,要不要一起賞月??!”
剛說完這些話,我就有了想撞墻的感受,月亮嗖的一聲躥進了云里,我眨眨眼,繼續對他喊到“那看星星怎么樣?!?/p>
“你如果再不進來,等會那頭豹的尸體就會引來無數的野獸,你還是先別看星星了,先選個安葬之地吧!”
話音剛落,野獸的吼叫聲就此起彼伏,真是自保的力量勝過愛情的力量,聽到吼叫的剎那,我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嗖的一聲躥進了洞里,腳幾乎沒挨著地。
剛進洞就被他一把拉過,乖乖的躺倒他的身邊,他還真是安靜,一句話都沒說過,反正今夜我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了,回想起那晚上的情景,我覺得自己是比較主動的。
“洞外的那頭豹子是你殺的?”
“不是。”
“哦。”我撓撓頭,覺得這人太謙虛了,是不是有點靦腆。于是繼續。
“那你為什么總穿一身白衣服啊,外面的少年都跟你一樣都穿成這樣嗎?!彼€是沒說話,我繼續,“不臟嗎?”
“不臟!”他的表情有點微怒。
“你的臉上原來也會長痘痘啊,還以為你不會長呢!”
“恩,長?!?/p>
“原來你的腿這么長,胸口這么硬,腰好細,身材很好哇?!?/p>
他看了看爬上他身上的我,表情尷尬的有點臉紅,咳了一聲“你是女生,我是男生,你壓在我的身上,還摸著我的身體,還那么主動,這好像不合適吧。”
我聽后也覺得這樣太不好了,于是翻身下來,別過身去,又繼續問道“那你以后還打呼不?”
他“……不知道,沒人給我說過,”
“那你成親了沒?”
“沒?!?/p>
“哦,那你有小孩嗎?”
“…………我不會自行生育。”
“那你到底有小孩沒?”
“……沒?!?/p>
“那你叫什么名字,我不能總叫你喂吧?”
“夏炎?!?/p>
“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是不是像我這樣的,可愛,美麗,善良,漂亮,天真,爛漫,溫柔,善解人意,主動大方……”
“……你覺得我還能找到一個好詞來去形容我喜歡的女孩了嗎?”
“可以呀,陰暗,丑陋,惡毒,幽怨,……你瞧,挺多的?!?/p>
“…………是挺多的?!?/p>
“還有,我叫綠蘿,太晚了,我要睡了,唉,今天的月亮怎么這么亮,好刺眼,跟太陽一樣?!?/p>
“……那就是太陽,天早就亮了?!?/p>
………………
那一段日子是我這一生最為開心的日子,跟著夏炎哥哥我們走遍了大江南北,到漠北趟過沙漠,蔚藍蔚藍的天空如水洗一般,白云如潑墨般倒在天空,熱辣辣的太陽烤著金黃色的沙子,不知是沙子的金黃烘托了太陽,還是太陽的光線閃亮了沙子,站在一處沙丘上,赤腳邁入沙中,風卷著細小的沙粒觸碰這你的身體,癢的笑不停,而天空,風吹著云,云追著太陽,而南方的溪水留長也別有一番意味,婉延的小河流貼著地面走,到處鳥語花香,讓我們深深地沉醉了一把。
“綠蘿,我們就在這安家好不好,前院我開一個小池塘,種幾畝荷花,再在院子里搭一個花架,種一藤葡萄,待夏天來的時候,我們便坐在花藤下,邊吃著葡萄,邊賞荷花。你說好不好?”他抱著我,對著我們四周荒涼的空地幻想到。
姐姐說,一個人瘋的話,另一個人必須跟跟著瘋,這就是愛情,愛情就是瘋里來,瘋里去,一起發瘋,一起不瘋,讓局外人看不出倒底那個是真瘋子。
我眨眨眼,也深情的望了望依舊荒涼的四周,跟著他幻想的腳步“那我想在花藤下放一塊巨大的青石,供我們晚上看星星用?!?/p>
夏炎“…………好吧,其實我想放個藤床。”
“那先放一塊大青石,再在青石的上面的放個藤床不就好了嘛,你睡青石,我睡藤床,我想睡青石的時候,直接從藤床上翻下來,應該能趴在你的身上?!蔽叶自诘厣希挛艺f的他不是很明白,特意給他畫了一個簡單的示意圖。
他明顯是被嚇住了,不知是被我的話,還是被我畫的圖,我覺得不可能是我的圖。因為我畫的我們兩個人,根本就分不出那兩個小人倒地誰是誰。
他一把搬過我的頭,靠在他的肩上,我掙扎的起來,他用力的搬回去,而且力氣一次比一次力氣大,我想了想決定還是照他說的辦,我怕下一次他不耐煩的話,我的頭會被他一下子搬下來。
看著他憋的漲紅的臉,我用手小心戳了戳他的胸部,沒想到他漲的更紅了,別過頭說了句“再動我一下試試。”
我正想著我哪里做錯了,誰知他突然一下把我按在地上,翻身趴在我的身上,怒氣未消的狠狠盯著我“從今以后,只能我趴在你的身上,不許你再主動趴在我的身上。”
我遲疑的點了一下頭,說了一句哦。
“也不許再隨便的摸我的胸部,”
“哦,那你能隨便趴在我的身上嗎?”
“當然不能!”他的臉漲的更紅了。
“那你現在在干嘛?”
夏炎“…………我是在給你示范。”
我“那你的手又在干嘛?”
………………
規劃好了生活的藍圖,為了我們的小窩,說干就干,終于在夏天來臨的時候蓋成了,但美中不足的是,蓮花沒開,葡萄沒接果,花藤光禿禿的,唯一值得我慶幸的是,可以有個大青石躺在上面,只是這塊大青石不夠大,我們只能側著身子睡,可偏偏蚊子就盯著你側身的地方咬,就這樣,蚊子一咬,我們一動,就像扭動在一塊青石上的小蛇,嚴重影響了我們原先設定的吃著葡萄,嗅著荷香看星星的情趣。
后來又經過我的奇思妙想,我們終于在下一年夏天來臨的時刻完成了我們的構想,只是原來有蓮花的地方我們種了一大片的驅蚊草,花藤沒動,低下的青石磨成了雙人床,躺著舒服,有開了一渠的泉水,流過青石旁,這樣就可以邊躺在上面吃葡萄,看星星,還可以順便洗個澡。又考慮到天有不測風云,于是有蓋了一個竹屋,擋風遮雨,防雪防霧霾。
那天夜里,我正在睡覺,他敲了敲我的窗戶,“睡了嗎?開開門?!?/p>
我尋思了一會,“睡了,開不了。”
“那脫衣服了嗎?”他繼續。
我看了看自己穿的好好的衣服,快速的把衣服給脫了“沒穿衣服,怎么了?!?/p>
“那你把窗戶開開,我把衣服遞給你,你把她穿好?!?/p>
我“…………,”
好費勁的把他遞過來的衣服穿好,就聽見他又說“把門開開?!?/p>
我目測了一下床到門的距離,內心掙扎了一下,搖了搖頭,毅然決然的把窗戶打開了。
夏炎“…………”
后來證明我是錯的,我應該把門開開的,他是一個人從窗戶里跳進來的,但是出去的時候卻是抱著我的,由于這個窗戶是正方形的,根據勾股定律他應該斜抱著我,但可惜的是他不懂,因此我撞了兩下窗臺,才頭先著地。
他抱著我跳過了火坑,過了高高的門檻,將我放在了滿是紅燭的青石床上,俯身向我額頭一吻,靜靜的躺在了我的身邊,而后又時死一般的沉寂。
我覺得我還得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實際上我也這么干了,他這次到沒生什么氣,斜笑著看著我,“既然你總是那么主動,那今晚你就隨意吧?!?/p>
我眨眨眼“什么隨意?”
他拍拍我的頭“剛剛我們不是踏過了火坑,過了門檻,點了紅燭,”
“那又怎樣?”
“那就證明我們已經拜了堂,成為夫妻了?!?/p>
我微微愣了一下,拱到他的懷里,害羞的說道“不算了,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這儀式就沒了,”
“還有一個儀式沒舉行呢?”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調戲道。
“什么儀式。”此時的我,表情定是驚喜加一點點的恐懼。
他一甩衣袖,將紅紗披在我的臉上,翻身爬上,笑著說道:“就是這個?!?/p>
青石床旁邊燃著的紅燭,一滴滴的流著紅淚,沁濕了一片青石,紅燭,紅燭,象征著新婚的燕兒日后的日子和和睦睦,長長久久。
人總是會在某個時刻,感慨已逝的時光,其實無所謂后悔與否,只管是否自愿,縱使時間倒流,我相信,我的選擇定還會是一樣,更何況沒有如果。
人的一生苦樂是參半的,福禍相依,若你前半生幸福,那么后半生必定清苦,同樣,若你少年時期吃苦,日后定會有大展鴻圖之日,毫無疑問,我屬于前者。
花藤架枯萎了葉子,黃了藤蔓,我依舊躺在青石床上,手摸著我的小寶貝,輕聲的呢喃道“小寶貝,等你爹爹見過你外公回來的時候咱們就一起告訴他好不好?”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的離開卻是我惡夢的開始。
世間的壞人何其多,如果她要算計你,根本就是防不勝防,若你聰明有膽識,到還可以反敗為勝,成就一段巾幗英雄的佳話,可是我膽識是有的,但聰明卻稍欠一點,更何況我還懷有身孕,雖然就我一個人知道,不管怎么說,被他們一下子抓住還是情有可原的。
有些事情就像剝洋蔥,剝到最后除了最后兩眼淚水,什么也得不到,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夢,上一秒我還是天真無邪的傻少女,滿心歡喜的等待著丈夫回來,寶貝幸福降臨的幸福女人,可現在看到跟我同樣被掉起來的北冥哥哥,我卻不得不相信另一個事實。姐姐聯合外族密謀策反,逼死了父皇母后,而那個外族的王子正是我日思夜想的男子,我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夏炎,一瞬間覺得自己被丟進了無盡的冰水中,萬念俱死,冰冷徹骨。
看著一襲紅衣的姐姐和夏炎,姐姐高傲的坐在王座上,挑著眉看著我,一臉的得意與嫵媚,“妹妹,別怪你的姐姐,誰讓咱們的父皇母后偏心,為什么要把王位傳于你,論才智,論謀略,我哪里會輸給你,更可惡的是他們還竟然要在你繼位的那天當眾斬殺我,沒辦法,因為你才造成了今天的一切?!?/p>
看著她近似瘋狂的笑,我那從小愛護我的姐姐,跟我睡一張床,聽我的奇思妙想的姐姐,給我出主意的姐姐,為何變成如此,眼神側目,往日笑臉白齒,溫柔對著我的耳邊說情話的夏炎,為何這般冷漠,連看都不忍在看我一眼,我咬緊嘴唇,只求一死,不求茍活。
“公主,不是你姐姐說的那樣,她從一開始就算計你,讓你遇見夏炎,跟他成婚,目的就是用你的純真善良牽制與你,不讓你回宮,你父皇早就看出她心狠手辣,若日后繼位,定會……”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時間沒有這么近距離的看著北冥哥哥了,聽他說話了,看著姐姐不斷的刺向他身體的利刃,他始終都沒有哼出一聲,顫抖著用手握緊我的右手,側目看著我。猛然間,覺得心里面有個地方好疼,好疼,一閉眼,流出兩行淚,在我的臉上結成一串晶瑩的紅珍珠。
“既然你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為何還要保住你的骨血,為了一份欺騙的感情而繼續一錯再錯,既然不能遵照遺命殺了姐姐,那就讓這個王宮跟著她一起毀滅吧?!蔽覀妊劭聪虮壁じ绺?,“幫我,”
鮫虞之淚,把生命交給深海之神北冥,用自己的怨恨化為一個詛咒,我恨姐姐,更恨我自己,但我依然沒辦法恨你——夏炎。
原諒我寶貝,媽媽用你之命向神祭祀,我不是一個好的女人,我的一生充滿了骯臟與丑陋,我的人生是何其的失敗,曾經不少次幻想著你的出生,你的成長,長成一個翩翩的少年郎,你放心吧,前行的路上,你走的慢點,媽媽馬上追上你!
耗盡最后一點靈力,感覺身體里有東西被刷的一下抽離,心不知怎的,莫名的少了一塊,再也不會完整,我聽到無數的慘叫聲,看到巨大華美的宮殿倒地的聲音,在我閉眼的剎那,我掙扎開捆著我的繩索,毫無生念的向黑暗中落去,我是一個罪人,就讓我在黑暗中自生自滅吧,心缺了,從此就不再完整了,也許沒有了心的人,就再也不會心痛了吧,可是為什么我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他的身形,他的笑臉,和他的第一次見面,那個山洞,那快青石,還是無法忘記嗎?縱使心死了,胸口的那個地方也依舊為你痛著,這就是愛嗎?這倒底是我的緣還是我的孽。
耗盡最后一絲力氣,我跌落在地,北冥哥哥伸手拉我入懷。
“綠蘿,我知道你恨我,但希望你救救你的姐姐!”夏炎哥哥,那個我一直深愛的男子,抱著姐姐,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他的每進一步,對我來說,就像一把刺進我胸膛中的利刃,深一分。
“為什么要我救她?你又有何資格?”我一把推開身邊的北冥,情緒激動的大步上前。
“用我的命!”夏炎從袖子里掏出一把刀,雙手捧于她。
“你可愛她?甘愿為她而死?!蔽覠o言,哽咽的無話可說。
“是?!?/p>
他的回答干脆利索,不帶一絲的猶豫,可是你可知道,若你此時有那么一絲絲的遲疑和猶豫,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我悲劇命運的最大安慰。
“罷了,既然你都不愛我,我何苦有在戀著你,為了一個永不可能的回來而茍延殘喘的活著,夏炎,我成全你!”
一把打掉他捧于手中的刀,冷眼看著跪在我身邊的夏炎“我恨你!”
無數細小的游絲從我的身上傳到姐姐的身上,自始至終,我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我不知道倒底是何種隔閡,什么力量的愛與恨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我等了他兩年,我把我少女時期的一切美好都交給了他,只到剛才,我依舊為了他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他愛的女人,轉眼間她的青絲換成了白發,青春早已不在,油盡燈枯,風燭殘年。
可我卻一直忽略了一人,北冥哥哥,他還是微笑著握著我的手,就在回頭看的瞬間,他和我一樣,白發蒼蒼,年華不再。
淚滴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淚卻滴在了我的腰間,只不過我們兩個的淚都是血淚,血淚血淚,以我的生命與你結盟,感受你今生的一切喜怒哀樂,一生只為你而活。
“為什么你不早說?!蔽业哪樕项D時顯得一陣驚慌。
“只要你幸福,我無所謂的?!?/p>
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我弄錯了她的愛人,原來愛的不是夏炎,而是日夜陪伴在我身邊的人。
鮫虞化尾之日,是他用自己的血與自己結盟,他要用他一生的性命保護著自己。
多少次冰刃向我射來,替我阻擋的從來都不是夏炎,而是她的北冥哥哥。
多少次自己躺在海底的青石上,是他陪伴著自己,用蕭音驅散著自己的思念,雖然是對另一個男子的。
他能讀懂她的喜怒哀樂,變化無常,但她卻不能讀懂他的,她快樂,他卻不一定快樂,因為她的快樂對他而言,是成全她與另一個男人在一起躺在青石上,看星星,說情話,但她若悲傷,他必定倍加悲傷。
她把她的所有心都來裝下夏炎,但他卻用他的心裝下了她,她問他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為什么要他付出如此。他無語,依舊笑著握著她的手,告訴她,他無悔,他愿意。
“北冥哥哥,我好難過,我們剛成親就要死了,是不是世間常說的短命鴛鴦??!”
“不是的,這是上天對我們的眷戀,我們剛成親就白頭到老了,你說好不好?!?/p>
“好,我們這么快就攜手到老了,再也不用分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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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夏炎,一個王子,一個我的父王總想置我于死地的王子,他說我的出生就代表著邪惡與災難,他要殺了我,在我最無助的時刻,是修羅救了我,幫我得到了本屬于自己的一切,她一直以為我跟她一樣,都是為了權利與利益而活的人,我被權利所迷過,但在和綠蘿相處的那段時間里,我看到了什么是除了權利以外的東西,幸福和快樂,那是無論怎么交換都不能得到的東西,我愛你修羅,并不是你能給我無盡的珠寶,無盡得權利,無盡的利益,而是我真的愛你,你說你不配得到愛,那我就和你一樣,把自己的心交給惡魔,我們的愛很極端,極端到用綠蘿一生的幸福去實現。
我曾無數次的夢中驚醒,每次看到你睡在我身邊安穩的樣子,我就祈求上蒼,我們的孽就讓我一個人背,只求你快樂。
看來上天待我們是不薄的,你從海底回來之后,便忘了以前所發生的種種,我們能過上一種簡簡單單的漁家生活,謝謝你,綠蘿。你是好人,但你的人生因為有我們的參與,被被我們給毀了,一生只能在痛苦與悲傷中度過。
愿下輩子我們不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