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的小豆豆

嗬,時間過得真快,今天豆田已經滿月了。

按理說,我這種儀式感特別強的人,在這種不一樣的日子里,總該發表個激情澎湃的演說,或者寫一篇熱情洋溢的頌辭,才算是應景。可是,從幾天前就著意醞釀的情緒,到現在還是沒能發酵成我理想的樣子。

于是乎,我也只能在這里閑扯點兒淡。

猶記得剛入夏的那個五月黃昏,我把頭埋在剛接手的一堆書稿中,忙里偷閑為呱呱墜地的“豆田之西”寫歡迎詞。

彼時,我還熱衷于在簡書上攪弄風云。剛積累了一丟丟的粉絲量和關注度,正雄赳赳氣昂昂地把簡書簽約作者作為奮斗目標,每天筆耕不輟,寫得不亦樂乎。

可惜,簡書的審稿體制實在讓我抓狂,隨意性和主觀性都非常強,讓人完全get不到點兒。基本上稿件提交之后,十分鐘之內便決定生死去留,很有點草菅人命的意味。

慢慢的,我對自己也產生了認知方面的偏差。多年來以編輯自居的我,那段時間甚至混亂到無法清晰判定一篇文章的好壞,越來越被他們的品味牽著走。寫東西的時候,腦子不自覺地就打彎:他們喜歡這樣的文章嗎?有可能上首頁推薦嗎?會吸引新的粉絲嗎?

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把我折磨得呼吸維艱。我開始害怕寫字,不敢表達真實的想法,總覺得表露情感是可恥的。所以,我說,豆田是我在絕望之時開墾出來的一方避難所。

舉凡新事物出現,絕大多數都懷抱著美好期許和愿景。然而,這塊自留地確乎是我為逃離一個世界而開辟出的一片天地。

寫字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虛榮心,總希望自己被更多的人看到,被更多的人喜歡。自然不愿意去做一件基本不可能看到希望的事情。我那么愛寫,卻始終不肯開公眾號的主要原因就是覺得不靠譜。

天惹嚕!兩千多萬的浩浩大軍在瓜分蠶食有限的受眾,吾輩還沒走到戰場就被犧牲了。

我在失魂落魄的那幾天里,跟同樣寫字的同仁交流了許多。他們不約而同給我的建議,都是守住自己。只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才可能打動別人。永遠不要被讀者的喜好牽著走。刻意的迎合只會失去自我。

類似這樣的雞湯,我猛灌了一碗又一碗。其實啊,雞湯之所以盛久不衰地在江湖上占據霸主地位,的確是因為它有用。人嘛,畢竟不是巍峨聳立的山,不是迎風傲雨的樹,不是隨緣自適的水。每個人都有深夜痛哭的脆弱,有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的痛楚,在黑暗中左奔右突的時候,雞湯真的能帶來某種程度上的慰藉。

想明白了這一切,我忽的便能泰然處之了。反正我再刁鉆古怪也有人喜歡我,我再清純如白蓮花也有人厭棄我,索性甩開膀子做自己好啦。

公號的推廣是一件費心磨人的事情。我裝高冷范兒早習慣了,臉皮薄得跟A4紙一樣,總覺得逢人就發名片是特low的舉動。所以,青天白日的我都不好意思發。剛開始那幾天,我都是挑午夜時分——一天中我最不要臉的時候——把二維碼戰戰兢兢地發給朋友圈里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小心翼翼發完,還要裝無辜可憐狀博取同情。(哈哈,這么無恥的事情,是我干過的么?)

然而,我這種一向深居簡出的人,朋友圈好友畢竟數量有限,所做的推廣收效自然是微乎其微,關注的也都是些熟人。后來,我想到了一個妙招兒——去微信群里推廣。我偷偷算了一筆賬,假設一百人的群,我進去刷一次臉,好賴總能撈上一兩個。

滾動播出還是起到了效果,關注度明顯提高了許多。現在,每次推送完文章,我已經條件反射地分享到各個微信群,最初那點兒一碰即碎的羞恥心早被歷練成鋼化玻璃心。

值得一提的還是詩歌群(我去,最近這三個字上鏡率有點高)。詩歌群,顧名思義,都是一群談詩寫詩的。我潛水倆月,愣是沒憋出一首詩,還要在里面分享自己的東西,罵我不務正業實在太溫柔了,說鳩占鵲巢都不為過。

令我倍感欣慰的是,孜孜不倦的刷屏也圈了幾枚死忠粉。每次我剛一分享完,他們就會跳出來煽風點火地吶喊助威,很快便形成了良性循環。雪球終于滾出來一點點規模了。

平心而論,我的文章同質化非常嚴重。說來說去,無非還是在個人小情小愛的圈圈里兜來兜去,初讀一兩篇倒也清麗可喜,但看得多了,實在索然寡味,提不起興趣。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局限和困境,但一時半會兒又走不出來,只能守株待兔,期待著哪天任督二脈被瞬間打通,修得不二神功。

我很感謝那些在后臺留言給我的人,我也同樣感激在文后評論區留下只言片語的人。原本都是一輩子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卻因為這個小小的平臺,讓你們看到我的心,讓我聽到你們的聲音。

多么值得歌頌的事情呀!

每天早上,打開平臺回復留言,看關注人數一點點上漲,都是讓我頗為自得的事情。當然,也有沮喪的時候,比如有一天,不知為何竟有十幾個人取關,我想破了頭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回想在豆田拔草種地的這一個月,快樂還是遠遠多于遺憾。評論、原創保護和贊賞功能開通的時候,我都像一不小心被鴻運砸中腦袋的人,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那種收獲的快樂,就跟涂了奶油的熱吐司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這短短的三十天,我也認識了很多朋友。有的交流比較多,讓我發現這宇宙間真的存在霍金所說的“遙遠的相似性”,他們直接能讓我的體溫上升0.2℃;有的交流則很少,他們靜悄悄地來,默默地看我寫的東西,偶爾做一兩句評論。所有的他們,都讓我慶幸,讓我感恩。

因為這些來自山川湖海的人們,使我平淡無味的日子憑空多了期待和小確幸。生活也真是奇怪,不經意間做的一些事情,反倒是來成就你的。一個人,還真得學會把宿命當成朋友,與之和平共處。到頭來終究會發現,生命沒有那么多的蕩氣回腸,卻有苦盡甘來的實現和獲得。

那誰不是早說了么,生活嘛,不過是流著眼淚吃著肉。

人行道兩邊恣意綻放的薔薇和月季,陣雨過后斑馬線上的積水,騎自行車的人,小區里飛來飛去的鴿子,抹茶味的綠色甜筒,冰鎮綠豆湯。

天氣好的長安,真是好極了。我仿佛看到,陽光照耀大地,綠葉涌出樹枝,猶如電影鏡頭中萬物飛快生長。

那熟悉的信念又回到我的心中。夏日來臨,新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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