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不別道:“小白龍自從下山以來,從不對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假以辭色,更別說馬了。可是,昨晚在緣來客棧的馬棚,她竟然直勾勾地走向你家那匹粗魯的大黑馬,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拉開,她卻一直魂不守舍。直到今早要出發了,她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好不容易哄得她走了,一路上卻慢慢吞吞……否則以我家小白龍健步如飛的勢頭,豈是你家大黑馬追得上的!”
柳無憂很想說:“我家那個也是白龍馬好吧?如假包換的白龍馬!”可是,看著大黑哥那身閃亮的黑毛,她聳了。她只能嘿嘿干笑,囁嚅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歐不別怒道:“你看,現在在你家大黑哥跟前撒嬌賣萌的小白馬,還是那曾經遺世而獨立的小白龍嗎?獨孤兄——“歐不別深深一揖,道:“能不能請你跟你家大黑哥說一聲,讓他把我家的小白龍還給我?”
聞言,柳無憂表面愣住了,內心卻在大罵:“你丫抽風了吧!小白龍這么歡快活潑不是挺好嗎?干嘛非要遺世而獨立?本姑娘一向性格孤僻,差不多已經遺世獨立了,那種孤獨你知道嗎?要不是實在難以適應這紛繁蕪雜的現實世界,誰特么愿意遺世而獨立!”
柳無憂怒意難平,但是她初涉江湖,扮相又比實際年齡老道許多,所以也不能真的罵出口,只得道:“這樣吧,我去勸勸他——但是人馬殊途,我說的他聽不聽得懂就不一定了。”
歐不別催促道:“好!你現在就去!”
柳無憂硬著頭皮向大黑哥走去,心里覺得有些好笑:“盡管我也經常有事沒事就對著大黑哥說話,感覺他好像也聽得懂,可是這么抽象的“遺世而獨立”,他真的能聽懂嗎?”
大黑哥看見柳無憂走來,便不再與小白馬嬉鬧,而是親昵地用頭部蹭了蹭柳無憂的下巴,就連那小白龍,竟然也歡快地圍著柳無憂打轉,面上貌似還帶著孺慕之色。忽然,柳無憂感到一陣冷氣襲來,回頭一看,才發現歐不別正臉色陰沉地看著她。
柳無憂故意清了清嗓子,才道:“大黑哥,有件事和你商量一下。那位歐公子——”她轉了轉大黑哥的馬頭,使其正對歐不別,接著道:“——你看,就是這一位了。這位歐公子就是小白龍的主人——”
歐不別打斷道:“不是主人,是朋友。”
“哦,好吧。”柳無憂知錯就改道,“這位歐公子是小白龍的朋友,他說他家小白龍是一個遺世而獨立的好姑娘,跟著你一起玩鬧嬉戲實在太有傷風化了,所以他請你高抬貴腳,把他家那個遺世而獨立的小白龍還給他。”
柳無憂說完,周圍的空氣立馬就凝固了——只見大黑哥怒氣勃勃地瞪著歐不別,歐不別則恢復了一貫的云淡風輕,靜靜地注視著大黑哥。
小白龍呢?她溫馴地站在歐不別身后,時而看大黑哥,時而看柳無憂,眼中似乎充滿了乞求之色。
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況,柳無憂不明所以,只得輕撫大黑哥的脊背,默默地為他順氣。
柳無憂猜測,大黑哥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同族,一定很希望留她與自己作伴,但是小白龍雖然也喜歡跟大黑哥玩耍,似乎更舍不下歐不別呢!
柳無憂試探著道:“大黑哥,如果你真這么喜歡小白龍,不如就跟他們走吧!雖然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卻不能因為我的私心而剝奪你的幸福——”話未說完,大黑哥轉過頭來,優雅地對著她翻了個白眼,一聲不吭地走了。
柳無憂急忙跟上。
大黑哥停留片刻讓她爬上馬背,載著她沖出樹林,風馳電掣地向著化雨城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