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盧盧
第五十七章
“那白果樹是沒有漁人的桃源原記,進了那兩座翹起來的山神的腳板,‘緣溪行,忘路之遠近,中無雜樹,鮮草鮮美,落英繽紛’的景象便出來了。”景生說“真的,如果我有陶淵明的文才,一定用白果樹實景寫篇傳世散文出來。現在只能隨便發點有感了。說鮮草鮮美是真的,大約有百余畝荒蕪了多年的梯田,有桃園,梨園周國是茅草,那桃園梨園,己介入參天大樹,樹比較疏些地方,會長些花草。那條溪流對面則山勢險峻。龍潭下面有很多魚,有沙灘的所在還有甲魚。長大水時可以釣魚。我種了些大蒜,縱是釣到一兩條魚,加進大蒜的鮮味是大不一樣的。那桃園梨園花開季節,成千上萬蜜蜂一天嗡到夜。于是我想到了蜂糖。便做了一只蜂箱。”
娟娟說:“于是不久,你便看見黑壓壓一片,從藍天中壓過來。”
景生說:“正是,經過環環相扣苦難人,被迫獨處孤獨人,最覺得有胸襟的還是老天爺。知道這是為什么嗎,旺哥,你是研究哲學的,可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地‘哲學哲學’?”
娟娟笑說:“你這是雞問題,用不著殺牛刀來實。’’
景生說:“這么說,姐姐己‘赤’起來了?”
喜旺說:“赤不赤,叫你娟姐我的娘子芳點香出來,你便能見著她的艷了,簡直是‘夜半山喲,盼天明……映山開遍喲,映山紅!”喜旺唱起這首盼望紅軍早些來的《映山紅》,娟娟的臉也紅了,且有點受老公稱贊的火熱,眼里不由含情脈脈地一油。景生看到這秋波,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仿佛不平者鳴地也唱了起來:
“俺的爹娘喲,當紅軍,為勞苦大眾,鬧革命,爹喲娘喲喲,兒想您,卻連祭清喲,不知墳……”景生唱著哭了。娟娟的心一陣陣涼著,閃閃得也象看戲臺上的悲劇,有些淚光。她說:“這個世界太大了……”心中不由自主有了做姐姐的那種感情。接下來是沉默。此時,她竟想起蘇東坡來,嘴里吟著:‘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且解釋說:“人逢佳節倍思親,在中秋節,月圓夜,蘇軾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心情非常苦悶,喝了一通宵的酒,酩酊大醉,便一醉醉出了這首千古絕唱。說真的,我特別喜歡蘇軾了,他超然達觀,卻從不孤芳自賞,熱情好客,卻從不世故圓滑,才華橫溢,卻從不自鳴得意……蘇軾高朋滿座時,子由的情意也許并不顯得更多深厚,但他不小心得罪了權貴,他行單影只了,子由那平淡篤實的情懷,便幾乎成了蘇軾體味溫情的世界,復原精神氣力的重要源泉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詩人醉了,如李白《月下獨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其實月光懂什么?不過是儒生筆下一縷情思,老莊眼中一線光影,禪者心中一段話頭。蘇軾何嘗不明白這些,但他不愿意明白,只希望在朦朧混沌的月色酒香中放縱一回。故,說他真醉也好,裝醉也好,他就這樣醉著,將人世間的長長短短,離離合合,真真假假,醉個明白,醉個清楚,醉出身輕如葉,飄轉如影,來去自如,瀟灑快活。他真的快活嗎?他心里想的,念的,夢的,醉的,說的全是子由……”
說起學歷,三個人中娟娟是最高的高中生,但她很少表露自己,且她也不以學歷論學問。今夜是除夕夜,大伙兒守歲,她說得便多了一些,再景生的身世,在她看也著實有些兒教人悲憫。娟娟苦心的想借說蘇軾,希望景生不要被苦難擊倒。景生有些怨世,她自然也看出來了,但她并不認為任何人的災難都是個人不努力不爭氣。她經常與喜旺研討歷史與哲學,自便形成了客觀辯證看人世的心理思想素質。對于干部,她沒有唯級別而尊的思想。級別越高,智商越高的人壞起來危害社會人世自然也越令人恐怖。故她特尊崇蘇軾這樣的人。她記得蘇軾在與摯友信中寫道:“昔之君子,惟荊(荊國公王安石)是師;今之君子,惟溫(溫國公司馬光)是隨。所隨不同,其為隨一也。老弟(蘇軾自稱)與溫相知至深,始終無間,然多不隨耳。”(《與楊元素書》)。蘇軾‘‘上可與玉皇大帝聊天,下可以陪悲田院乞兒”,難道不懂處理人際關系嗎?關鍵在于他敢于堅持真理。據蘇轍回憶,蘇軾屢屢反對司馬光的做法;使司馬光漸漸煩了,以至惱怒,打算將蘇軾趕出朝庭;后因病逝,這件事沒做成。可當時朝庭上官員,大多是司馬光的黨羽門生,這些人都希望能聯合成力量求取提升,便很討厭蘇軾的獨立獨行,于是爭相指責蘇軾的過錯,就開始拿“烏臺詩案”這部陣年舊賬說事兒,詆毀蘇軾。
娟娟記得,他和喜旺談到蘇軾這位官時,喜旺給她說起《晏子春秋》中的一個小故事:“……梁丘據駕著六匹馬拉的車從遠處來。景公說:“這人是誰呀?”晏子說:“是梁丘據。”景公說:“你怎么知道的?”晏子說:“天氣酷熱卻趕馬奔馳,嚴重的馬會死的,輕的馬會受傷,如果不是梁丘據,誰敢這么干?”景公說:“梁丘據是跟我和諧的人啊。”晏子說:“這叫相同。所謂和諧,拿味道作比方,君主如果是甜的,那么臣子應該是酸的;君主如果是淡的,那么臣子應該是咸的。現在梁丘據這個人,君主是甜的,他也是甜的,這是所謂的相同,怎么能夠算得上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