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回到家，媳婦一看，嚇了一大跳，緊忙跑過來問，你這是怎么了？兒子小蛋蛋扎扎乎乎告訴他媽說，我爸讓車撞了。說完又跑去告訴他奶。

小海這些日子感覺不舒服，去讓開診所的同學一查，說是血壓高。這會看他這模樣進了院子，媳婦的心也緊張得咚咚跳個不停。

小海晃了晃手說，別提了，讓電動車給撞了。

下午放學的時候小海去接上小學的兒子，一個電動車在他面前往右一拐，小海沒躲及時就被撞倒了。被撞的剎那，小海靈機一動，心想，正好這些日子說我血壓高，我還舍不得錢去醫院做體檢，這下被他撞了，我干脆躺著別動，讓他帶我去醫院給我做個檢查吧。

躺在地上，小海故意齜著牙，嘴里斯哈斯哈叫著手揉著屁股，等著開車的司機下來跟他交涉。

半天過去了，小海從張著的眼縫看到一個一瘸一拐的人走了過來，原來是他父親同事家的孩子，一個從小被打針打壞了的小伙子，跟他差不多年歲，可是因為腿的殘疾，還沒娶上媳婦呢。

他瘸著腿拐到小海的面前，他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地問小海，大哥啊，怎么樣啊？

小海一看是他，也不好意思躺著了，齜著牙斯斯哈哈地說，沒事沒事，我緩會就好了。一邊說，他一邊揉著屁股帶著孩子回家了。

孩子奶奶也緊忙跑來了，媳婦見了婆婆，笑著跟老太太學，你兒子剛才叫車撞了，本想訛人兩錢去體檢，他這幾天不是血壓高嗎，一看是老楊家那個瘸子，還訛什么訛，就回來了。這會還躺在炕上哼哼呢。

老太太進屋去看兒子，沒事就好，咱可不圖稀人家那兩錢。花那樣的錢心也不安生。咱不這不那沒災沒病的比什么都強。

小海這些日子都不太順氣，前幾天出現場又把腳砸了，這剛養好不幾天，今天又讓車給撞了一下，雖然無大礙，可是，被撞處還是疼了好幾天，一片碗口大的淤青，媳婦每天給涂幾次消腫散淤的藥膏。

過日子各有難處，好在孩子有母親幫忙照看，生活還顯得不是過于緊張。

轉眼間西方的圣誕節就要到了。天氣是越來越冷。小海上班不能再騎電瓶車了，改坐公交。路邊的商家店鋪門上，貼了許多圣誕老人的紅袍白胡子的大頭像，街上也隨處可見彩花禮炮。不知國人對圣誕的了解是多少，但是，就像前面有熱鬧自己也可能會跟著往前跑一樣，很多人都很把這個洋節日當回事似的過，特別是那些不諳世事的青少年孩子們。

母親打電話來了，跟小海說，這幾天感冒了，你們自己帶孩子吧。

小海趕忙給大姨打電話，叫她去幫忙看看他媽。大姨不放心，打來電話問怎么回事。母親跟自己的姐姐說，姐你別來，我沒有病，我是來氣。我過生日了，他們誰也不知道想著我。不來看看我。

姐勸妹妹，你也是，小海他們日子過得也不容易，一天奔奔波波的，你還差那點東西？

妹妹說，我什么也不差，不差他們一頓飯也不差他們給我買一件衣服，他們憑啥不想著我？他們就該想著我。

大姨偷偷跟小海說了原委，小海說，也怪我這些日子事太多。你外甥媳婦前幾天可不還說了嘛，媽快過生日了，今年咱不給媽買衣服了，衣服多了也沒用，今年咱全家出去吃火鍋熱鬧一回，給媽過生日。

大姨說，算了，你們有心就行了。我去說說你媽吧，你們也過得不寬綽。上什么飯店上飯店，好好省點錢正經過日子得了。

周天晚上，天上飄飄灑灑地落著雪。北方的冬天黑得早，路燈四點就亮了。小海帶著媳婦和兒子一起來到老媽家，對老媽說，媽前些日子事太多，把你的生日忙活忘了，今年正好沒什么事，給你補上。蛋蛋他媽把飯店早早就訂好了，今天咱們出去吃一頓吧，這么多年咱還沒全家一起出去吃過飯呢，再叫上我大姨他們家。

全家人樂樂呵呵坐在一起，小蛋蛋給奶奶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媳婦舉著手機給全家拍了好些照片。老媽的眼睛濕乎乎的，掏出二百塊錢給小蛋蛋說，我孫子真乖。奶給錢，你好好上學。

小海連忙說，媽你快別慣著他，今天給你過生日，你給他錢干什么。愛給哪天再給。

媳婦捅了小海一下，媽高興就讓她給唄。是吧媽？她又揚起臉高聲沖婆婆說。

老媽橫了小海一眼說，我愛給我孫子你管著嗎？

小蛋蛋樂巔巔接過奶奶給的錢，高興地說，奶啊，你今天怎么給我這么多啊，平常跟你要五塊的你都不給我怕我丟了。

大伙哈哈地笑了起來，大姨也掏出二百塊錢給小蛋蛋說，來，大孫啊，大姨奶也給二百。你看這回你錢多不多？

蛋蛋更高興了，這一頓飯，再沒有誰比蛋蛋更開心了。

吃過飯往家走的時候，蛋蛋還問他媽，媽啊，咱什么時候還給我奶再過生日啊？

他媽笑著說，不能老過生日，天天這么過不把你奶過窮了嗎？得等明年，你再長一歲的時候再給你奶過生日。

街道兩旁，各種彩燈把小鎮打裝飾得華彩絢麗。看著走在身邊的這一大家子人，小海吸了下新鮮的冷空氣，心想，這個圣誕什么的，雖然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這么著也挺好的。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