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在造虹的雨中——余光中詩歌朗誦會邀請

“鄉愁是所有痛苦中最為高尚的痛苦。”

——以塞亞·伯林


在剎那,在永恒

……你走來,

像一首小令

從一則愛情的典故里你走來

從姜白石的詞里,有韻地,你走來

——余光中《等你,在雨中》


引言——水是最早的隔斷。


早在先民逐水木而居,半獵半耕半牧之時,一灣水,既成了生的希望,也成了一種難以逾越的阻隔。《詩經》里就有這樣美麗的句子“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后來,我們四海一統,“不用長江限南北”,隨著技術的進步,水的地理阻隔越來越不成為問題。

然而,水也是最久的隔斷。

不是因為地理,不是因為自然,而是因為人事的緣故,同胞骨肉、心愛之人分隔兩岸,這真是世界上最近又最遠的距離了。

文化沒有國界,但人們卻創造了各自的疆界。


余光中的鄉愁


想起剛剛去世的余光中老先生。他為人熟知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這首《鄉愁》了:

小時候,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

我在這頭,

母親在那頭。


長大后,

鄉愁是一張窄窄的船票,

我在這頭,

新娘在那頭。


后來啊,

鄉愁是一方矮矮的墳墓,

我在外頭,

母親在里頭。


而現在,

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我在這頭,

大陸在那頭。


《 鄉愁 》 手跡

生命充滿限制,情感依然未熄。

小的時候,渴望以夢為馬,仗劍天涯,那時候,家只像懸掛在天上的月一樣,望著她好,心就安;在世界的海上越搏擊越遠,我們的心漸漸疲倦、荒涼,夕陽西下,這時候才憶起,家是——心的港灣。

那些因為分離而不能相守的心,都表達在這首短短的詩篇里了。

很難想象,寫這首詩的時候,余光中才21歲。

或許,最真摯、最動人的詩歌,往往出自一顆未點染的心吧。如同王希孟在18歲就畫下《千里江山圖》一般。


這首詩喚起的,是一個國家,幾代人的共同記憶。它已經成為一種文化符號,盤旋在我們的心頭。

然而,它又超越了國界,因為它訴說的,是人因分離而思念的惆悵。

你的鄉愁在哪里?

與余光中同時代的鄭愁予,也寫江南,他寫道: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少婦今春意,良人昨夜情。”閨婦等待良人,良人思念家鄉,亦是一種鄉愁。


說起來,還要談到他的生命經歷。

他出生于南京,自稱“江南人”,在水樣江南女子的呵護下,正抽枝展葉,可是那時,火的猛烈已逼近大江南北……

日寇鐵蹄踐踏在太湖四周,江南也成為一片殘損的土地,“這一角已變成灰燼,那一角滿是血和泥。”余光中的靜謐童年提前終結,隨后開始了“蒲公英的歲月”。

“童年的天空啊,看不見風箏,看到的是轟炸機”。他回憶道:“向上海,記不清走過多少阡陌,越過多少公路,只記得太湖里沉過船,在蘇州發高燒,劫后和橋的街上踩滿地的瓦礫、尸體和死寂的狗都不叫的月光。”

隨后他來到四川,巴山蜀水,在艱難時世中滋潤著他一生的靈性。他一生都對山城歲月有著依戀和感恩,說它是娘胎里的子宮。

抗戰勝利,他回到南京,原以為可以就此駐足故鄉,卻沒料到迎來的是人生第二次逃亡。又是因為戰爭,余光中輾轉南下,直至定居臺灣,就在這里,他寫下了《鄉愁》。他日思夜念的故鄉,是再回不去的故土,深邃的中國文化,已逝的美好,精神的棲所。


現代人的鄉愁


我們現代人的鄉愁是什么呢?

鄉愁就是記住“我從哪里來”,叩問“我到哪里去”。

故鄉的山水、童年的故事和交織的情感構成了鄉愁的內涵,它可能是一杯老酒、一口古井,也可能是一棵百年老樹、一彎故鄉殘月。

我們處在全球化的由傳統的農業文明向現代工業文明躍升的時代,現代性風靡世界,讓我們的生活日益標準化、理性化,昔日文化的個性日益被消弭了。

人,是一種文化的存在。他總要追尋他所向往的生活,他所認同的文化,他所心愛的人兒。

然而,因為現代化的生活模式,我們不得不和我們童年的生活分離,和我們過去的文化分離,還有,和我們曾經親密的那些人分離。

一項統計表明,我國的獨居青年數量已經高達2000萬。對于在大城市獨居而奔忙的90后,那些左鄰右里間的親密往事,如今已成為一個漸行漸遠的烏托邦。

有一個測試或許能說明這個問題。

從出生到現在,或許你已經遇見了許許多多的人,可是不管你見過的人數有多么龐大驚人,只要問完下面的五個問題,能留下來就所剩無幾,甚至可能一個人也沒有。

這五個問題就是:

“如果你不記得我的名字,離開吧!”

“如果你不知道,我在學校的綽號,離開吧!”

“如果你不知道,跟我有緣無分的人是誰,離開吧!”

“如果你沒見過我哭……離開吧!”

“如果我們已經失去了聯系,請離開吧。”

如果你無法相信,可以看看短片《我們這一生會遇見多少人》,短片的主角站在8萬人跟他有過交集的人面前,問完這五句話,最后只剩下他一個人獨自站著。

許多人正在你的生活中漸行漸遠。

很熟悉你的人,卻可能叫不出你的名字;

曾經最知心的朋友,早已不再聯系;

曾經和你一起痛哭的人,已經不清楚你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時光的河入海流

終于我們分頭走

沒有哪個港口

是永遠的停留……”

無論你是否愿意或接受,人生本質上就是一個不斷面對分離的過程。于是,只有腦海中還留著那個“鳳凰花開的路口”,那段最絢爛、最鮮活、最自然的時光,這種甜而惆悵的樟腦香就是鄉愁。


詩人的鄉愁


在現代社會,一位詩人去世,已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曾幾何時,你告訴人們,我是一個詩人,這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今天,你告訴人們,我是一個詩人,他會懷疑你靠什么吃飯。

詩人愈發成為一個小眾的群體。在一個小圈子里,用一束小火苗嘶嘶點亮彼此。

然而,越是小眾的,可能越是深刻。《烏合之眾》和《娛樂至死》早就告訴我們,大眾需要的是什么。

而這里更有一個簡單的證明,類似內涵與外延成反比:你的個性是你最深刻的東西,而為了與人溝通,你不得不犧牲一些你的個性,人數越多,犧牲的個性也越多,因此,到最后,最平庸、最膚淺的屬性,就成了大眾的共性。

詩歌是個性的深刻解剖,她本身對讀者有一定的要求,讀者也根據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選擇能夠跟自己心意相通的詩人,所以詩歌的讀者也是“小眾”的,這不是一個絕對意義上的“小眾”,詩歌中的人性分析,深刻剖析造就了詩歌不能像其他通俗藝術形式一樣,被大眾所理解。

當所有人都沿著一個流派寫作時,這個流派就死了。

更可怕的是詩心的死亡。

詩心需要我們的堅守,需要我們在寂寞當中,持有一種對生命的關照。“丈夫自有沖天志,不向如來行處行。”

因此,詩歌的個性化,可能本身就是詩人和讀者的自信,拒絕流俗,捍衛心靈的美。

余光中作為一個詩人是幸運的,他處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寫出來的詩句為那個時代發聲,與那個時代共顫,因而被幾代人記住了。

“我寧愿看到一位詩人孤獨地離去,也不愿看到一群人對這個世界無聊地擁抱。”

詩人的鄉愁在哪里?在追往圣之榮光,撫內心之靈光,通人性之微光。

通過鄉愁,我們找到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找到了自我,這是我們民族的,也是你的,生生不息的涌動,從過去,到未來,剎那,永恒,永恒,剎那……

讓我們相約在一場榕城如雨般的詩歌朗誦會,致敬余光中先生,也致敬我們的內心。

?等你,在造虹的雨中——余光中詩歌朗誦會

?時間:2017年12月17日晚上七點正

?地點:嚴復書院文化交流中心

愿你遇著你的鄉愁,那是使你痛苦的高尚;也愿歲月靜好,鄉愁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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