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是綠色果凍狀的殘骸,在陰霾遮掩下暗淡的陽光中發出一種琥珀色的光澤。
“如果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許我還會覺得那東西挺漂亮的,說不定還會撿回家呢。”我坐在副駕駛坐上,撩起了自己的頭發,然后一把捋到腦勺后面,用一段細小的破布綁上。現在是初夏所以情況還不至于很糟,但是等到了九月的時候估計就會很難受。雖然留長發曾經是我一直的愿望不過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諷刺的就是以前頭發怎么大理都是和稻草一樣橫豎亂支棱著,而現在
“到時候說不定只能讓你用獵刀把多余的頭發都割掉呢哈哈。”
全神關注開車的他只是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我比較喜歡你的長發。”走后視鏡里能看見他綠色的眸子。
“好吧……”
不能說我討厭這樣,不過他的說話方式就和他的行動方式一樣。從來沒有拐彎抹角。有時候直接得讓你無法在一時接受下去。
“幸好做愛得時候你還算溫柔。”我希望這樣能掰回一點優勢。
他沉默不語,笑容倒是濃重了起來。
“我們現在在哪兒?”
“如果地圖沒有錯我們現在應該是在Phenix。”
“完全看不出來呢,我以前還在這里住過兩年。不過說到Arizona我就只能想到那個飲料地牌子,啊真是懷念啊,最后一次喝那個是多久呢?應該是我大學畢業地時候大家都在喝酒然后我在一邊喝著葡萄味地Arizona。”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你吧。”他頓了一下然后說“或者說,是我的prototype第一次遇見你。”
“Shut up! ”
"對不起。"
“不對該道歉的是我。”我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向窗外。
“聽好,你就是你,不管你愿意說自己是編號是UHH-20089,還是Uerl。你不是Steven,我愛的是你。你就算繼承了Steven的基因記憶,但是你不是Steven,你就是你。Steven和我——”
“——沒有什么?我,或者是說Steven還記得,不過他,或者說是我在還能表達我對你的感覺的時候,入侵就開始了吧。”
“又如何,Steven早死了。”
“我還在。”
“你不是Steven,而且我也沒有把你當成他的替代品。”
“我很開心你能這么說。”
“少來了。”
媽的,又輸了,而且這次特別徹底。他什么時候學得這么精明了。
“好了估計明天我們就能到達港口了,今天還是休息一下吧。”他一邊換擋一邊把車停到了一個還沒有垮塌的立體停車場下面。“我一會兒去上面尋找一下看一看能不能又什么收獲,說不定能得到一點零件能換一點錢。”
“不能直接用我的身份么。”我半開玩笑的說。
他瞪了我一眼,露出了一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瘋了么,你忘記在休斯頓——”
“我記得,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我連忙補上。
他的臉色依然恨難看,不過只是輕輕“嘖”一下之后轉身向著上層停車場走去,沒有再說別的。
“Fuck,別,別在這里。”
“我現在就想要你。”
“你不看看我們在哪里,而且——”
“無所謂。”他綠色的眼睛在帳篷頂昏暗的燈下好像蒙上了一層灰色。
被他壓在身下,我只能放棄地閉上了眼睛,讓他的舌頭在我的嘴里探索。
不能說我不想要,我想要他在我的身體里,每時每刻都想。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不過他基本上很多時候是跟著本能行事,當然這在很多時候都救了我們兩個,但是他其他的習性也帶上了一點動物的色彩,包括性欲。
不過在這個時候就尷尬了。
其實與其說是尷尬,不如說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一直覺得自己都算是看起來很馴服實際上骨子里比任何人都反叛的。不過他是唯一一個讓我有一種“我是他的所有物”的感覺。
Amy說過可能是安全感而已,稍微有點變味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不喜歡被別人征服,但是卻一直又想找到那一個能完全占有自己的人。
估計就是賤人就是矯情這句話的最好解釋吧。
“嗯加拿大呢,說起來我還真沒有來過這里呢。”
能感覺到一旁的嗤笑。
“嘿上次那個可不算,我全程基本上都沒有落地在飛船上。而且我更想看看的是戰前的時候呢。原來一直說要去,最開始是學生時代沒有辦法,然后后來就四處奔波,然后再然后……”
對,再然后就再也沒喲機會了,而且這個世界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你不是也沒有去過日本?至少極東基地的至今都沒有陷落過。”
“但是奈良和京都已經毀了吧。東京早就陷落了,現在剩下的都在北海道基地了而且我覺得他們的屏蔽也無法撐多久。”
“這倒是。”他說。
“想起來真是諷刺啊,小時候想不平凡過完一輩子,然后隨著長大了想平凡過完一輩子卻成了我最大的愿望。而現在,我只想一切都能恢復原樣。”
他沉默。很多時候真心想知道他沉默的時候都在想些什么,因為完全沒有走他那基本一成不變的臉上讀出來過什么。
“你什么時候能真正笑一下啊,不是嘲笑我或者是苦笑或者是別的什么的,真正的笑一下。”
他依然沉默。
“歡迎來到人馬座號,她是現在北美艦隊里面最大的兩棲混合動力船了。她自從開戰以來一直都被秘密保存起來作為王牌。”白發梳得一絲不茍得矍鑠老人一邊走一邊用拐杖指指點點的介紹道。
“那么人馬座現在也是主要擔當難民轉移船么?”我問。
“是的,現在常規航線已經不行了,新地島基地陷落之后再也就不能走那個航道了。所以現在船上的配給都是嚴格控制的,因為會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補給。而且為了不被發現也無法全速航行。現在船上一共有2000難民。”
“看來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呢。”我苦笑。
“哪里的話。而且,我知道你是誰。不過放心,這里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沒有關系。”
“……你這么說我就安心了。”
“還有,你和后面那小子是那種關系吧。”
“是的。”我點頭。
“……嗯這年頭不容易,能在一起就好好活下去吧。有個人陪著總比自己掙扎的好。”
他似乎話中有話。
老人的袖口傳出來了連續且細小的biping聲。
“估計是突發狀況,我必須回到艦橋,失陪了。”
“你怎么看?”我轉身問他。
“我沒有什么看法,這個是一艘好船,不過是不足夠的。”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問你這個。”
“……暫時我不會告訴你。”
“好吧——”
警報突然響起。
“全員注意,進入指定位置,后部人員引導難民去避難,我們將在五分鐘內緊急上浮進入對空模式,重復一次,這不是演習,后部人員引導難民避難,五分鐘后我們將上浮進入對空模式。”
“發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認為我們應該去艦橋看一下。”
“船長——”
“——我們遇到突發狀況”白發老人頭用手指著前方的顯示屏。
“敵我信號呢?”
“沒有任何讀數。”通信員喊道。
“可視化呢?”船長問道。
“初始化中,倒計時20秒。”
艦橋的護壁和天頂頓時變得透明,走頭頂得光線能看出來我們現在依然在水下。
“預估交匯時間 300秒,敵方預估為三艘——”
“——恒星船!編組里面有一艘恒星船旗艦!”
“呵呵真是榮幸呢,區區人馬座居然能讓恒星船大駕光臨。看來有人走漏消息了。”
船長向我投來了犀利的一瞥。
“還有100秒!”通信員大喊。
“全船護盾展開,功率120%輸出。干擾彈準備。記住我們的目標是逃脫,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戰斗。”
“是船長!”艦橋里所有人異口同聲回應。
“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你可以去避難,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你能幫助他們登上逃生船。因為現在的情況并不樂觀。”
“知道了——”
“還有——記住,這不是你的錯。”船長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難以相信他看起來如此蒼老但是卻有如此強的臂力。
“——我知道。”
***
"又見面了呢Steven,十年了你一點都沒有變呢。"
“那不是你的Steven,至少內在已經被我們改造過了。不過你們人類還真有意思呢,外表居然能占到你們對于人的認知的這么大一部分。不過我承認,以人類的美學來看待,他是挺可愛的”
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子一邊輕松的在Steven身旁跳舞似的踱步,一邊用用手對“Steven”作出各種各樣挑逗的動作,而“Steven”卻沒有任何表情。
"Elara……"
“哦你還記得我名字,太好了,我還以為換了生化素體之后你就認不出來了呢。還能怎么說呢,我比較喜歡黑發的女人,人類的身體真是太有意思了。”
“你想走我這里得到什么。”
“……”Elara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你知道的,大概一切吧我想。”
***
“Uerl你不能進去!我們還不能確定就是那就是他。”
“你真覺得你能攔住我么!”
Erina一掌扇到了Uerl臉上。
“你他媽給我冷靜一點。”
Uerl擦了一下嘴角的血,不屑地冷笑說“我管你們死活,如果那真的是他你們現在有更大地問題需要解決。”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Uerl,但是你要相信一點他不是這么容易就死了——”
“——有明顯的提取痕跡,而且尸體有被侵犯過的——”一邊開門一邊說著結果的Joan看到Uerl居然在門外頓時嚇呆了。她被Erina一把拽到門邊而Uerl就著這個空檔沖進了房間。
“告訴我詳細的。”Erina把依然呆滯的Joan掰來面對自己。
“哦——哦對——好——這下好了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他在這里!我估計活不過今晚了!”
“別小題大作,快說結果。”
“哦——對,結果。結果就是,we are fucked。基因對比來說的確是他,而且提取的痕跡明顯到我簡直肉眼都能看出來,完全被榨干了。不過我真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侵犯這個部分,而且殘留物和——”
“好了你可以閉嘴了,我想知道的就這么多”
“喂你至少讓我把話說完吧!”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說是Steven對吧”
“……”Joan一臉被噎住了的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這個你不用管。”Erina的表情深不可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