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豫東南農(nóng)村出生的那個女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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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被歧視的鄉(xiāng)下娃

到了縣城,就要想辦法入學(xué)。

家門口有一所很普通的小學(xué),媽媽找到在當(dāng)?shù)睾苡袑嵙Φ谋砀鐜兔?,希望學(xué)校收下我們,正式接受縣城的教育。

校長看在表哥的面子上,倒是很痛快的答應(yīng)了,但是四年級的一個班主任不答應(yīng),她不無嫌棄地說:鄉(xiāng)下的學(xué)生學(xué)習(xí)差,到班級會拖后腿,所以要先考一下她們,看看是否能達到班級平均水平。

這話讓媽媽又生氣又開心,她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老師的要求。

考試自然是我的強項。在老師的辦公室里,班主任特意安排了一個老師監(jiān)考我們。我用極短的時間就做好了試卷,老師看了試卷之后,什么話都沒說,就把我?guī)У搅税嗉壚?,跟第一排的一個漂亮的女孩同桌。

還記得,那是春夏之交的時候,已經(jīng)穿上了單衣,我們一大群人站在四年級教室門口,周圍是高大的白楊樹,太陽穿過樹葉,斑駁地投射到地上的光影閃閃躲躲,樹葉在微風(fēng)的吹拂下,不時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大人們圍成不太規(guī)則的圓圈,聊著天,我們幾個孩子在圓圈后面站著,聽他們聊我們能否入學(xué)的話題。

歧視,無時無處不在。

但是,如果你有實力,就不怕歧視。

16.第一次看見課外書

我的同桌是城里人,但是她一點兒都不排斥我,似乎還很喜歡我,她不但帶著我這只沒有運動細胞的笨拙的丑小鴨跟同學(xué)玩各種游戲,還偷偷把最心愛的課外書拿給我看。

平生第一次,我與課外書相遇。

那本書叫?金色少年?,我看的愛不釋手,原來世界上除了課本,還有這么可愛的文字。

這本書開啟了我的閱讀之旅,給我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我的應(yīng)求下,她陸陸續(xù)續(xù)把以前的書一本一本地帶給我看。

后來一天一本的節(jié)奏已經(jīng)不能滿足我對閱讀的需求,于是,下午放學(xué)或周末直接跟去她家里,鉆進她的房間里,出不來。

其實,她也沒多少課外書,但是她愿意跟我分享,喜歡跟我玩耍,還帶我去跟她媽媽單位里的人下棋。

我知道自己既不喜歡又不擅長下棋,盡管偶爾會贏了大人,但絕對是運氣太好,不過因為這個,她媽媽單位有幾個阿姨和叔叔特別喜歡我,看見我一定要喊我先幾盤棋才能跑去玩耍,贏了還會給我做好吃的。

這段友誼給了我很多溫暖和滋養(yǎng)。

17.救人一命

想起這位同桌,才突然想起,我們兩還在一個周六下午,救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那天下午,我們兩手牽手從她家出來,一路蹦蹦跳跳地準(zhǔn)備到我家去。

剛出門不久,看到一輛拉煤的貨車??吭诼愤叄覀円贿厯熘鴺渲σ贿吚@著車跑,你追我趕,好不快樂。

我們正玩的高興,卻突然聽到微弱的聲音“水,水,水”,我們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一個全身跟煤融為一體的叔叔,艱難地發(fā)出呼聲。

我們兩一看,趕緊返回去找水,一路奔跑,給他水喝。

等他緩過氣,又說餓了,要吃的。

我們兩面面相覷,最后很默契地一點頭,又一前一后地飛奔到她家拿饅頭回來。

只是叔叔已經(jīng)虛脫的樣子,干硬的饅頭,他根本吃不下。

兩個小女孩兒有點沮喪,不會做飯呀,怎么辦?

心里被救人的“壯舉”感動的熱血沸騰,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叔叔倒是給我們出了個注意:我走不動了,你們?nèi)γ娴牟宛^幫我要一份面條,就說是救我的。

我們兩心虛的相互看了半天,最后決定手挽手一起去餐館。

不記得是誰先開的口,只記得餐館老板聽了我們的話,趕緊找人一起幫忙把叔叔抬到餐館門前,幫他洗了臉,做了一大碗面條。

在叔叔吃面的當(dāng)兒,大家慢慢知道了他的情況,去外地打工的他,掙了些錢,卻被騙了。身無分文,不得不偷偷爬到回老家的煤車上,離家還有100多公里。

餐館老板當(dāng)場拿錢給他,還讓伙計騎三輪車送他到車站。

這件事中,雖然我們的作用有限,但是卻給了我們巨大的成就感和價值感。

助人,是幸福的。

18.兄弟姐妹,相依為命

雖然我們到了縣城上學(xué),但是媽媽還要在村子里種地,確保一家老小的口糧,爸爸在鄉(xiāng)鎮(zhèn)工作,我們幾個孩子在縣城。一家人被分散在3個地方。

平時爸媽不在,我們幾個孩子只能自己洗衣做飯,自我管理。

最頭疼的就是做飯,10歲左右的孩子,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一年的“經(jīng)驗”,但在鄉(xiāng)鎮(zhèn)的時候,即使做不好,還可以去食堂賒飯,總歸是有飯吃的。

但是,縣城就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了,如果早上的火爐滅了,做飯的方法、時間沒把握好,或者一不小心睡過了頭,就真的只能挨餓了。

那時候最深刻的記憶是挨餓,最怕的也是挨餓。

其實不是沒有糧食,只是沒能耐把生米做成熟飯,把面粉變成可口的面條饅頭。

雖然挨餓常有,但我做飯不常有,基本都是二姐和妹妹她們做飯。

我也不知道姐妹幾個之間怎么就形成了明確分紅,妹妹和二姐做飯、打水、洗碗,我只負責(zé)對一張嘴,只管吃就好了。

后來常常談起這件事,妹妹的“官方”表述是這樣的:誰讓你學(xué)習(xí)好呢?!那時候就是覺得學(xué)習(xí)好就一好百好,我們就自然而然地覺得該自己干家務(wù)活兒,還特別聽你的話,覺得你說什么都很有道理,特別崇拜,心里對你既敬又畏,從來沒覺得你該跟干活兒有啥關(guān)系。

也因此,我們兄弟姐妹之間結(jié)下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盤根錯節(jié)但又深厚的情誼。

19.偶爾的驚喜

那時候最大的驚喜就是,放學(xué)后餓著肚子跑回家,卻看見媽媽或者爸爸在廚房里做飯,有時候已經(jīng)做好了飯,等我們回來吃。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是根本來不及放下破舊的書包的,更想不起來先去洗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大大的勺子,滿滿地盛上兩大勺,把碗填的滿滿的,就地站著,唏哩呼嚕地狂吃起來。

根本管不了飯有多燙,更不會想起還有什么淑女風(fēng)范之類的事兒了。

我吃飯一直特別快,還不怕燙,跟這些經(jīng)歷不無關(guān)系。

記得有一天中午放學(xué),肚子餓的咕咕叫的我一溜煙兒地往家跑,雖然知道沒有現(xiàn)成的飯,但是能翻出來個剩饃饃先墊墊肚子也是好的呀。

老遠發(fā)現(xiàn)低矮的廚房里爸爸在低頭搟面條,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有飯吃了。

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進廚房,發(fā)現(xiàn)感冒的爸爸兩只手正搟面條,鼻涕長長的掛在鼻尖上,隨著他身體的前后晃動也跟著一漾一漾的晃動。

就在快要掉下來的那一刻,說時遲那時快,身手敏捷的爸爸一伸手、一轉(zhuǎn)身,鼻涕輕輕巧巧地就甩在了還沒站穩(wěn)的我身上。

不過我并不在意,隨手劃拉一下,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急切地問:還有多長時間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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