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使我們的空間能瞬時拉近,彼此訊息亦可同步知曉。方便自然是方便了,而少了的是偶遇的驚喜。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發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這種偶遇的驚喜之情千年后讀之,依然在我眼前跳動,真摯而熱烈。我們的生活已經沒有了偶然,一切都被設計的波瀾不驚,了無生趣。甚至沒有出生的嬰孩,已然被父母規劃好了百年。當活著成為一種完成計劃的存在,那存在就淪為虛妄。或許沒有這么絕對,但,我們無形中都在象靠近死亡一樣的去靠近它,依賴它。我們不要偶然,我們需要一切盡在掌握,需要那種不出所料的快意。朋友多日不見,撥一串號碼過去,開始綿綿不絕的傾訴,如巖漿般炙熱的語言在放下電話不超過半小時的時間里會快速的凝成謊言的化石,來佐證我們的矯情。夜雨剪春韭,,多么動人的描寫。記住,你的朋友不是那些請你豪飲海吃的即時過客,而是能為你“夜雨剪春韭”的忘年至交。
“今朝郡齋冷,忽憶山中客。澗底束荊薪,歸來煮白石。欲持一瓢飲,遠慰風雨夕。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行跡?”讀到這首詩,意境令人神往。沒有電話的噓寒問暖,使他們在一段時間內能保持內心思念的美好--當然當事者可能是煎熬。千百年后讀它,我忽然很想做那個全椒山的道士,孤獨但不寂寞。老友之情,烈酒之性,一如也。世間之情,能恒久者,惟親情與友情,而友情不依賴血緣關系長存世間,其妙無窮。
最向往的喝酒境況是: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首詩里沒有出現一個人,但對飲的愜意與天公作美的歡欣怎不令人心生羨慕?時過大雪,我也期盼一場大雪,三兩知己,閉門擁爐而坐,人生惟如此,方不負天公美意呵。有樂至此,焉羨三山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