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3.8婦女節,是媽媽節,也是女神節。全市,全校都炸鍋了,各種打折優惠的標簽貼遍大街小巷。大老遠就看見導購們各個心生歡喜,面帶微笑地友情服務。當然,今天是求愛表白的最好時機。所有的癡男怨女都借助今天又痛快地“發泄”了一番。媽媽,女兒,女朋友,老婆成了今天的主角。各種香艷點綴了整條街,花香彌漫了整個城市。而那朵亂世中的“假玫瑰”最讓我感動。
一大早,手機就被各種女神祝福啊,朋友圈的各種秀恩愛曬男神的消息刷爆了,沒事,我習慣了哈。這鬧騰的……
像往常一樣,跟爸媽道了個早安,就沒再理會一家三口子里沉睡的爸比,媽咪了……因為我覺得,今天的他們并不會覺得有什么特別,在我眼里,他們都會為自己貼上老夫老妻的便簽,除了工作,沒事叨念叨念我,就是關心柴米油鹽的瑣事。浪漫,確實距離他們有點遠了吧。
上了一天課,微信亮了,打開一看,38條消息,關鍵是竟然來自我的愛爸,愛媽??!哦……怎么個情況耶!這倆鬧啥呢???哇塞……打開了,全是我親愛的爸比???喔喔,今天老爸有多瀟灑啊……
“女兒,今天老爸祝你節日快樂!同時也祝你媽媽節日快樂!”爸爸的語音吧唧吧唧說了一大串,表達是他老對我們母女深沉的愛啊。下面接著就是兩朵玫瑰,一個心的圖案。
“老爸,你今天有沒有給老媽買朵金玫瑰哄老媽開心啊!”我猥瑣地刺探著爸比的內心……“我說要給你媽媽買一朵玫瑰,這么多年了也沒搞過啥浪漫,哈哈……”爸爸瘋狂地幽默地委婉地回應著。“買啥買,金玫瑰有啥好看的,別亂花錢!”媽咪看到我們這種精神勁兒,她好像知道我們提到了和錢有關錢的話題,趕緊來吆喝我們倆……“老婆,你看,這么多年,也沒給你捯飭過啥,你那么辛苦……要不買朵咱也浪漫浪漫?……”老爸開始各種抒情啊……
“有啥浪漫的,不稀罕,下個月老李女兒結婚,還得去上禮,這玫瑰有啥買的,又不能吃不能動的,都是閑事!趕緊,你那兩件衣服給我拿過來,該洗了……”就這樣默默地聽著爸媽的對話,我沒再說什么……爭到最后,只見爸爸固執地在媽媽語音下面悄悄地發了一朵玫瑰圖案。媽媽,也跟著回應了一個愉快的小女孩轉圈圈的表情。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幾十條語音,還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微信表情,讓我突然覺得心酸。天啊……望望大街上各種秀恩愛,送禮物祝福的情侶夫妻,再回頭看看我的爸媽……我真的,除了沉默還能怎樣面對他們呢?爭到最后,就留了一朵不要錢的玫瑰表情,可怎么感覺,這朵假玫瑰好像充滿誘惑和生命力呢?我整個人都被這朵“稀有”的假玫瑰吸引了,我呆呆地盯著它。有種想抱著它的感覺……
小時候媽媽在我眼里一直是靚麗的,時尚感超強的女強人,那時候的媽媽,是一朵充滿誘惑力的火艷艷的玫瑰,在爸爸眼里,她是最懂他的,溫順,可愛,充滿魅力的大女孩,是他一輩子要努力呵護的女人,曾經聽爸爸說過:“你媽媽是個多愁善感,心底特別善良干凈的女人,在我是個窮光蛋的時候,她跟了我,為我撐起了這個家,我曾經答應她,我要讓她享福,我要努力掙錢,可后來我發現,我依然不是什么有錢人,我真的愧對她。能娶到她,是我的福分。這么多年,我欠她的太多了……”
我也覺得,老爸說這些話應該是出于一個男人對于女人的那種天性的憐憫情懷,還夾雜著更深層次的愛。雖然作為孩子,不知道怎樣去形容他們之間那種濃密的情感,只知道,自從媽媽嫁給爸爸以后,沒有再見過她刻意地去拾捯自己,每天一副簡單的模樣,從年輕時候的濃妝艷抹變為了現在的天天素顏,我有時候還開玩笑地說“媽媽,你再不拾捯拾捯自己,我爸該被別人拐跑了……”天天開這種玩笑,媽媽竟然也不生氣,總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一股很強勢很壓場的感覺,也很自信。不過媽媽平日的憔悴,我心里怎會不知道?以前的她多風光,有了我以后,也就變得跟個村婦一樣,注意力都在爸爸和我身上。她不懂浪漫嗎?怎么可能,她如果不懂浪漫,怎么會把爸爸這樣高校畢業的高材生吸引了?她不懂浪漫,老爸怎么會像孩子一樣依偎她?只不過,媽媽這么多年,把年輕時候的浪漫都投給了現在的我……
是我奪走了媽媽的浪漫情懷,我太壞了。歲月真的是把殺豬刀,無情地在媽媽臉上刻上了不該有的皺痕。留下的,沒有浪漫,只有越來越多的銀絲。爸爸也是兩鬢開始變得斑白了許多。就連最值得紀念的3.8婦女節,也沒能讓她覺得可喜,媽媽,真的不在乎金玫瑰嗎?只是媽媽的謊言罷了。她當然想讓老爸送給她,可她的心思沒有在金玫瑰上,全在天天為了爸爸早出晚歸忙忙碌碌的擔心上,大部分精力消耗在了柴米油鹽,還有爸爸和我洗不完的臟衣服上,哪來的精力來想金玫瑰?或許,現實中的假玫瑰,更具有魔力吧!
還能怎樣表達?對于他們之間這種多年的默契早已習慣,對于他們之間為了生活的瑣事而各種吵鬧,我也早就聽慣,我屬于這個部分,我是他們的小玫瑰。可能寫了那么多抒情的文章,對于他們之間的這種愛情,我的詞匯量太匱乏,根本配不上。能用上的,可能會有兩句話,兩個詞吧:
一只漂亮的百靈鳥變成了一只固執的啄木鳥。
金玫瑰是我追求的,但假玫瑰是我最愛的。
相濡以沫
細水長流
如果,現在的愛情要用金玫瑰來購買,那么真的有點廉價了。如果,現在的愛情能用假玫瑰來追求,那么真的是價值連城。
爸爸媽媽風風雨雨幾十年,曾經的浪漫獻給了現在的柴米油鹽,曾經的海誓山盟化為了因生活瑣事的各種爭吵。突然覺得,像是一場華麗的有聲電影慢慢退化成了灰色的無聲電影,但后來才發現,這種無聲勝有聲,所要表達的主題升華了。主角沒有變,只不過一切都是通過默契完成的,電影中的各種動作,即使沒有聲音都是那么的和諧。感情沒有褪色。而我們,真的都能體會到嗎?
一朵假玫瑰,可能是爸爸送給媽媽最有珍貴的禮物,是他們之間最樸素的愛的標簽。
原來,深愛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