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小學時,學校對面有一個全縣最大的生豬交易市場,俗稱豬兒市場,也是擁擠的縣城唯數(shù)不多的空曠廣場。很多時侯放學后我們都去玩,玩累了就躺在有豬糞味的草地上睡覺。一天,大家聊到理想,那是一個有共同理想的時代:做共產主義事業(yè)接班人。但怎么做我們并不知道。于是同學們的理想還是具體到做科學家、醫(yī)生等等之類,問到我的理想時,我毫不猶豫,堅定而向往的說:離家出走。今天想起來那個時侯我就有病了。
? 我的種種神神叨叨鬼鬼崇祟的行為讓熟知我的朋友私下猜測:在我三歲的時侯是否得了腦膜炎,留下后遺癥。我也問過我媽,我媽說:小時侯體弱,患過什么阿里巴痢疾,差點送了小命,但真沒有患過腦膜炎,所以腦子是怎么壞的,便成了我常常發(fā)呆的緣由。
?從老家流竄到成都,放棄讓人羨慕的工作、環(huán)境和前程,看起來很復雜的選擇,于我就簡單潦草,稀里糊凃的決定.。在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中求生存,對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身無一技之長”并且不明白生活本意,不理解努力和奮斗意義的準中年女人是一件多么艱苦卓絕的事。以后展開的人生讓我在無數(shù)個失眠之夜驚訝那個長不大的女人的單純和無知。
?老潘是我的第一個老板,也是我見過的真正有錢人。我原來以為有錢人就是手拿大哥大,橫著走路,大著嗓子說話的包工頭。老潘那個時侯的夫人是我的閨蜜,我們在一起做租車公司,取名“大班”。工作生活都混在一起。在一起久了,老潘很多次欲言有止:五根,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么?我每次試著回答:長得丑,還敢那么黑:性格激烈,容易走極端:或者膽小怕事,特別不善與領導和陌生人打交道:不會打扮,穿著隨意不化妝,漫不經(jīng)心,不學無術等等。老潘都笑而不答。后來,他們一家人移民澳洲,臨行大酒,老潘才語重心長的對我說:做為女人,你最大的缺點是:不解風情。
?我鄂然。我以為做為一個家庭婦女應該和風情二字沒有一毛錢的關系。老潘十年后再見我,飯桌上調侃:五根,怎么一點變化沒有,還是那么土,還是那么不解風情。
我是我們家的老小,從小嬌生慣養(yǎng),不理世事,不懂人情,懵懵懂懂長大,從來沒有擁有過財富,但也沒有缺過錢,所以對金錢的概念認識極端的膚淺。后來,嘗試種種工作試圖掙錢養(yǎng)活自己未果,方才明白掙錢不易,談論金錢并不庸俗,自己沒有資格“視金錢為糞土“。方開始徹底的顛覆自我,從小民工做起。老潘好幾次見我,我都在談所謂的項目,談過去羞于談的錢。幾番經(jīng)歷后,老潘忍無可忍: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環(huán)境,讓五根這樣的人墮落成只談錢了。他哪里知道,我是自甘墮落啊……。
?多年秘書的從業(yè)經(jīng)歷,養(yǎng)成了服從配合聽話的性格,見領導沒水喝比自己沒水喝難受N倍,這絕不是夸張,現(xiàn)在見到過去的老領導還會玩笑的說:我眼里只看得見領導(雖然我眼睛幾近失明)。自己開始做公司,全然沒有做老板的氣質,甚至人多了依然張口結舌,不敢說話。所以很多了解我的人不相信我能做公司,他們屢屢置疑我的無能,我也只好無奈的說:其實我自己也不相信。我隨叫隨到,不知道拒絕,沒有原則的處事風格被表弟一針見血的指出:奴顏卑膝,奴性十足。仔細想想,當秘書落下的病根至今未愈。
不論在什么樣的埸合,我都會真實的告訴對方:我做的是小公司。包括公司內部的人對此給我提過很多意見:公司雖小,但一步一步的在往前走,你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皮包公司,一點不顧及公司的形象,批評我不會裝神弄鬼,犯了兵不厭詐的大忌。我自知沒有經(jīng)商之才,念書時數(shù)學一直在及格線上徘徊,所以很多的事不是不想裝神弄鬼,而是能力不夠,裝都裝不出來。表弟還說:別人的智商是商人的商,你的智商是傷心的傷。所以,我能茍延殘喘到今天,全靠造化。
王芬芬是我商業(yè)道路的啟蒙者,我們一起做過飯店,我完全的甩手掌柜,王芬芬活力四射,有極強的商業(yè)觀念和實戰(zhàn)經(jīng)驗。我們經(jīng)常一起八卦家常,她恨鐵不成鋼的說女兒某過缺點(比如:亂穿衣服,比如不勤奮,比如胡思亂想,比如不求上進種種),一定會在后面加一句:珊珊太像你了,是你生的。而她說到珊珊所有優(yōu)點時,從來沒有說過像我,一點像我的意思都沒有。
我是我的敵人。混跡于險惡的江湖而不知其險,得眾人之愛而不知其意,行走于天地間不知其幸。我唯一的能耐和可能只有在末來盡全力改變自己,克服朋友無法忍受的種種缺點,讓自已成為一個好人,這也許是自已對這個世界的唯一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