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都挺著 | 第四章(4)暗流涌動

事情只有發生了,才知道后悔。人都是凡夫俗子,概莫能外。

這幾天,辛甘坐臥不安。夢中的情郎轉身變成了賊,這讓她羞愧難當。她一向覺得,她對“滄海月明珠有淚”是真的感情,和真的感情相愛,那是人世間最美好的事情,所以她才那么干脆地到城賓館約會,她才會那么放縱、那么投入、那么酣暢淋漓地體驗愛的滋味。

然而一天不到,一切的美好變成了骯臟的謊言,一切的愛情是涂著毒藥的蛋糕。她現在被謊言欺騙,被毒藥侵蝕,她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笑話。然而,這笑話還不能說給他人聽。

她想和誰吵一架,甚至打一架,她想發泄她大小姐的脾氣,然而,家里無人,任憑她自己折騰,她覺得自己窩囊透頂。

她知道不能報案,一旦報案,必定牽出出軌的話題。她馬上就想到了小報新聞的標題《已婚少婦寂寞約網友,被網友洗劫一空》。到那時,熱心網友必定會人肉她的背景,一旦聯系到爸爸,必定影響很壞。

如果利用手中的關系,查一查那個人呢?辛甘思來想去也不可,手中的關系,萬一為了權利站在了爸爸的對立面,那她的這件事,就成了對付爸爸的有力武器了,她不能再為爸爸添亂了。

她更不能告訴丈夫王大可,那豈不是讓他吃蒼蠅。對丈夫王大可,辛甘說不上很愛,但起碼的憐憫之心還是有的。

辛甘也不能告訴同事,現在所代課的學校,老師之間勾心斗角,誰會同情她的遭遇,只會把她的遭遇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傳得更快、更廣,到那時,她豈不成了沒穿衣服的國王。

她如同怒吼的獅子,只能在洞穴中打轉,無法施展渾身的本事。

隔了一周,鄭嘉麗來看望辛甘。鄭嘉麗是不來辛甘家里的,但今天很反常,竟然主動登門。

辛甘正蓬頭垢面在家中靜坐,無心出門、無心做事。鄭嘉麗一來就幫著打掃衛生,做完衛生,就陪著辛甘聊天。為了逗辛甘開心,她還特意準備了幾個笑話。

有一個笑話講的是小偷,嘉麗還沒講就先笑開了:“有個清潔工撿到了一個包包,交給了警察,警察翻了翻,就問清潔工,里面的東西呢,清潔工說撿到的時候就是空的,警察哈哈大笑,這傻逼小偷,這包就值20多萬!”

說完,鄭嘉麗又哈哈大笑,辛甘暗暗吃驚,也許就是她的包包。她沒笑,問嘉麗:“你從哪里聽到的這新聞的?”

“上一周東深市城市衛視的“一日見聞”欄目,主持人講的。是路易威登的新款女包。”鄭嘉麗說著還發著感慨,“也不知道哪個女人這么倒霉,被賊惦記上了。”

辛甘還真的被賊惦記上了。一天早上,她還沒出家門,電話響了,接通電話,無人應答,正當她要掛機,聽筒里響起聲音:“我手里有你的銀行卡和身份證,還有那晚的錄像,想要的話,記得及時接電話。”正待辛甘要認真聽,聽話突然掛斷,辛甘的臉色頓時死白死白。

第二天早上,差不多同樣的時間,電話又響起:“100萬,買你的錄像。”“晚上10點鐘,把錢放到鳳凰街第三個垃圾桶里。”還是,不等辛甘開口,電話掛斷了。辛甘的臉色比昨天更蒼白。

當王大可起床后,竟然發現辛甘還呆在家里,面色蒼白,神經兮兮的。

“你怎么還沒上班走啊?”王大可邊往衛生間走,邊問辛甘。

“我今天不舒服,請假不去了。”辛甘聲音里透著從未有過的失意和驚恐,這在王大可看來極不正常。他不由得起了疑心,多看了辛甘幾眼。

“你上班吧,不用管我!”辛甘硬撐著站起來,對王大可說。王大可不再說什么,梳洗完畢就夾著包走出了家門。

王大可一走,辛甘又癱坐在沙發上,她的腦子不能思考,理不出頭緒該向誰求助,“100萬,錢倒不是問題,然而給了錢不給錄像該怎么辦?”她思來想去無人可求,只有一人可能會幫助她,那就是鄭嘉麗。

大早上的,她就撥打了鄭嘉麗的電話。

辛甘即便處于六神無主的狀態,也絕不會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和盤托出的。她告訴鄭嘉麗,她遇到了麻煩,有人打來電話,向她勒索100萬,看鄭嘉麗有沒有關系不錯的朋友幫忙。她再三向鄭嘉麗強調不能報警,不能告訴丈夫王大可。

鄭嘉麗猛然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給驚住了。100萬,獅子大開口啊,這勒索比搶劫還要兇狠。“什么人膽這么肥?公然勒索,眼里還有王法沒有?就不怕被天打五雷轟啊!”鄭嘉麗氣憤地向辛甘說。

辛甘頭還暈著,朝鄭嘉麗搖了搖頭:“如果知道是誰就好的,就知道一個電話號碼,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辛甘有氣無力地說。在鄭嘉麗看來,現在的辛甘虛弱、膽怯,往日的干練和威風蕩然無存。

“可是,如果按照你說的,既不報警,又不告訴王大可,那咱們兩個女人有什么辦法抓住罪犯呢?”

身上的燒退了些,頭重腳輕的感覺少了些,辛甘稍微坐直了身子,抬起頭對鄭嘉麗說:“我覺得,這不是一般的毛賊,應該與黑社會的人有關。”

一聽“黑社會”三個字,鄭嘉麗的眼睛睜得老大,電影中、小說中出現的一類人,生活中還真的有!還離得這么近!她心里雖然疑惑,但不好再說什么。因為在小說電影中,黑社會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如果他們拿不到100萬塊人民幣,他們會不會要了辛甘的命?鄭嘉麗第一次覺得有個市長爸爸,也不是那么好。

鄭嘉麗自從聽到這個事,就認為,這個勒索是針對辛甘爸爸的,辛甘只不過是傳聲筒和替罪羊而已。然而,奇怪了,辛甘怎么不讓他爸爸知道?難道也是因為體諒她爸爸?

“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個親戚,她同居的男友是當地城中村的村長,黑道、白道都厲害。”辛甘見鄭嘉麗不說話,就提醒道。

“對啊,我這豬腦袋怎么忘了呢!”鄭嘉麗一拍腦袋,大聲說道,有了解決的辦法,心里的壓力自然而然就減少了。

“我馬上就去艾薇兒店里,讓她馬上聯系梁大哥……”邊說著話,鄭嘉麗就忙著換鞋出門。

“哎,等一下。”辛甘晃悠著站起身,從沙發旁的五斗柜里拿出一個紙袋,遞給鄭嘉麗:“嘉麗,這是5萬塊錢,你拿過去。”

“這……”鄭嘉麗遲疑地接過紙袋。

辛甘微微一笑:“不是給你的,你帶給那個梁大哥,他做事、找人也要花錢的。”“你再告訴梁大哥,事情辦成了,還有5萬塊。”

鄭嘉麗把紙袋放進自己的皮包,接著拍了拍,向辛甘告辭:“那好,我現在就去找艾薇兒。”



且不說辛甘在家里如何的如坐針氈,單說鄭嘉麗,的士一路加速,不到40分鐘就來到了艾薇兒的港貨店。艾薇兒正挺著大肚子在收銀臺算賬,一歲多的大寶,在已經能店鋪里走來走去,一個粗壯身材、個子矮矮的小伙子正把貨品上架。

鄭嘉麗一進艾薇兒的店,端起艾薇兒的水杯,一句話沒說,咕嘟咕嘟地先喝了幾口。艾薇兒見了,哈哈笑著說:“嘉麗,今兒這是怎么啦,好像火燒了房子一樣慌忙,快快快,坐下。”

“大寶,快來,快叫二媽。”艾薇兒喊著大寶,滿眼里都是笑。

為了避諱,大寶出生后三個月,鄭嘉麗才來看望艾薇兒和孩子的。一見那小鼻子小眼睛的奶娃兒,她就喜歡得不得了。艾薇兒見狀,就開玩笑地說:“你就做孩子的二媽吧,地位僅次于我。”鄭嘉麗很高興,從此后,她就成了孩子的二媽。

大寶撲進了鄭嘉麗的懷里。

艾薇兒又叫那個小伙子,“川兒,你過來。”

“這是你嘉麗姐。”又指著小伙子告訴嘉麗:“這是我弟弟川兒。”

鄭嘉麗一聽這話,馬上站起來跟艾薇兒嚷道:“你亂說什么啊,咱們是親戚,按輩分,我該叫小叔的。”

川兒憨厚地一笑,沒有說話。還是艾薇兒快人快語:“什么輩分,在東深市,咱是姐妹,比親戚還親。”

又笑著命令川兒:“川兒,叫嘉麗姐。”

“姐!”川兒叫得有些勉強,還羞紅了一張胖臉。

店里的氣氛平和而幸福,大寶賴在嘉麗懷里,艾薇兒開心地和鄭嘉麗說著話,憨厚粗壯的川兒進進出出的上著貨,這情形險些讓鄭嘉麗忘了正事兒。她抱起寶兒,正要說正事兒,突然店門被推開了,幾個滿頭卷卷兒的中年女人魚貫走了進來。

走在前頭的中年女人,身材肥胖,臉色暗黃,一顆大大的黑痣很顯眼地長在了眉心,一身黑色寬大的衣服套在身上,和滿頭黑色的卷卷相映成趣。后邊的幾個女人穿得花花綠綠的,都是滿頭的黑卷卷。

幾個人進來根本沒說話,領頭的女人先到了食品柜臺,粗壯的胳膊一掃,貨架上的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地就摔在了地上,也就剎那間,其他幾個女人各自在所占的貨架前都行動了,只見見噼里啪啦、嘣、嘩啦等等玻璃砸碎的聲音、化妝品摔在地上的聲音、瓶子爆破的聲音,還有大寶的嚇得哇哇大哭的聲,艾薇兒瘋了一樣,豹子般沖向那幾個女人的喊罵聲,還有川兒怒吼的聲音,各種聲音在不大的店里交融回響,仿佛世紀風暴突然降臨。

當鄭嘉麗血紅著眼睛沖進幾個女人的包圍圈的時候,艾薇兒已經挨了幾巴掌,長發散亂,臉色發青,眼睛里露出惡狠狠的兇光。鄭嘉麗站在艾薇兒面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不斷落下的拳頭和巴掌,她大聲地叫著:“她是孕婦,你們不能打她!”

“我們打的就是她,騷女人,不要臉,搶別人的老公!”“我要打死她,一命換一命。”那黑衣胖女人下手最重,想推開鄭嘉麗,鄭嘉麗拼死保護著艾薇兒。

川兒過來了,他一把推開一卷卷女人,另一個卷卷女人又圍上來了,一拳難敵四手,他力氣再大,面對這幾個瘋婆子,川兒的臉上也被抓了紅印子。

正當幾個卷卷頭中年女人拳打腳踢,鄭嘉麗左躲右閃,艾薇兒高聲叫罵,大寶嚇得哇哇大哭的時候,一聲斷喝“住手”,幾個卷卷頭立刻就像嚇破了膽的喪家狗,只是嘴里說說,再也不敢動手動腳了。

梁生厲聲責罵那個黑衣胖女人,告誡她小心點,快滾回家去。那黑衣胖女人委屈不忿的表情,幽怨地看著梁生,又狠狠地剜了一眼艾薇兒,才帶著幾個卷卷頭女人悻悻地離去。

滿地的狼藉,艾薇兒哭得梨花帶雨,大寶哭得滿臉淚花,川兒蹲在地上,眼圈紅紅的。梁生踩著玻璃渣,踩著黏糊糊的液體走向大寶,一手抱起孩子,一手輕拍艾薇兒:“好了,好了,沒事兒了,收拾收拾吧!”

接著又面向鄭嘉麗:“鄭老師,讓你見笑了,家務事我沒處理好!”

鄭嘉麗雖然滿身疼痛,但腦子還是清醒的,她奇怪,這男人的神經難道是鋼絲做的,怎么什么情況下都這么冷靜呢。她馬上想到了今天此行的目的,現在不便于再跟艾薇兒說了,就直接對梁生說:“梁大哥,我今天來是請你幫忙的……。”

梁生黑色的眸子看定了鄭嘉麗:“鄭老師,什么事兒,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

鄭嘉麗看看艾薇兒還在抽抽噎噎的哭,大寶也在抽抽噎噎的哭,就不由自主地苦笑著說:“現在說,真不是時候。”

“沒事兒!”說著,梁生把哭著的孩子交給艾薇兒,“到外面說。”

外面的陽光正艷,讓你根本想不到在咫尺之隔的店鋪剛剛發生過浩劫。鄭嘉麗就在陽光下,跟梁大哥說了辛甘交代的事兒,梁生瞇著眼聽完,說道:“好的,我知道了。”鄭嘉麗把紙袋交給梁生,梁生接過去,走進店鋪,直接把紙袋交給了艾薇兒。

生活從來沒有預演,人生也不會重來。鄭嘉麗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她想急切地看到天真純潔的學生們,她相信她的學生也會想急切地見到她。

下一節:夜色撩人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