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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城墻上的畫角聲仿佛也在哀痛,沈園已經不是原來的池閣亭臺。
令人傷心的橋下流水依然碧綠,在此曾見她的倩影如驚鴻飄來。
這是一段陸游與唐婉的凄美愛情故事,有一個美好的開始,卻不得始終,令人嘆息為何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
陸游和唐婉是表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唐婉性情溫和,很有才情,也擅寫詞作賦,這點正好與陸游興趣相投,于是在最純美的年紀里,情竇初開,他們父母雙方覺得兩人情投意合,門當戶對,等到唐婉及笄之年,兩人成了婚。二人婚后如漆如膠,密不可分,每天沉醉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花前月下,二人吟詩作對,互相唱和,麗影成雙,不知今夕。生逢亂世,陸游本有才華也有高深志向,但在結婚后,陸游、唐婉更是魚水歡諧、情愛彌深,沉醉于兩個人的天地中,不知今夕何夕,把什么科舉課業(yè)、功名利碌、甚至家人至親都暫時拋置于九霄云外。。
陸游的母親是一個性格上進要強的人,她對陸游的期望很高,陸游與唐婉的一切都看在,這令陸母十分的不滿,于是婆媳關系終于出現了問題。首先陸游唐婉整日黏在一起,吟詩作賦,不思上進,摒棄前程,甚至忽略陸母。其次唐婉無出,在婚后一年多還是沒有懷上孩子,陸母已是不滿,但是二人兩家本就關系親密,這還不至于讓陸母與娘家決裂。再者,陸家本是書香世家,陸母對兒媳的要求自是三從四德,相夫教子,賢妻良母,而不是整日與兒子寫詞作賦,卿卿我我,這不是一個古代標準兒媳應該做的。了解唐婉的應該知道,唐婉也是很有才情的,從她與陸游流傳千古的對詩就可以看出。陸母對這個兒媳私下肯定少不了一些說教,但陸、唐二人情意纏綿,無以復顧,情況始終未見顯著的改善。此時唐婉還沒有把自己定義成一個三從四德相夫教子的封建妻子,陸母建議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傷害。最終還是矛盾升級,矛盾對抗的結果最終還是一紙落下。
??????????按照陸母想法看來,唐婉應該很快屈服,但是倔強的唐婉只是默默收拾行李離開。這場戰(zhàn)爭沒有贏家,換來的是陸游與唐婉一生的痛!而陸母則與娘家斷絕關系,老死不相往來。陸母很快為陸游再娶,陸游在失去唐婉之后因為開始發(fā)奮向上,考取功名,只是他運氣不好,得罪了秦檜,遭到了打壓,再有才華也得不到施展。禮部會試失利,陸游回到家鄉(xiāng),家鄉(xiāng)風景依舊,人面已新。睹物思人,心中倍感凄涼。為了排遣愁緒,陸游時時獨自倘祥在青山綠水之中,或者閑坐野寺探幽訪古;或者出入酒肆把酒吟詩;或者浪跡街市狂歌高哭。就這樣過著悠游放蕩的生活。
??????????在一個繁花競妍的春日晌午,陸游隨意漫步到禹跡寺的沈園。在園林深處的幽徑上迎面款步走來一位綿衣女子,低首信步的陸游猛一抬頭,竟是闊別數年的前妻唐婉。在那一剎間,時光與目光都凝固了,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都感覺得恍惚迷茫,不知是夢是真,眼簾中飽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憐。此時的唐婉,已由家人作主嫁給了同郡士人趙士程,趙家系皇家后裔、門庭顯赫,趙士程是個寬厚重情的讀書人,他對曾經遭受情感挫折的唐婉,表現出誠摯的同情與諒解。使唐婉飽受到創(chuàng)傷的心靈已漸漸平復,并且開始萌生新的感情苗芽。這時與陸游的不期而遇,無疑將唐婉已經封閉的心靈重新打開,里面積蓄已久的舊日柔情、千般委屈一下子奔泄出來,柔弱的唐婉對這種感覺幾乎無力承受。而陸游,幾年來雖然借苦讀和詩酒強抑著對唐婉的思念,但在這一刻,那埋在內心深處的舊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對,千般心事、萬般情懷,卻不知從何說起。這次唐婉是與夫君趙士程相偕游賞沈園的,那邊趙士程正等她進食。在好一陣恍惚之后,已為他人之妻的唐婉終于提起沉重的腳步,留下深深的一瞥之后走遠了,只留下了陸游在花叢中怔怔發(fā)呆。和風襲來,吹醒了沉在舊夢中的陸游,他不由地循著唐婉的身影追尋而去,來到池塘邊柳叢下,遙見唐婉與趙士程正在池中水榭上進食。隱隱看見唐婉低首蹙眉,有心無心地伸出玉手紅袖,與趙士程淺斟慢飲。這一似曾相識的場景,看得陸游的心都碎了。昨日情夢,今日癡怨盡繞心頭,感慨萬端,于是提筆在粉壁上題了一闕“釵頭鳳”:
《釵頭鳳》(陸游)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邑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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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唐婉再次來到沈園,她看到了陸流的題詞。淚流滿面,揮手而和,寫下了流傳千古的對唱。
《釵頭鳳》(唐婉)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干,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欄,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唐婉是一個極重情誼的女子,與陸游的愛情本是十分完美的結合,卻毀于世俗的風雨中。趙士程雖然重新給了她感情的撫慰,但畢竟曾經滄海難為水。與陸游那份刻骨銘心的情緣始終留在她情感世界的最深處。她的心就再難以平靜。追憶似水的往昔、嘆惜無奈的世事,感情的烈火煎熬著她,使她日臻憔悴,悒郁成疾,在秋意蕭瑟的時節(jié)化作一片落葉悄悄隨風逝去。只留下一闕多情的《釵頭鳳》,令后人為之唏噓嘆息。
此時的陸游,正在追足著他的王師北顧,寫下了大量反映憂國憂民思想的詩詞。到七十五歲時,他告老還鄉(xiāng)。人到暮年之時,唐婉也早已經香消玉殞,陸游浪跡天涯,企圖借此忘卻他與唐婉的凄婉往事,然而離家越遠,唐婉的影子就越縈繞在他的心頭。此番倦游歸來,唐婉早已香消玉殞,自己也已至垂暮之年,然而對舊事、對沈園依然懷著深切的眷戀。常常在沈園幽徑上踽踽獨行,追憶著深印在腦海中那驚鴻一瞥的一幕,寫下了“沈園懷舊”詩:
沈園懷舊 詩兩首
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飛綿;
此身行作稽山土,猶吊遺蹤一泫然。
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無復舊池臺;
傷心橋下春波綠,疑是驚鴻照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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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八十五歲那年,重返沈園,此時沈園又經過了一番整理,景物大致恢復舊觀,陸游滿懷深情地寫下了最后一首沈園情詩:
沈家園里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沒過多久,便悄然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