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的時光總過得很快,轉眼間我又背著行李回北方了! 我想起離開時奶奶的眼神,當我說這次走可能要過年再回家的時候,她的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去,每次離開她都說等我們回來時她不曉得還在不在…片刻之后又亮了起來,說去吧孩子平安的去平安的回來…
在農村,老年人是很孤獨的,兒孫們過完年大多相繼離開,他們有太多的不舍,卻又寧愿忍受孤獨把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
在過完春節離家回學校的火車上,我在QQ空間寫下了這段文字。離家很久了,看到這條說說更加思念我的奶奶,想寫下更多奶奶和我的故事。
奶奶和我一個屬相,在她六十歲那年,我出生了,她們那個年代的人子女比較多,爸爸是奶奶最小的兒子,這是我們巨大年齡差的原因。我沒見過我的爺爺,記憶里只有頭發已花白的奶奶和童年時夏夜的庭院里,她給我講過的故事;以及這二十來年成長過程中,奶奶給我的愛和溫暖。
晴朗的夏夜,在云貴高原的一個村莊的庭院里,微風徐徐、螢火蟲在飛舞,田間不時傳來蟲鳴鳥叫的聲音。勞累一天的大人們在院里乘涼,不時傳來“月亮走我也走……”的嘹亮歌聲。我和小伙伴們最好奇的,也是那一輪我們跑到哪兒也跟著跑到哪兒的明月。玩累了,奶奶就把我叫到懷里,講許多我聽的津津有味的故事,教我許多好玩的民謠和有意思的小游戲。
在無憂無慮中,我一天天長大,到了上學的年齡。剛上學時,總是害怕上學遲到被老師批評,所以一聽到雞鳴就要起床,那段時間肯定把奶奶折騰壞了,她天不亮就要陪我起床,給我準備洗漱用品,做早餐,到天亮了就站在樓頂,看著我一步步離開家去學校,很久才下樓離去。
上初中時,只有周末才能回家,每次回去,奶奶都給我留有喜歡的水果或零食。在那些周末的聊天中,奶奶給我講她童年時被迫裹足的痛苦;家中遭遇土匪時逃跑躲避的恐懼害怕;向我講述我沒見過的先祖們的故事,尤其是講關于爺爺的時,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思念之情。講完后,她的思緒從那些悲傷的往事中走出來,臉上又流露出微笑,說慶幸自己裹足的時間不長腳沒變形,慶幸自己活到這個衣食無憂的社會,并教育我一些很重要的道理。從奶奶那里,我了解到她們那代人的艱辛和苦難,人生的不易,也學會了知足常樂的人生態度。
高中和大學的這幾年,我離家越來越遠,回家的次數更少了,只有寒假和暑假兩次。每次到家首先都要跑去看奶奶,給她帶點城市里的特產,她總是急切的問我在外面讀書的事情,大多是關于生活的問題的。有一次回家,奶奶病了,我陪她去村里的醫院,她拒絕乘車。我扶著她的手走在村里的小道上,她的腿已經不太好使,走得很慢很慢,看著奶奶有著佝僂的身軀是那么的瘦小,她已經比我小時候更需要人照顧了?;貋淼臅r候下起了小雨,雨傘下,還是很多年前的一老一少慢慢走著,不同的是奶奶變小了,我變強壯了,那時她牽著我的手,現在我扶著她……
最不舍的,是離家回學校的時候,奶奶總問我什么時候去學校,在離家的前兩天后,她總是偷偷給我一些錢,我拒絕接受要她留著自己花的時候,她變得異常的生氣,邊把錢往我兜里塞,邊說:“給你錢是要讓你好好學習,科科都考高分,不要讓你爸媽知道我給你錢,路上多買些好吃的……”我想奶奶是擔心爸媽知道了會批評我或者因此減少我的生活費吧,她總是怕她最愛的孫子受委屈。其實我跟爸媽談論這事的時候,他們都告訴我要理解奶奶的苦心。
每次踏上離家的火車上,眼前總浮現著奶奶的身影和相貌,那雙瘦得青筋暴露的往我兜里塞錢的手,那暗淡的眼神和那句'等你回來我不曉得還在不在'的話語……
一去一回,記憶中的奶奶慢慢變老,再去再回的時候,希望奶奶仍健康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