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風景會讓人喪失自我。”安君說。
可是我們那個小小的城沒有美麗的風景，沒有山，也沒有廣闊的水，只有一條大河長長的穿過土地，顯得是那么的平淡無奇。春節的時候天氣已經沒有那么冷，屋檐上的冰溜被陽光融化，打濕了一片又一片的土地。地上也沒有落葉，也沒有厚厚的積雪。
放假的鈴聲響起，為了慶祝年假，我們一起去吃了米線。安君吃的稀里呼嚕的震天響，崔笙卻是細嚼慢咽。對面的師范學院早就放了假，學校里樹木都變得光禿禿的，按照安君的話說，就像被扒光了的小女人。我們在師范學院空曠的校園里轉悠，還去了他們的教學樓。教學樓里也空蕩蕩的，只有幾間大教室是開著門的，黑板上用彩色粉筆畫的亂七八糟，有男女交媾，有張牙舞爪的怪獸，一個角落還寫著劉明真我想干你。安君說這個劉明真可能是個美女。
師范學院西門的一家書店還開著門，燈光昏黃，老板留著絡腮胡子。我們在書店里逛了逛，崔笙翻著一本《采桑子》，久久放不下來。安君大吼老板多少錢。老板說打五折。安君很高興，連著《采桑子》，還撿著買了一本《切格瓦拉》的畫冊，說是送給崔笙的新年禮物，然后嘶吼著讓我付賬。出了書店安君對老板很不滿意，她覺得這個老板不會彈吉他，還沒有小余老板帥氣。
出來師范學院，安君建議去運河大橋溜達一圈。那天沒有風，路燈也明亮的很。我們在運河大橋上跑來跑去，安君扒著欄桿對著運河水大喊啊啊啊啊啊，我的青春就要走了。崔笙受了安君的感染也跟著大喊：“啊……我的青春也要走了……”許多人騎著自行車看我們笑。安君也讓我喊兩聲，說是神清氣爽的很。我雙手放在褲兜里，跟安君說不知道喊什么。安君說隨便喊兩句，不然你這么安安靜靜的顯著我們跟神經病似得很尷尬。想了想，我一使勁爬到大橋的欄桿上，這嚇了崔笙一跳：“哎呀，靜吾你快下來。”我居高臨下看著矮小的崔笙和安君，笑了笑說：“我愛你們。”然后對著運河水遠遠的大喊：“安君，崔笙，我愛你們。”我的聲音剛落下，遙遠的黑暗中傳來一聲長長的輪船鳴笛聲，深沉悠遠。
安君聽我這么喊叫很是高興，問我是不是神清氣爽。
我跳下欄桿說是，真的神清氣爽，就是風有點大。
安君聽了我的話突然對著運河水大喊道：“靜吾，我也愛你。”
安君喊完很高興，神經病一般哈哈大笑。崔笙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話都不說。安君看著崔笙，崔笙崔笙，你怎么哭了？
崔笙搖搖頭，擦著眼淚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就是想哭，哇哇哇哇……”說著就抱住了安君，哭了好久。
后來我們又下了大橋順著河邊走。河水也沒結冰，一邊晃蕩著停著的大船，一邊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不遠處有一個小碼頭，那里建著幾座小房子，有孩子哇哇的哭聲。安君說：“哎呀崔笙，剛才你就哭得跟那個孩子一樣。”
崔笙很不好意思，伸手打了安君一下。
我們一直走到河道管理局，就上了岸。因為再走下去路就不通了。我和安君一邊抽煙一邊瞎扯，崔笙說來一口嘗嘗。安君把煙遞給她，讓她歲肺管子往里吸，崔笙抽了一口嗆得半天緩不過來，還說頭也暈。安君哈哈大笑，說你那是缺氧。順著河岸我們一直走到青年路，崔笙說實在是走不動了。安君提議去夜市喝酒。
夜市的生意不大好，都沒什么人。老板說都回家過年去了，誰還出來，再過兩天他們也要回去過年了。我們喝完酒都十一點多了，本來要送崔笙回家，但崔笙說太遠了就別送了。說完這話崔笙就捂了嘴，蹲在路邊哇哇吐。結果倆人都沒回去，去了我那里，大家臥在床上聊天。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聊的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睡著的，再醒來就已經是早上了，床上除了我空蕩蕩的，她們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本來想去上課，可是又想起來放了假，一個人坐在床上很是孤單。獨自坐了好久，一直到太陽光射進來，肚子咕嚕嚕叫起來才覺得好餓。下樓吃了一碗面，又漫無目的的逛了一圈，買了兩盒煙，又買了一份報紙。上樓來一邊抽煙一邊放錄音機聽歌，磁帶上寫的是一人一首成名曲。安君還嘲笑我來著，說我沒有品位。磁帶里放的是《新鴛鴦蝴蝶夢》。我在《新鴛鴦蝴蝶夢》開始的時候想念安君，也想念崔笙。一邊抽煙一邊看天空，天空湛藍，特別適合游泳，一條鯨魚在天空中游來游去，自在極了。
后來我在陽光中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具體做的什么夢我記不清楚，但是覺得渾身溫暖。醒來的時候安君坐在學校圍墻上看著我，眼神曖昧。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對著安君笑了笑，我說你不是走了嗎？
安君哎呀了一聲，兩只手捧著腮幫子，大大的眼睛左轉右轉，說我不能一個人生活了，一回去就心煩意亂。靜吾啊，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我說沒那么快吧，愛情可沒有那么簡單。
安君唉聲嘆氣，說那可說不好。
我們就一起坐在陽光下聊天，曬得暖融融的。后來安君說實在不行咱們試試吧，如果不試試，以后沒機會可就完了。
我說怎么會沒機會呢？
安君說還是試試為好。
我說試試就試試吧。然后我們就在躺椅上抱著接吻，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有些不好意思。安君說把眼睛閉上。我閉上眼睛，手邊傳來安君溫暖的呼吸，還有頭發的香氣。學校籃球場有人打籃球，看到我們接吻就開始起哄。安君說咱們到里面去吧。
我們進屋躺在床上，任由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灑在我們的身上。我看著安君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崔笙，頓時心中有些不安。安君眼神給了我力量，然后我們開始解扣子。扣子就像秋日的豌豆莢，在陽光中啪啪的崩開，豌豆在陽光中四散飛舞。上次看到安君的身體，還是在她家的房間里，那時候太過緊張，沒有看得太細致，只是記得她胸前小小的，就像是兩顆鮮紅的小桃子。安君飛快的解開包裹她的乳罩，一對小巧的乳房露了出來。在陽光的照映下，就像兩個玲瓏有致的茶杯，黃橙橙的還有些甜膩的透明。安君少有的羞澀，問我：“是不是有點兒小？”我說：“我還沒見過別人的，不過要說大小，我覺你這個很好，太大了一只手握不下。”安君對我的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雖說有陽光，但還是有些冷。我鉆進曬得暖烘烘的被子，安君鉆進我暖烘烘的懷里。我把安君抱住，才發覺安君很瘦，肩胛骨也有些突出，但胸前和小腹卻滾燙。安君仰頭看著我笑，微涼的手在我肩膀游走，落到我背上后輕輕的撓動著。我也忍不住笑，然后把安君摟的更緊。安君打心里發出一聲微微的嘆息，這聲嘆息響在我耳中卻清晰無比，仿佛兩片微薄的翅膀劃過我的耳膜一樣。安君說：“靜吾，你天賦很好，以后肯定會和很多女人搞這種事情。但我想讓你記住我，只要和別的女人搞起來，一下子就想起我來。”
我說我會記住你的。
然后我們就搞了起來，因為是第一次，根本就無從下手。安君做了指導，輕輕的撥動，我才才順順當當的進到那里面去。進去之后的感覺又濕又暖，就像來到了一處火山，渾身上下緊緊的被火山包裹著，噴射的火焰仿佛要把身體抽走一樣。唉，腦子根本就用不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奮力的想呼喊，可是什么都喊不出來。結果我一喊出聲，下面好像就有什么泄露出來，持續的噴涌。神使鬼差，我腦中響起了《黃河大合唱》。
我說怎么這么快。然后我有些羞愧。
安君安慰我說沒關系，第一次都這樣。
我又告訴她我腦中的黃河大合唱。安君說：“那真的很奇妙，我第一次的時候也想到了音樂，不過是《天鵝之死》。”安君說完這些就沒有就這個話題進行下去，而是呲牙咧嘴的說東西可真多。后來借著陽光我們又來了幾回，兩個人都小心翼翼而又樂此不疲，一直進行到晚上。后來安君夸贊我說：“靜吾，你簡直就是為了這種事情而生的，真是厲害極了。”我為此高興不已。
天亮的時候我們餓的厲害，一起出來吃小籠包，我們一共喝了四碗雞蛋湯，吃了四籠包子，還有三個油條。吃飽喝足，我們恢復了一些體力，走起路來也沒那么輕飄飄的了。安君豎起來領子跟我說她要回去了：“估計得養幾天，脖子這么花沒法見人。”
我說我也得回家，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總歸是個麻煩事兒。我們在車站分別，在寒風中我抱住安君親吻，她劇烈的回應。坐到車上，我看著她裹著皮夾克離開，心中瞬間難過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