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和它的守護者 (3)

此時的酒館氣氛正漸入高潮。人們圍著吟游詩人阿艮,聽他彈唱那些古老又遙遠的歌謠。曼妙的舞娘妖妖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為這個恐怖的辰之日帶來美的撫慰。

酒館很小,墻壁用七彩的拼接裝飾,空中漂浮著酒壺會為人們自動斟酒,懸浮在空中的魔法手套會根據人們的吩咐端來一份份美食。在天花板上,是倒立著永遠不會燒盡的蠟燭。

酒吧老板曲忌坐在吧臺后面,喝著橙色的飲料。雖然這是他的酒吧,但他從來不喝酒。

可愛的女招待菟絲草穿著粉色的緊身連衣裙穿梭在人群中。在后廚是轉化師劉新,將晶石的碎片化為美酒與美食。

層層是寂寞獵人,她有著利落的短發和犀利的眼神,她靠在高高的椅背上,微醺的望著阿艮,眼中流露出她獵物的陰影。

‘’你這樣很危險。‘’守護者琉璃坐在她的身邊,喝著水晶杯中血色的酒。

‘’我是獵人,怎么會被獵物捕獲。‘’層層輕蔑的笑了下。

‘’可你的眼中分明刻有寂寞。你是在想以前的生活嗎?我覺得你應該和荒野之主談談了。‘’

‘’你這么墨守陳規,煩不煩,說話都和程式一樣。‘’層層起身走近人群,去聆聽阿艮最近創作的歌曲。

妖妖腰肢扭動,胳膊如柳枝般柔軟的展開,一雙有著濃密長睫毛的眼睛秋波流轉,面紗下掩藏著她絕世的美貌。

琉璃品了口酒,又覺得不該這樣放層層離開,剛要去找她,被菟絲草攔住。

“琉璃姐姐,你這樣是沒用的,她不會聽你話。”菟絲草說。

“我不能任由她就這樣被寂寞吞噬。獵人一旦被獵物吞噬,獵物的力量就會增強,總有一天會失去控制,毀了荒野。”琉璃說。

“可你并不能勸得動她,層層姐姐是個很高傲的獵人。”善解人意的菟絲草提醒著。

琉璃嘆了口氣,繼續喝著酒,將眼神轉到妖妖身上。她動人的舞姿能讓人暫時忘記憂愁。菟絲草走到吧臺,和曲忌說了些什么。隨后曲忌走到了琉璃的身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你無法干涉太多。”曲忌說,他有著和溫八無一模一樣的臉和高到要禿的發際線。傳聞二人是性格孑然不同的兄弟,因為某個原因,一起來到了荒野。

琉璃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層層,安靜的喝酒。

‘’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選擇,你無法干涉。‘’曲忌繼續說,‘’即使那是毀滅。‘’

‘’我不愿看到任何人毀滅。‘’琉璃悠悠的說。

曲忌輕撫她的銀發,溫柔的說:‘’我們來到荒野的時候就已注定。我們即是荒野,荒野即是毀滅。‘’

琉璃閉上眼,不再說話。

過了會兒,吟游歌手阿艮累了,他放下吉他走去吧臺。空中的酒壺為他的酒杯斟滿了酒。妖妖也停止了舞動,坐在層層旁邊,拉著她的手親密的聊著。

‘’聽說今天來了個新人是嗎?‘’阿艮問。

琉璃點頭,‘’是一個瘦弱的少年,說要來尋找答案。荒野之主將他送到不流那里去了。‘’

‘’每個來此的人都是為了尋找答案。可他們連問題是什么都沒有搞清。‘’曲忌說。

‘’阿艮,我有些擔心層層。她的身上有她獵物的味道。‘’琉璃說。

‘’寂寞是荒野怪物中最狡猾的,雖然它的力量沒有噩夢那么強大,但它卻最容易將獵人變成自己的獵物。如歌謠所唱,每當夜晚來襲的時分,寂寞是空氣里的長蛇,將世界纏繞,將夜晚中的人纏繞。‘’阿艮說,憂郁的雙眼中寫滿了哀愁。

‘’層層不能再做寂寞獵人了,她應該去溫泉休息。溫泉主人會照顧好她。‘’琉璃說。

‘’可她已經被寂寞吸引,又怎么會想要逃離。‘’阿艮說。

層層時不時的將目光投向阿艮,帶著仿佛只有他能讀懂自己的期待。

曲忌將這一切看入眼里,‘’阿艮,你應該去一趟,層層一直看你。‘’

‘’那不是她,是寂寞。我對上過她的目光,她的眼中已沒有自己。寂寞是瘟疫,可以通過音樂與詩歌傳染,我不會上鉤的。‘’阿艮說。

‘’菟絲草。‘’琉璃攔住了從旁邊經過,天真無憂的女招待。‘’讓妖妖過來,妖妖是她最好的朋友,或許她的話會有用。‘’

菟絲草點點頭,一蹦一跳的跑到妖妖旁邊,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妖妖含笑起身,伸出左手向阿艮做了個勾的動作。阿艮拿起琴,輕敲的鼓點,她隨著鼓點姍姍起舞。一時間,成為了酒館里所有目光的焦點。

妖妖邊跳邊往阿艮那里移動,走到他的面前,和平時一樣圍著他旋轉扭動。琉璃下要上前說話,被曲忌攔住,曲忌自己走了過去,和妖妖共舞。

看到酒館老板也跳起來了舞,酒館里響起一陣掌聲。畢竟曲忌是前任舞者,他的舞步雖沒有妖妖柔美,也帶著獨特的歡快。

‘’層層要不行了,你快勸她去溫泉休養。‘’曲忌低聲說著,繞到她的身后,扶住她顫動的腰肢。

妖妖雙腿勾住曲忌的身體,背靠著他的身體扭動著,好像上竄的火苗。‘’好的,今晚結束我就帶她去找小二。荒野之主知道嗎?‘’

‘’晚些時候我會讓劉新去找他。‘’曲忌說。

‘’你還是不愿意見荒野之主。‘’妖妖嘆了口氣,從他身上下來,伸出手邀請琉璃與她共舞。

琉璃搖搖頭,坐到一旁,妖妖只好再去找舞伴。最終整個酒館除了琉璃與阿艮外都跳起了舞,連層層也不例外。

酒館歡樂時光的結束是伴隨著辰之日狩獵的結束,當圣女布邊將噩夢的結晶交給預言家大象的時候,穹頂上組成星辰的晶石會變成淡藍,代表著休眠時間。

酒館的人依次散去,只留下酒館老板曲忌,女招待菟絲草和轉化師劉新。懸浮的魔法手套正收拾著狂歡后的杯盤狼籍。

‘’你每幾天讓我去荒野之主那里為他送上美酒與下酒菜,你記得他愛吃的每一道菜,記得他喜歡口味,記得他只喝什么類型的酒。可為什么你卻從不敢與我一起去呢?‘’轉化師劉新問。

曲忌裝作在看手套干活,沒有聽見他說什么。

劉新嘆了口氣,‘’來到了荒野,為什么不能把之前的恩怨都一筆勾銷。我們來到荒野就已經是一體的了,我們都是荒野。‘’

‘’曲忌叔叔,你和荒野之主曾經發生了什么?為什么你從不敢見他?‘’菟絲草閃著無邪的大眼睛問。

曲忌沉默的背著手走出了酒館,外面星辰已暗,荒野已進入了沉眠。這時,一個人影從遠處跑來,從他的服裝上可以認出是獵人。

‘’錄人?‘’曲忌認出了他,‘’什么事這么慌張?‘’

‘’不好了,預言家大象預見了荒野的末日,它就在水晶球里,我要去告訴荒野之主。‘’說著,錄人跑遠了。

荒野重新歸于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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