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為什么?
? ? ? ?安桀哭得聲嘶力竭后,沉默地抽噎,腦海里不停地縈繞著這個問題——為什么?
? ? ? ? 她被這些人帶到了后臺的會客室,幾經詢問,她只是蜷在那兒,別過頭,倔強地不肯開口。
? ? ? ? ?那些人威脅她,再不說話就把她賣了當婊子。可也不敢妄動。 來這兒花錢買樂子的,都不是好惹的。但看剛剛的過程,似乎與那兩個姑娘有些牽扯。這群人開始浮想聯翩,這種齷齪的猜測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卻仍然怕捅出什么簍子。
? ? ? ? ?最后實在沒辦法了,就叫來了經理。
? ? ? ? ?經理是個斯文俊俏的青年,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顯得儒雅親切。
? ? ? ? 只見他蹲下身子:“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小孩兒?”
? ? ?“是家里人帶你來的嗎?”
? ? ? ? 安桀仍是像個沒有知覺的木偶,仿佛和這個世界隔絕。
? ? ?“你認識那兩個姑娘是嗎?林雪茹和唐夢甜?”
? ? ? ? ?安桀這才抬起頭看他,用戒備又仇視的眼光。
? ? ?“你個小姑娘也不能來搗亂啊?”經理親切地笑道。
? ? ? “為什么?”安桀冷冷地開口。
? ? ?“什么為什么?”
? ? “雇傭未成年人是犯法的,還是做這種工作,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 ? ? 周圍一眾保鏢嗤笑。 經理掃視了他們一眼,那些人立刻噤若寒蟬。
? ? ?“你還太小了。”經理也覺得有些可笑,干嘛跟個小孩子扯不清。
? ? ?“為什么?”安桀眼中燃燒著執拗而憤怒的火焰。
? ? ?“小姑娘別鬧,你再這樣我就把你趕出去,你這是妨礙我們做生意。”經理稍正顏色。
? ? ? “你們有沒有良心。”安桀壓低聲音,冷冷地說道,眼中燃燒的火焰夾雜著怯懦。
? ? ?“這種事向來你情我愿,”經理依然微笑。“我們不會拒絕送上門的生意。” 安桀愣了愣。
? ? ?“你們這是違法的。”安桀的聲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還是被經理聽到了。
? ? ?“法律也有管不到的地方。”笑意沒有抵達經理的眼底,他站起身來,鏡片泛起一道冷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安桀,輕飄飄地說道:“別問我為什么,也別拿法律來嚇我。怎么不問問她們為什么會這樣。”
? ? ? ? 是啊。為什么?
? ? ? ? ——“阿震!” 林雪茹的聲音傳來。
? ? ? ? 她和唐夢甜急急地打開門,箭也似的沖上來護著安桀,與經理對峙。
? ? ? ? 安桀木然地望著她倆。
? ? ?“你別動她。”林雪茹說道。
? ?“看來是好朋友。”阿震的笑容有些滲人。“你放心,做生意向來你情我愿。”
? ? ? ? ?而后,阿震曖昧地貼近林雪茹,氣息噴在她脖子和耳根處,古怪地笑著,輕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 ? ?“你們把她帶走吧,別再來礙事。”阿震領著一干保鏢離開。
? ? ?“出了事,你們可擔待不起。”
? ? ? ? 留下林雪茹和唐夢甜。
? ? ? ? 她倆看著地上的安桀,三個人均是沉默。
? ? ?“安桀······”唐夢甜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看著安桀。
? ? ?“走吧。”安桀支起身子,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 ?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林雪茹問道。
? ? “嗯,沒有。”安桀神色平靜。
? ? ?“安桀,你為什么總是這么冷淡?!”林雪茹紅著眼眶問道。
? ? ? “你能不能不要像個死人一樣?!”
? ? ? ? 安桀面對她倆,眼光卻望向別處。
? ? ? ? 每當安桀遇到這種傷心事時,她就當個聾啞人,封閉內心情感,力圖讓自己不要受傷。每當面對這個險惡而可怕的世界時,安桀總是試圖用一副兇惡的面孔武裝內心的脆弱和善良。
? ? ? ?她總是逃避,也總是偽裝。
? ? ? 內心的情感仿佛有一個開關,而她已經練就了一種能隨時關掉那個開關的本領。這是她保護自己的手段。
? ? ?“你想問就問!想說什么就說!你想罵我們就罵!”林雪茹激動起來。
? ?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沉默!能不能不要總這么淡漠!”
? ? ? ? ?那個開關瞬間不受安桀控制地打開,洶涌情潮即刻噴涌而出,淹沒了她,讓她窒息。
? ? ? “為什么!”安桀紅著眼眶望向她倆,聲音顫抖,她努力壓抑,希望自己能流暢地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 ? ? “為什么!”
? ? ? ? 林雪茹輕笑:“你總算面對自己了。”
? ?“為什么?安桀,你不是早就感覺到了嗎?”唐夢甜反問安桀。“你為什么會跟我們一起玩?你不知道?”
? ? ? ? 是啊,自己為什么會跟她們混在一起?真的是因為她們比較厲害?真的是因為她是個小政客?真的僅僅是因為她們幫了自己、對自己好?
? ? ? ? 這些確實都是理由。誠然,從未覺得自己被愛過的安桀,會因為別人對她哪怕一點點的善意而傾盡所有,但絕不是根源。
? ? ? ? 根源是——她們都是一樣的。
? ? ? ? 從小沉浸在愛護和關懷中的孩子,可能不會明白安桀她們內心的缺失。
? ? ? ? ?她們一眼就能看出,對方和自己是同類,會同情對方、憐憫對方,想要愛對方。這種同情恰恰不是因為輕蔑,而是一種同理心,她們從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們把對方當做自己來同情、憐憫和愛護。
? ? ? “9歲的時候,我媽就去世了。”唐夢甜從胸口掏出根煙點燃,涂著鮮紅指甲油的纖長白皙的手指熟稔地夾起那根女士香煙,緩緩送入紅唇,長吸一口,胸口起伏,之后緩緩吐出煙圈。
? ? ?“我媽是被我爹逼死的,我爹打她罵她,還上她。我媽特別沒用,只知道自己承受。有病了沒錢看,想告我爹——但那些罪狀都不成立,說很正常,不予受理。她本來就有病,后來猝死了,警方都說是意外——但我知道是被我爸逼的。所以后來我知道了,法律靠不住。”
? ? ?“我爸天天賭,沒有固定工作。也不管我,有時候不爽了就打我一頓,拿我撒氣。后來給我找了個后媽,怎么打我的罵我的,不給我好臉的我也懶得提了,”唐夢甜又猛吸了一口煙,表情猙獰“老子發誓,以后絕對讓他們都不好過!對老子不好的,都給老子等著!老子要他們死!”
? ? ? ? 唐夢甜彈彈煙灰,稍假辭色:“我找我爺爺奶奶,找我媽的兄弟姊妹,還有其他親戚,想讓他們救救我,結果——”唐夢甜輕笑,“沒人愿意救我。”
? ? ?“他們天天克扣我錢,后來就不給了,我過不下去了。”唐夢甜頓了下,“我需要錢。我要獨立。我要今早離開這個家。”
? ? ?“后來有一天,一個打扮很好看的女的,看上去怪有錢的,她問我‘你想要錢嗎?’”唐夢甜扭頭看著安桀,又轉過頭去,“她問我‘你想過上好日子嗎’,呵呵,我當然想了,我毫不猶豫就跟她走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周圍鄰里每次用鄙視的眼光看她,罵她罵得多難聽,但也顧不上了。”
? ? ? ? 她長嘆一口氣,“那時候多小啊,十一二歲,毛都沒長全,啥都不懂,就被人拉去當雛兒。”
? ? ? ?她笑笑:“后來我才知道她是個老媽子。”
? ? ? ? 她掐滅了煙蒂,又點上一根: “我爹才懶得管我死哪兒去了,和后媽也離了。我在那個媽媽那兒混得不錯,我也懶得上學了,學校那群老師,那副嘴臉,讓老子覺得惡心,天天一副圣人面孔,頂著個人民教師的頭銜,盡干你媽齷齪事,還天天那樣對老子。”
? ? ?“我知道我這輩子就這樣了。”
? ? ? ? 安桀突然想起那個接電話的女人。是不是她呢?安桀想。
? ? ? ? 緊接著,唐夢甜又神情激動起來:“但我才不會讓我爹好過!”
? ? ?“我后來領著那個媽媽回去找他,我說,你不讓我拿到初中畢業證,我告你。那老媽子怕我怎么樣了沒生意,其實也就是陪我去壯壯膽。”她長舒一口氣輕笑。“我后來就想方設法讓他不好過,還喊人打過他——后來我學費是我男人幫我交的,我自己也懶得交。后來我男人也懶得管我了。”
? ? ?“呵,男人都靠不住。”她冷笑。
? ? ? ?又長嘆一口氣:“其實我以前成績挺好的。”
? ? ?沉默一陣后,唐夢甜又無所謂地笑笑:“我們那里面的,有的還被自己親爹上過,想想我還不是最倒霉的。”
? ? ? “哎呀——”唐夢甜掐了煙,伸展了一下四肢,作輕松狀,“我在外面聽到你說什么了。”
? ? ? “安桀——法律要是有用的話,我也不會這樣了。還有一出生就沒學上的呢。”
? ? ?“哼!這樣看來,我還算幸運咯。”林雪茹自嘲道。
? ? ?“我爸媽這兩年鬧離婚,所以我不學了。我逃學、嗑藥、做愛,我就是要報復他們。” 林雪茹一臉輕松。
? ? ? ? ?安桀五味陳雜,心里頭震驚。
? ? ?“安桀,你也別這么看著我。”林雪茹輕笑,又循循善誘道,“做愛很爽的,當然,嗑藥更爽。”
? ? ? ?林雪茹湊上前來,細弱蚊聲,“沒有什么比這兩樣更能讓人忘卻痛苦的了。”
? ? ? ? 安桀難以置信,驚異地望著林雪茹。
? ? “你不要搞得一副你不認識我的樣子,”林雪茹不客氣道,“安桀,這就是我。”
? ? ?“安桀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們!”唐夢甜使勁兒地在煙灰缸里扭著煙頭,“你知道當初為什么我們處處跟你作對嗎!”
? ? ? ?安桀愣住了。她們本身立場就不同,和安桀作對的也不止她們這一伙人。
? ? ?“那些理由都是理由,但是——”唐夢甜也湊近了。“我真想撕爛你那張虛偽的面孔!”
? ? ?“真正的你在那里?” 林雪茹問道。
? ? ?“兩個人身處黑暗,總比一個人孤獨絕望得好,至少還能抱著取暖。”林雪茹又笑笑,“當然了,一群人一起更好。”
? ? “林雪茹你不缺錢啊!”安桀爭辯道。
? ?“哈哈!誰說我不缺的,我缺啊——”林雪茹仿佛聽到一個笑話。
? ? ? ?林雪茹家境富裕,可她賣了自己的金銀首飾,現在還把自己也賣了,這樣傷害自己,難道這也是為了報復?難道這僅僅是為了報復?
? ? ?“你不知道要買這些貨需要錢嗎!”林雪茹也從胸口掏出了一小包粉末。“這需要不少錢啊!”
? ? ?“只是為了報復?”安桀不解。
? ? ?“我好奇,我高興,我樂意。”林雪茹補充道,“你不知道,注射這些東西有多爽,什么都忘了——”
? ? ? ? 林雪茹從唐夢甜那里接過一支煙點燃,猛吸一口。“我已經離不開了。”
? ? ?“你不知道,只有暴利才養得起我。”林雪茹吐出煙霧,她本來就清水芙蓉面,此刻 鮮艷的紅嘴唇在裊裊煙霧中更顯魅惑,“更何況,我喜歡征服男人。安桀你不懂。”
? ? ? 林雪茹又一臉驕傲地笑起來,不住地抽煙。
? ? ? ? 辦公室里的白熾燈泛著冷光,讓人脊背發涼。
? ? ? ?安桀有些瞧不起這樣的林雪茹,更沒見過這樣的她。
? ? ? ? 盡管安桀一直都善于掩藏情緒,但目光中隱含地的絲絲情緒,仍被敏感的林雪茹捕捉到。
? ? ? “我說了安桀!你不要搞得好像你不認識我!”林雪茹難得氣憤,“安桀,這就是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承不承認!你看到的,沒看到的,你愿意承認也好,你又想逃避也好,這都是我!”
? ? ? ?林雪茹胸口上下起伏,看著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的安桀,稍降辭色道:“走吧,我知道你能接受。”
? ? ? ? 安桀的確能接受,她能接受很多事。以為自打她有意識以來,她所看到的就是一個混亂不堪、不幸糟糕的世界,她是接受這個世界的,即使有時她可能會不理解。
? ? ? ? 會憎恨的、會難以接受的,是那些曾經擁有過幸福的人。而安桀自打一開始就不曾擁有過幸福,至少在她自己看來是這樣的。
? ? ?“回去吧,別讓她們擔心。”唐夢甜又掐滅了一支煙。
? ? “她們,”安桀詢問道,“她們知道嗎?”
? ? “多少發現了——”唐夢甜說。 “我沒跟誰講過,沒有誰想被人發現這些不堪。”
? ? ? ? 林雪茹的聲音飄過。 林雪茹和唐夢甜換回衣服,一行人回到了包廂。
? ? ?“你們去哪兒瀟灑了!”王亞楠笑嘻嘻地問道。
? ? ? ? 包廂里回蕩著章柯不成調的歌聲。
? ? ?“真是的,也不叫上我們,就聽章柯在那兒鬼哭狼嚎!”秦玥開玩笑道。
? ? ? ? ?章柯立馬捶了下桌子,反駁道:“放你娘的屁!你他媽不在那兒扭得一個勁兒的!”
? ? ? ? ?秦玥憨笑,王亞楠也笑得沒心沒肺,一干人如往常一樣嬉鬧。
? ? ? ?黑暗的包廂里,風光映射在這群人的身上、笑臉上,顯得光怪陸離。
? ? ? ? ?一切都沒變。一切都變了。
? ? ? ? 這是周五的晚上,鬧完之后,安桀帶她們回到自己的公寓。
? ? ? ? 公寓里長期只有安桀一個人住,帶人也方便。 但安桀還是要避免父母看到這群伙伴,看到自己和她們一起廝混。
? ? ? ? 凌晨三點,所有人都睡了,安桀獨自在書房的貴妃榻上發呆,燈光曖昧,安桀的思緒也曖昧不明。
? ? ?“安桀,”林雪茹輕手輕腳地打開門,輕聲喚道,“我就知道你沒睡。”
? ? ? 林雪茹向她走來,安桀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挪向別處。
? ? ?她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繼而緩緩說道:“其實唐夢甜那樣說,我知道她挺想去學校的。在那里,她好像變回了一個單純的少女。一切都變得單純,也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么,又正在遭受什么,哪里就像個避風港,她可以忘掉一切。”
? ? ? ?林雪茹停頓了一下,有些氣憤道:“要不是那群虛偽的、道貌岸然的老師老逼她,天天盡說些廢話······”
? ? ?“安桀,我不會為自己爭辯什么,只有哪天你也有了類似的經歷,才會明白。”
? ? “安桀,我們很像——我們都是被遺棄的。”
? ? ?“我不愿意多說什么,或許與唐夢甜和其他人相比,自己的那點不幸不算什么——”林雪茹換口氣,輕聲說,“可對于我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事。”
? ? ?“我們擁有別人沒有的優越,可我們也有別人沒有的痛苦。”
? ? ? ? 安桀終于肯正視她。
? ? ? ? 暖黃的燈光打在林雪茹臉上,顯得楚楚可憐。
? ? ?“我無法像唐夢甜那樣和盤托出,我還做不到像她那樣坦承。”
? ? ? ? 林雪茹嘆了口氣。
? ? ?“不想說也沒關系,多少能猜到。我知道那種感受。”安桀緩了口氣,“誰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有誰想說呢?”
? ? ? ? ?安桀凝視著她:“我不會問你的,直到你愿意說為止——誰又想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堪呢?”
? ? ? ?自尊和羞恥感是一把雙刃劍。
? ? ? 有人因真實而可愛,有人因真實而可怕。
? ? ? ? 安桀從來都沒有這么吐露過內心。
? ? ? ? 對于一個多少經歷過風雨的成年人來說,或許有些話不言而喻,但對于小孩子來講,若不是因經歷了什么而極端早熟,脆弱敏感,他們總是用最直接和原始的方法來交流和表達自我,有什么就說什么。
? ? ? ? 所以她們就這么簡單粗暴。
? ? “安桀,你對自己冷漠,對別人的事更冷漠,看上去毫不關心······”
? ? ?“——到底什么能牽動你的情緒?”
? ? ?“——真正的你在哪里?”
? ? ? ? 安桀一怔。
? ? ? ? 不知怎的,安桀想到了前兩年自己總是離家出走的經歷。
? ? “跟你那死逼爹一球樣!”媽媽充滿憎惡的、歇斯底里的聲音猶在耳畔。她表情猙獰,好像在看一個十惡不赦的仇人一樣。
? ? ? ? 她在安桀身上發泄著怒氣,好像安桀就是她的不幸,而她使出全身力氣毀滅她的不幸。
? ? ?“你給老子滾!別待到老子的房子里!你給老子滾!”
? ? ? ?安桀怒紅了眼,充滿仇恨的雙眼中跳動著毀滅的火焰。
? ? ? ? 她不止一次地在她母親說出這種話時,憤恨地收拾衣物——如她所愿,準備滾得遠遠的。
? ? ?“你給老子脫了!”安桀母親直指安桀,又指向那些衣物,“還有這些衣服!”
? ? ?“你身上哪樣不是花的老子的錢!”她媽媽怒極,上來就撕扯著安桀。
? ? ? ?安桀好不容易掙脫,飛也似的逃走,拎著自己少有的那點東西,孤注一擲——她眼中的火焰從未熄滅!
? ? ? ? 我恨你們!
? ? ? ? 我要報復!
? ? ? ? 我要殺了你們!
? ? ? ? 所有我曾遭受的苦,我都要讓你們嘗嘗!
? ? ? ?所有對我不好的人,我以后必定十倍百倍想還!
? ? ? 安桀這么想。
? ? ?但是她卻一遍遍地被抓回來。一次次地反抗,又一次次地重回那個地獄,她掙脫不了那個牢籠。
? ? ? ?后來安桀明白了,自己還太弱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想。
? ? ? ?此后的歲月里,她堅忍頑強,積蓄力量。為了不讓人察覺,而在人前刻意遺忘,為了不忘曾經所受之苦,她憤怒地記錄在冊,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 ? ? 如今,那眼中的火焰又重新燃起,灼燒著林雪茹。
? ? ? “安桀······”林雪茹不安地看著安桀,抱住了她,撫慰她。
? ? ? ?安桀這才想起要壓下那蘊藏在雙眼中、似乎能夠毀天滅地的能量。
? ? ?“是啊,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一群人又比兩個人好······” ?
? ? ? ? 黑暗的書房里,溫柔的燈光包裹著兩人,像是存在于潘朵拉魔盒中,零星珍貴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