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蝶劍法
良久,才聽古寒星道:“獨孤大俠,古某等師兄弟三人已久未涉足江湖了,也不想再重入其中。但師父意旨,要尋找一位資質絕佳的娃子來繼承衣缽,我等又不得不從,所以還請獨孤大俠能幫個忙,替我師兄弟完成此事,我們自是感激不盡!”
獨孤云望了熟睡的石心和劍飛,微一皺眉,不解的問道:“古大俠,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明示?!?/p>
古寒星道:“請說。”
獨孤云道:“以我看來,令師弟這兩個幼子皆為習武的上上之選,尤其是劍飛,根骨極佳,何以三位不讓他們繼承令師衣缽呢?”
古寒星目光轉向熟睡的二子,眼中充滿慈愛與關懷,長嘆一聲道:“我們又何嘗不想把他們造就成一代奇俠,奈何江湖人心險惡,勾心斗角、爾虞我 詐,只要你一腳踏入江湖,就注定把命,把你的一生交托給手上的劍,很多時候你沒有辦法去做出選擇,甚至連選擇得機會都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實在讓人恐懼啊!我們曾經有過那種體會,也已經深深的厭倦了那種生活,所以為了他們以后的幸福,我不想他們再入江湖。能在這世外桃源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也未嘗不是 一件好事。是以我們也并未想過要教他們武功,后來見獨孤大俠授藝,一來大俠是客。二來讓他二人學些防身強體之術也是有利無害,所以當時也沒有阻攔。”
聽到這里,獨孤云不禁為二人惋惜,但見古寒星雖語氣平和卻滿臉堅毅之色,也不好再勸,便道:“三位所托之事,我獨孤云自當竭盡全力,能夠借 此機會造就一代武林俊杰,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既然如此,我等何不借酒助興,也預祝我們實現平生所愿,不知古大俠意下如何???”
這老道原來也是個酒鬼。
古寒星此刻也被獨孤云的豪氣所激,哈哈一笑,對殷楚超道:“師弟,將花園下的陳年女兒紅取來,藏了將近十年,終于排上用場了。今晚我們就同 獨孤大俠把酒助興,一醉方休!”又轉向獨孤云道:“古某已多年未曾飲酒,今夜獨孤兄既有此意,我古寒星便來個‘舍命陪君子’,如何?”
獨孤云哈哈一笑道:“好,古大俠夠爽快,我們就來他個一醉方休,也不枉我們結識一場?!?/p>
頃刻,殷楚超便取來四大壇猶帶泥香的女兒紅。殷楚超拍開泥封,頓時一股清郁濃烈的酒香,彌漫整個樹洞。就著幾碟小菜,四人便用青瓷大碗開懷暢飲。借著酒勁,他們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青少年時代,言談間,盡抒心中豪情,都有相見恨晚之感。
不久,石心、劍飛也被吵醒,陪著喝酒,劍飛不善于此,而石心年紀雖小,酒量卻是一點不比大人遜色,連連向長輩敬酒,直到申時方休。
清晨,破曉的陽光如利劍般劃破長空,撕開云層的重重阻撓,將黃金灑向大地。
蘇醒的大地也向人們展示著它的無限生機,仿佛在告知他們生活是美好的、充滿希望的。
花朵上、葉子上都沾滿了七彩的露珠,嬌小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清脆的鳥鳴聲不時打破林子的寧靜。
陽光通過樹洞照射到里面,照在古寒星等人身上,有的趴在桌上,有的躺在床上,桌面上盤盞一片狼籍,五個大碗還擺在桌邊,下面是四個已經空了的四個酒壇,濃郁的酒香依然彌漫在洞中。
又過了一會,忽然,洞外一白衣少婦踏著青石板向古松處行來,手里還提了一個竹籃。行至距樹洞約四五丈遠的時候,只見那少婦凌空躍起,一個“燕子巧穿云”躍過花陣,輕輕落在洞前。這時看那少婦大約三十來歲樣子,娥眉寬額,青絲披肩,用一塊絲帕包了。目如明星,雖為一身農家裝束,仍掩飾不住天生麗質。那婦人上前幾步,聞到酒氣味,笑著搖了搖頭,沖洞口喊道:“嘿,酒鬼們啊!快來吃飯了。”
古寒星等人聞言,都出了樹洞進餐,石心帶著還昏乎乎的腦袋跑出來叫道:“娘,你來了!”
那婦人也朝他笑了笑道:“來了,來給你這個小讒鬼送飯了,快把碗筷擺上。”原來這婦人正是石豪的妻子子君。說完她把飯菜從竹籃里取了出來,放到院中的石桌上。
待眾人飯畢,白子君將復又將桌子收拾干凈,便轉身離去。
獨孤云又與古寒星師兄弟寒暄片刻,便起身抱拳道:“各位,我獨孤云在此呆了許久,也想重新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況且如今身上又多了一副重擔,不如這就告辭,也好早一日完成心愿?!?/p>
石豪聞言道:“難得我們談的如此投機,獨孤大俠何必這樣急著走呢?不如再多留幾日?!?/p>
古寒星也道:“是啊,事情再急也不在這一兩天?!?/p>
獨孤云笑道:“各位好意我獨孤云心領了,但我這江湖客的心實在是按捺不住了,恨不得馬上回到那刀口浪尖的生活。沒辦法??!誰讓我生得這樣一 副賤骨頭呢,也許這真的就是所謂的人各有志吧,你們向往的是安逸、寧靜的田園生活,而我卻注定要在血雨腥風的江湖漂泊一生。況且我是個急性子,如果有什么
事情的話,那是一刻都不愿耽擱。所以還是就此告辭,日后倘若我獨孤云當真厭倦了江湖,自會再來相聚,到時就是你們趕我走,我也不走啦!哈哈!”
古寒星等人知他去意已決也便不再強留,只得拱手道:“獨孤兄此去,必費心勞力,大恩不言謝,我師兄弟三人在此祝獨孤兄一路順風!”
石豪對石心道:“你獨孤伯伯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就送伯伯一程吧!”
石心點點頭,抬頭看著獨孤云道:“獨孤伯伯,由此一別,相隔無期,就讓小侄送您一程吧!”
獨孤云含笑道:“好?。 庇直牨娙说溃骸昂髸衅?各位請多保重!”說完帶著石心轉身出了花陣而去。劍飛本來也想要去,但昨夜酒醉頭脹,行動不便,只得作罷。
這一老一少邊走邊聊,穿過了陰暗潮濕的松林。獨孤云道:“石心,你我相處雖只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為師卻自信了解你的為人。你敦厚、樸實, 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那種不屈不撓的恒心和毅力,只是有一點貪玩,又太過孤立,不善與人交談。至于劍飛,確是天資聰穎,心思機敏本來你們都可以在武林大放異彩的,”說到這里,獨孤云輕嘆一聲,“可惜現在只能在此埋沒一生?!?/p>
獨孤云想到這里心中不禁苦笑一聲:“枉古寒星武藝超群,卻竟然也相信真的有這所謂的世外桃源,他卻不 知江湖無處不在,這里的平靜又能持續多久呢?”
石心“嘿嘿”傻笑一聲道:“師父不必感到惋惜,徒兒自知不能同師父一起闖蕩江湖,但一定將師父傳授的武藝練好,縱不能成為一個響當當的好漢,也可以強身健體?!苯又掍h一轉,臉上也露出一絲無奈,“其實師傅啊,誰生下來想種地,在這種小地方窩一輩子啊??墒菦]辦法,先這樣湊合過唄。只能這樣安慰下自己說:能在這種美好之地生活也不能說不好??!師父只要能找到一個好少年繼承我爹的師父的武功,那我們也就沒有什么愿望了?!?/p>
“嗯,不錯,難得你小小年紀就懂得自我安慰,心態不錯嘛。呵呵!”獨孤云笑著點點頭道:“石心小小年紀就能對自己的命運這么看得開,實在是難能可貴??!”
他卻不知道這也許并不是真的看得開,而是現在的石心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還也許是他自欺欺人的一種言不由衷,更也許這是人安于現狀的一種惰性罷了。
獨孤云說完從腰畔取下一支烏鞘短匕,對石心道:“這把匕首是為師五年前從一魔頭手中奪得的,一直用來防身,可以說是削鐵如泥?,F在就送給你,也算留作紀念。”又一擰匕首后柄,只聽“啪”的一聲,彈出一個紙卷,“另外,你把這個紙卷代為師交給劍飛?!?/p>
石心忙道:“師父,這匕首還是您自己留著防身吧,我在這里根本用不上啊,這樣豈不是埋沒了寶刃。”
獨孤云蹲下身,拍著他的肩膀,含笑道:“只當是留個紀念,收好了。反正師父也用不著?!闭f完站起身道:“好,石心,你回去吧!為師也該走了!”深吸一口氣獨孤云又看了依依不舍的石心一眼,轉身展示輕功飛奔而去。
石心駐足眼見師父背影漸漸消失,這才轉身往回走,看著手里的匕首,石心忍不住拔刃出鞘,只見精光四射,雖是白天,仍可見匕首上森森白芒,刃中央有一條淡淡的紅線。
見到如此寶刃,石心頓時童心大悅,以匕代劍,將前不久自創的“擊蝶劍”施展開來。只見漫天劍影,晶光點點,劍隨身走,身合劍式。
一陣風吹過,樹葉紛紛而落,石心劍更疾,身更快,在落葉中點、刺、戳、挑、削、撩,步法灑脫,身形矯靈。
劍法施展完畢,石心停身站住,額上已微微滲出汗珠,再低頭看那落葉,大部分都被刺中,雖然刺的方位不同,但石心也已很滿意了,畢竟這是不久前剛剛自創的,當時也是因為見到蜂蝶滿天,一時興起,便取竹劍來刺蝶玩耍,漸漸地竟創出了這么一套劍法。
練完劍,石心剛欲轉身往回走,忽然,不知從哪里鉆出一個白衣人,白巾蒙面,手持長劍,只能看到那令人生厭掃帚眉和三角眼。白衣人上前一步攔住石心,冷聲道:“小娃子,你就是石豪的兒子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