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7日
旁邊托腮趴在草坪上的人是塔扇。這么多年來,塔扇一直跟著七天,每過一周就跟七天做一次自我介紹,每次七天的身份都會變。
(1)
十四年前,當七天還是一條小魚的時候,就很向往有雙腳可以走路的人類。在七天十四歲生日的時候,他勇敢一躍出水面,面向著最燦爛的陽光說:“希望我能變成一個人類,在陽光下自由奔跑!”跳躍出海面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覺到了這個世間的繁華。再落入海里,濺起圈圈水花。
七天變成了人,但是他每次只會擁有七天完整的記憶,過了七天又是一段新的人生。好在塔扇出現了。
“七天累不累啊,上來休息一下。”七天應聲靠岸。他迅速上岸披好毛巾,朝塔扇走過來。塔扇遞過手上握著的水瓶,七天接過,“謝謝。”塔扇陪著七天坐了一會,什么也沒有說。休息了好一會,七天緩緩放下毛巾站起來,撲騰一下就進了泳池,濺起了一大圈水花。
七天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游泳,比賽沒帶怕的。但是他最不擅長說話了,每次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2)
幾天過去了,七天的新一輪人生又開始了。塔扇仿佛就是七天的生命記錄者,把他們認識以來的故事都用文字寫了下來,等到七天下一輪生命又開始的時候,做完自我介紹之后再拿出來給他看,讓他知道以前發生的故事。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你好,我叫塔扇,是你的好朋友。”塔扇熱情地伸出手來自我介紹。七天雖然靦腆,但也伸出了手與塔扇握手,“七天。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醒來就躺在這里。請多多指教。”
七天記憶刷新、人生輪回的時間是在每個周日下午四點鐘,不管上一秒在哪,下一秒的人生都會因為塔扇的存在而看似斷片實則延續著。七天的夢想是拿到游泳冠軍獎進地區游泳隊。
上一次,七天約塔扇出來,鋪了塊方格地毯,帶了許多零食,跟塔扇在中央公園的大草坪上野餐。七天看著跟前這個模樣清新甜美的女孩,雖然才相識幾天,但感覺似曾相識,好似很久以前就已經是好朋友了一樣。
(3)
午后的微風如此清爽,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七天說:“在這樣的地方瞇一會肯定很舒服。”塔扇聽見了突然變得很緊張:“別呀,這么舒服就應該多看兩眼,別著急著睡覺呢。”說著又低頭看了看表,還差半個小時到四點。趁她不注意,七天已經瞇上了眼睛
……七天睡熟了,塔扇有些難過地看著熟睡的七天,心里想著:希望七天醒來后的身份不要與我為敵,請如我所愿。
塔扇從背包里取出拍立得,從不同的角度給熟睡的七天拍照。她把照片貼在專門記錄七天的本子上,并附上了這一天關于七天的記錄。
塔扇是幸運的,每次都能在七天新的人生中第一個出現。上一次,七天是一個擁有游泳夢想的火爆明星。多少少女粉想和七天合照要簽名都得不到,而塔扇卻能一直陪在七天的身邊,弄得在公共活動中,粉絲們見到倆人一起走就大呼:“在一起!在一起!”
其實每一次的不同人生,七天的心都有過動搖,他總想對塔扇說點什么,然而因為生性靦腆就一直沒有開口,過了一周開啟了新的人生之后,就又全然地忘記了之前的心動。這樣子的兜兜轉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盡頭。
(4)
四點一十五,七天皺了皺眉頭,醒了。用手撐坐起來四周環顧,發出了三連問:“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旁邊托腮趴在草坪上的人是塔扇。她認真看看旁邊這位迷茫的少年,似曾相識的場景又開始上演了。
“你好,我叫塔扇,是你的好朋友。”塔扇熱情地伸出手來自我介紹。七天雖然靦腆,但也伸出了手與塔扇握手,“七天。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醒來就躺在這里。請多多指教。”
七天說完,塔扇向他笑了笑隨即拿出了七天的人生記錄本遞給他。
其實,每一次七天能看到的只是他的前一段人生,再往前的他仍然不知道。每次記錄單本子也是薄薄的,只夠貼一些照片和記錄一周的東西。
看完上一段人生,火爆的大明星的確是十分光彩奪目,但是七天似乎想體驗些別的生活。七天若有所思后,轉頭對塔扇說:“我的助理塔扇,我要炒了你。從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先是大吃一驚,然后一邊掄起包砸向七天說:“你說什么!你要炒了我,我辛辛苦苦為你工作,又沒有犯錯你盡然要炒了我!我的房租還指望你發的工資呢!”“別,別激動。我現在是無業游民,也不用雇助理了。我們不要做上下屬了,做朋友吧。你端茶倒水的就屈才了不是?”七天一邊用手擋著砸過來的包,一邊慌慌忙忙地解釋。
鬧了好一會,七天低頭嘟嘟嘴,問道:“女王大人,現在我們要去 哪里呢?”塔扇想了想,在他當明星的時候,他倆山川和雪原都去過了,就差沒有一起去玩過水了。
塔扇也不知道七天上輩子是條魚啊,連七天自己都忘了,還有誰會記得呢?
“湖吧。去投硬幣,走。”塔扇拽著七天的手腕就朝公園的中央湖里走去。
塔扇拋了個硬幣進湖里,對著七天說:“來,許個愿吧。”七天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嘴里喃喃了一陣,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湖里游來了幾條紅色鯉魚,塔扇看了滿心歡喜,咯咯咯地笑。七天感覺這個場景很熟悉,但是不記得在哪里見過,覺得很親切。覺得很難過,又很高興。
“撲咚。”塔扇又拋了一枚硬幣,也學七天喃喃。她望著七天撇了撇嘴:“你許的什么愿啊?告訴我,你快告訴我。”“下輩子投胎一條魚,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一條魚?”“咳嗯,我下午要去召開記者發布會,宣布退出娛樂圈,我不想私生飯再來糾纏我了。我要自由。”說完他伸了個懶腰。
(5)
一周很快就過去了,這次還是在相同的地方,中央公園。塔扇看著熟睡的七天,在低頭看看手表,一邊習慣性地數著倒計時:“五四三二一,四點到!”她本以為,七天只是沒有睡醒而已,便打算在旁邊多等等。
……六點,七點。一個晚上……七天還是沒有醒。塔扇慌張地探了探七天的鼻息,卻發現七天已經沒有了呼吸,甚至是沒有了生命跡象。正在她不知所措,不明所以時,警車鳴笛由遠及近,響徹天際。她本以為警察要來替她抓兇手,給她一個交代來了,卻沒想到警察把她反手壓下銬上手銬。
“警察不是我,他不是我害的,你們一定要幫我抓住真兇啊!”一路上,塔扇喊冤,讓警察一定幫她報仇,沒有警察理會她亂叫。
審訊室里,警察讓她不要狡辯了,沒用的。而她卻反復說著不是她。當警察把監控調處來的時候,她驚呆了,畫面上的人正是她。可是,塔扇怎么可能會害七天呢!
她開始覺得這個故事有蹊蹺,便開始配合著警察一五一十地回答,希望從中知道點什么。警察越問越仔細,塔扇驚覺地發現她失去了兩個小時的記憶,她認定了害人兇手是在那兩個小時里做的案然后栽贓給她。但是她沒有證據。
(6)版本一
最后的處理結果是,下個月槍決。
與此同時,其實那天正好四點的時候,七天就醒過來了,只是覺得似乎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圍在他周圍的是一群紅色的鯉魚,再看看湖面的倒影,七天發現自己也是一條鯉魚。毫無疑問,他在中央湖許的愿望實現了。
游啊游,時間過得很快,新生的小鯉魚七天又長成一只大鯉魚了。大紅鯉魚七天勇敢一躍出水面,面向著最燦爛的陽光說:“希望我能變成一個人類,在陽光下自由奔跑!”跳躍出海面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覺到了這個世間的繁華。再落入海里,濺起圈圈水花。
一個月。隨著槍聲一響,塔扇腦海里閃過以前七天在身邊的畫面,隨即全部灰飛煙滅變成黑色。
西塔灣帶著一大車書卷來到紅鯉宮送給她未來的丈夫七天,可是七天一點都不待見她,扭頭就走。母后看到這一幕,急忙勸七天說:“你怎么能這么拒絕一個這么好的姑娘啊?好歹你也翻翻人家送你的書卷啊,你這孩子真的是。好歹得給你西塔叔叔一個面子吧?”
從很早以前,西塔家族家族就和七天的家族是世交,一代又一代聯姻持續到今天,到了七天這兒,七天就偏偏不想鯉魚娶鯉魚,這事兒天天惹人心煩。
七天拗不過母親,就只能去接過那車書卷,開始翻看。翻看第一冊時,七天就震驚了,越看越心慌。第一冊扉頁寫著:七天生命記錄本。而記錄的那些事情甚似熟悉,但沒有什么印象。
第一冊是個cosplay大佬的故事,第二冊是個服裝設計師的故事,第三冊是個司機的故事……第四十九冊是個火爆藝人的故事,第五十冊是條大紅鯉魚的故事。
他知道了一切,撕心裂肺地大喊:“西塔灣,你給我出來!你再敢離開我一步試試!”
(6)版本二
最后的處理結果是,驅逐出境。
與此同時,其實那天正好四點的時候,七天就醒過來了,只是覺得似乎有點不一樣的感覺,圍在他周圍的是一群紅色的鯉魚,再看看湖面的倒影,七天發現自己也是一條鯉魚。毫無疑問,他在中央湖許的愿望實現了。
游啊游,時間過得很快,新生的小鯉魚七天又長成一只大鯉魚了。大紅鯉魚七天勇敢一躍出水面,面向著最燦爛的陽光說:“希望我能變成一個人類,在陽光下自由奔跑!”跳躍出海面的那一刻他真切地感覺到了這個世間的繁華。再落入海里,濺起圈圈水花。
塔扇離開了她曾經生活的地方去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異域,走到四方街。四方街的中央有個小小的許愿池,看著水中游動的錦鯉,心里莫名柔軟。
一條大錦鯉游向塔扇這邊,頭探出水面吐著泡泡,看到這一幕,莫名熟悉。
塔扇笑出了梨渦,朝水中拋了枚硬幣,喃喃了一陣,隨后埋怨道:“上次我不是許愿說想變成一條鯉魚嗎,你們怎么不如我所愿呢?”說著,還邊指著那一潭鯉魚,拿魚食去砸它們。
PS:上天沒有如塔扇所愿,第五十冊的書卷上記錄著,那一次新的人生七天與塔扇為敵,塔扇親手了結了七天,七天的重生讓它再次回到了他原生的地方。他還是一條鯉魚,只不過是昏迷了七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