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四月現在真真切切體會了那句,我一條狗,孤孤單單,四處走走停停,吃飯、旅行。
不是因為明天是七夕,而她還是條單身狗,而是因為早上她突然從夢中驚醒,心情低沉,眼角掛著殘淚。
大四上學期辛辛苦苦準備的英語八級考試,一個寢室六個人只有她一個人沒過,當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巨大的落差像洪水猛獸過境一樣,內心狼藉一片。
這一刻她多想有個人能聽她的傾訴,或者敞開擁抱安慰她。
四月突然想起了路人間,她暗戀了四年的男生。
路人間他光芒萬丈,他是四月所仰望的太陽,這種仰望注定四月只能暗戀路人間。
愛一個人的時候,自然而然的自卑到塵埃里。
四月羨慕聰明的女生和路人間一起探討難題,羨慕漂亮的女生和路人間走在一起,自己卻不敢主動和路人間說一句話。
在路人間耀眼光芒的照射下,四月的渺小、平凡、普通,無處遁形。
她看看自己,普普通通的樣貌,還架著一副大眼鏡,就臉白一點、身材高瘦一點而已。
不會打扮,白T恤和牛仔褲穿在身上松垮垮地,絲毫沒有美感,成績也只有中等偏上。
四月覺得她和路人間,不是一個圈子的人,而優秀的人要和優秀的人做朋友,只有平等才能快樂。
丑小鴨不能變成白天鵝,樵夫只能給詩人砍柴做飯,不能與詩人喝酒論世。
她愛慕他的光鮮、優秀,但她也絲毫不忽視他的努力。
四月說:“我對他不是膚淺的喜歡,不是因為他長的好看,我就喜歡。我喜歡他很清楚明白自己要什么,還有他不懈努力拼搏的意志。”
2、
高中時期,四月和路人間同班,雖然同班座位卻隔的很遠很遠,四月發呆時就遠遠的看著路人間。
四月周圍的女生總愛圍在一起,一派花癡模樣地討論路人間:“路人間每次考試都是班級第一,真厲害!別看他臉長得秀氣,聽說他熱愛鍛煉身體,還有腹肌呢!”
四月說:“對呀!文可安邦,武可定國。”
高一高二,學校為了響應政府號召給學生減壓,晚自習不作要求,學生可以自主選擇來不來教室學習。
每天晚上來教室學習的人不多,但路人間每天都坐在教室最安靜的角落奮筆疾書。四月坐在離路人間最遠的地方,做題累的時候就偷偷抬頭看看路人間。
只要一看見他,四月就充滿了動力,她想即使再苦再累,她也要努力堅持。
她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只有不斷縮小她和路人間之間的差距,她才有機會和他討論數學題,和他讀同一所大學,和他在一起。
路人間像是燈塔,為在茫茫大海中漂泊的四月照亮前行的路。路人間是黎明前的一束光,指引四月前進的方向。
路人間認真刻苦的態度,激勵著四月,原本枯燥乏味的晚自習生活,也變得充實有意義。
高二的時候,班主任表揚她:“四月同學整個學年表現的非常好,非常努力刻苦,這次期中考試已經從班級前是十五名進步到前六名,希望大家都要向她學習!”
教室里本來是一片安靜,后而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路人間抬頭輕輕看了四月一眼,嘴角勾起彎月的弧度。
晚自習有人請教路人間,他很熱心,從來不拒絕,他總是認真又耐心地的一點一滴剖析題目,直到大家都理解為止。
晚自習快要結束的時候,本來就只有十個人的教室,同學陸陸續續的都走光,只剩下路人間和四月。
四月鼓起勇氣走近路人間:“路人間,你等一下,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路人間微笑:“好啊,你說吧!”
四月盯著路人間,眼睛像一塊發光的明珠:“你已經是全班第一了,你為什么還這么刻苦。”
路人間笑顏逐開:“還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呢?”
四月:“那到底是為什么呢?”
路人間說:“因為我清楚明白我要什么。”
四月說:“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我先回家了。”
路人間突然拉住四月的手臂,聲音輕輕得:“我送你吧!”
四月愣了一下,開心的笑了:“不用了,挺晚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路人間堅持:“沒事,我送你!”
四月紅了臉,說:“那好,一起走吧!”
夜晚的風涼涼的,卻吹不涼四月紅得發燙的臉頰。兩個人靜靜地走,沒有說任何話,月光皎潔,映下一雙人影。
四月已經到了家門口,路人間對她說:“晚安好夢,我走了,再見。”
四月內心波瀾起伏,最終淺淺對路人間笑:“你路上小心,晚安。”
她目送著路人間奔跑著一點點融入夜色里,才轉身回家。
煉獄般的高三生活,窗外是一聲聲尖銳的蟬鳴,課桌上是堆積如山的試卷,一層層熱浪推動著頭頂的老風扇吱吱呀呀地響。
四月把路人間的那句“我清楚明白我想要什么!”謹記在心里。
她同樣也知道她想要什么,凌晨兩點她做完了最后一套考卷,看著鏡中的疲倦了自己,然后會心的對自己微笑:“我一定可以,加油!四月。你可是人間的四月啊!”
3、
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四月整整一天都沒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吃飯,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很久。
她的爸媽不明白,孩子明明考了一個重本的分數,應該高興才對,怎么會這么不開心?
路人間比四月高出36分,以年級第一的成績去了北京大學,四月留在父母身邊,讀了四川省的西南交通大學,她還是沒能趕上他的步伐。
大學畢業同學聚會的時候,路人間問她要不要來,四月說好。
四月穿了一件潔白的綿布長裙去見他,微風撩動裙擺的時候,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這時她黑色綢緞一般柔順的長發已經及腰,凈白的皮膚,模樣十分清純好看。
推杯把盞,酒過三巡,路人間身邊的兄弟問四月:“四月,你說你一個女生那么努力拼命學習干什么,以后嫁一個好人,開開心心過日子不就好了,你肯定是喜歡的一個很優秀的人,想和他去同一所大學吧!”
四月臉頰泛著點點紅暈,目光掃過路人間:“我是喜歡一個很優秀的人,我愛的人,可是文可安邦,武可定國!”
男生追問:“誰啊!快說說是誰!是第一的路人間還是年級第二蘇州澤呀?”
路人間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他比誰都期待四月的回答,但他既害怕又期待答案是自己。
愛一個人的時候,人們總會變得兢兢業業,即使別人愛的舉動再明顯,你都視而不見,你只知道你愛他,你看不出來他也愛你。
四月大笑:“我喜歡的可是金庸先生筆下,文可安邦、武可定國的黃藥師,我是為了他。”
四月目光盯著路人間,補充道:“其實還能為什么,努力當然是為了自己,因為我清楚明白我想要什么。”
最后,四月和路人間的兄弟扶著喝的爛醉的路人間搖搖晃晃的往家走。
廣闊的濱江大道上,鋪天蓋地的都是涼風,還有醉人的夜色。路人間突然跌坐在地上,把頭埋在膝蓋間痛哭起來,江風吹著他黑玉般的頭發,像海藻隨海水流動一樣。
四月把路人間摟進懷里,輕輕地拍他背,聽見路人間聲音沙啞:“四月,我不能跟你走,我只能一個人往前……”
四月就吹著江風,默默流淚:“好,沒關系。”
四月喜歡路人間全世界都知道,但路人間不知道,路人間喜歡四月誰都不知道。
盡管路人間很喜歡四月,可是路人間永遠清楚明白他想要什么,他無法放棄自己的理想,他只能丟下四月,自己一個人前行。
無論今夜路人間經歷了多少泣不成聲,明天城市依舊車水馬龍,現實如此,生活還是要繼續。
4、
高中到大四,七年過去了,路人間一直是單身一個人。四月覺得路人間和她是互相喜歡的,只不過四月和路人間誰也沒捅開這層窗戶紙。
一路上兢兢業業,努力刻苦,盡管他很成功,他總是站在最高的地方,接受人們的掌聲、鮮花和仰視,但他再沒有遇見一個姑娘問他——你已經是第一了,為什么還這么刻苦呢?
所有人都喜歡他的成功和光鮮的外表,但年少的時候,有那么一個姑娘知道他流過的汗水和眼淚,以及他比常人多千倍萬倍的努力。
這么多年從沒有人,恰到好處的彌補路人間對愛缺失、給足路人間溫暖。
大學四年,路人間從來不會錯過一個5月20日和七夕,他送了無數本西方經典文學給四月,卻沒跟她說一句——我喜歡你。
無論你離開我多久,只要你轉身,我的懷抱都愿意為你敞開,世間最長情的事也不過如此。
明天就是七夕,四月仍舊在等路人間那一句:“我喜歡你。”
有多少男孩在追求理想的路上,弄丟了自己心愛的女孩?
青春的意義在于哪怕憂傷的淚流滿面,依舊是夾雜著甜蜜味道的紅蘋果,你的記憶里總有一個姑娘為你紅了臉,又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