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龍街是個熱鬧的的地方,大街小巷的商鋪都排著長長的隊伍,與山上冷清的鞭撻寺形成對比。
由新在寺里打坐,與其說打坐,不如說成是寺廟的下午茶時間。
“這茶怎么沒味?”由新向身邊的小和尚問道。
“師傅啊,好幾天了。”采薇回答道。
“哦,怪不得有種清新淡雅的感覺。”由新說。
采薇覺得師傅老了,老了就變得更會扯淡了,也更加吝嗇。
鞭撻寺坐落在海龍山頂,最近山下搞水果促銷,人都去山下占便宜去了,根本沒有人來這破寺廟瞎轉悠。
采薇也很無奈,師傅為啥就不能做做宣傳呢。
“宇宙萬物皆有煩惱,沒煩惱的都是無腦動物。”由新對采薇說道。
“那客人呢,師傅。”采薇反駁。
“時間問題。”
(2)
是人都有煩惱,有煩惱就要找他們。鞭撻寺是個幫人解憂的地方,由新就是靠這個來賺點小錢,吃喝玩樂。不過由新這人還是挺有職業操守的,幫人幫到底,從不拖拉。他還沒有種族歧視,附近幾個子星球的顧客他都接,只要有煩惱,就找他。
這周的第一個生意是一個男人,準確來說是瘋男人,是隔壁beta星人送來的一個病人。
“師傅,為啥要接這樣的人?”采薇不解。
“出家之人,要善待蕓蕓眾生。”由新答道。
客人登門造訪,一般是在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左右,這是由新定的時間,一般他要睡懶覺,然后下午去beta星喝酒。
早上十點,鞭撻寺大門被敲開,采薇出門迎接。
“施主找誰?”采薇問道。
“呵……呵呵……”
“哦,師傅,有客人。”采薇向屋內喊去。
那人一直在門口傻笑,采薇一眼就看出他是客人也不足為奇,因為師傅說今天的客人是個瘋子。
采薇把瘋男人請進了寺內,師傅的房間。
由新上下打量了他,又動了動手指,問他一句話。
“喝茶嗎?”
(3)
由新和客人交流對話時,一般都是客人訴說煩惱,由新為其解答,直到客人心情徹底愉悅后才收取費用。
“遇到什么事情?”由新打破沉寂,向瘋男人問道。
“呵……呵…”男子傻笑。
由新沒再多問,采薇小聲和由新說:“師傅,要不然,請回吧。”
“不,他很煩惱。”由新答道。
采薇不解,什么都沒說就知道客人很煩惱,師傅果然厲害。
但他不知道的是,瘋男人的委托人預先交了定金。
個把分鐘后,由新坐不住了,想要起身拿些新的茶葉。
“你見過太陽嗎?”瘋男人開口了。
瘋男人自打進屋后就沒說一句話,這突如其來的開口可把采薇下了一跳。
剛要起身的由新再次做了下來,既然他開口了,自然就要開始工作了。
“見過。”由新答道。
“不!你沒見過!”男子激動的叫道。
“天空中掛著的不過是火球而已。”
“那太陽是?”由新問道。
瘋男人沒有解答,只是冷冷地對著由新笑了一笑。
“你不懂,你和那些腦滿腸肥的普通人一樣,沒見過真正的太陽。”瘋男人說道。
“你知道上帝嗎,當上帝俯瞰人間的時候,他是迷茫的,因為他對于我們太遙遠,而我們對他來說太渺小。”
“你是真的瘋了……”采薇說道。
“是,我是瘋了,不然我怎么會被關在這里?”瘋男人用輕輕的語氣說道。
“哪里?”由新問。
男人沒有回答。
“你是自由的嗎?”瘋男人問道。
總是讓客人搶先一步問問題讓由新感到很被動,他低頭泯了一口茶。
“是吧。”由新答道。
“你會走出這片宇宙嗎?”瘋男人問道。
“不會。”由新很果斷。
“那……你不是自由的。”
(4)
對話時間結束了,由新將瘋男人請回。對于由新來說,有那么一刻,那男人可能不是瘋子。
瘋男人執意要在寺里住下,由新也只好答應。他把大堂旁邊的屋子分給了男人,屋子還是很寬敞的。
由新把男人送到屋子門口,男人停住,將頭轉向由新的方向,只露出一只眼睛。
“你知道我想是什么嗎?”男人問道。
“不知道。”由新答道。
“一只鳥,我會真正自由。”瘋男人說罷,走進了屋子,休息去了。
傍晚,夜幕降臨,寺內一片寂靜,由新和采薇都已進入了夢鄉。夜晚的海龍山很靜謐,頗有一種空靈的感覺。
但殊不知,院內有一間屋子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卻悄無聲息,誰都沒有察覺。
第二天早晨,采薇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大廳旁邊的屋子被燒的一干二凈,連殘骸都不見了。至于是怎么看出來屋子起火了,地上的黑色印記能證明一切。
“好嘛,都不用清理了。”采薇說道。
由新在一旁思考,好像想到了什么。
“師傅,那瘋男人想不開了?”采薇問道。
“嗯。”由新只是隨意地應答。
大火很神奇,沒有聲音,也沒有波及到旁邊的屋子。
“為什么會想不開呢?”采薇又問道。
對于眼前這個好似十萬個為什么的小和尚,經常令由新苦笑不得。但由新就是因為這個,才招他進來的,至少可以讓這無趣的生活快樂一些。
“為什么呀,師傅?”
“因為鳥兒想要飛走了。”
(5)
男人留下的報酬很多,至少可以讓師徒倆過上一個月的好日子。
不過由新這次卻沒有拿著錢去到處揮霍,只是買了些居家用品。
由新和采薇坐在寺院門前的臺階上,一人手中拿著一杯烏龍茶。
“師傅,這次的茶很有味道嘛。”
由新笑而不語。
茶葉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