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臨海大橋上人煙稀少,站在橋上可以聽到浪花拍打巖石的聲音。建筑工人還在繼續搭建這個環海大橋的三期工程,巨型的機械日以繼夜的在搬運那渾厚的鋼筋混水泥制作而成的橋段,工程師們精確的將它們一一銜接,不允許半點誤差,那轟轟的轉動聲和潮水融為一體,似乎永遠沒有熄火的一天。三面環海的城市受四方水土的滋養,穿過那寬敞的環海大道,可以看到燈火闌珊的城市中心。珊珊來遲的月色跨過低矮的居民房,嫵媚的貼在高樓外墻的落地窗上,如同發光的魚鱗,在黑夜里來回的擺弄身姿,鬧市里頭人潮擁擠,浩浩湯湯,發光的樓房就像散落在城市里的羽毛一樣,逆光的飛翔。
大樓里漆黑一片,就像是一個封閉的魚缸,那種沉溺的感覺在鼻腔里游走,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偌大的辦公室里,一個肥胖的男子坐在沙發上,男子五十歲左右,嘴里叼著一根雪茄,房間沒有開燈,只開了桌上的臺燈,一旁的落地窗旁站著一個男子,左手摸著自己的下巴。
"事情解決好了嗎?"
男子彈了彈煙灰,左手拿起桌上的紅酒,聞了聞。
"不用擔心趙哥,已經處理好了,我抓了一個流浪漢來頂包"
"嗯,這就好"趙光實喝了一口紅酒,笑了笑。
"劉強啊,你下次得注意點,像搞出人命這種事,可不是我們干這行該有的行為,這點你真的需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趙光實微笑的看著劉強。
"我知道,下次會注意"劉強沒有對著趙光實,他望著窗戶外那璀璨的街景。
"張顯民是個聰明的人,很能干,不過,有時候太過于聰明反而會讓人擔心,看來我看錯他了,原以為他還是個不錯的苗子"
趙光實撇了一下嘴,依舊一副微笑的表情。
"當初合作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果不其然,還敢反咬我們一口"劉強皺起眉頭,一副急躁的樣子。
"哈哈,狗被逼急了也會跳墻,我們需要慢慢遛它,不可操之過急"
"等我把他嘴里說的那U盤拿到手,就把他扔到海里喂魚"
"不過啊劉強,證據首先要找到,后面的事至于你怎么做我就不管,只有記得一點,手腳一定好干凈,一定要盡快,可不要我幫你擦屁股"趙光實掐滅了煙頭,劉強擰過頭看到趙光實那微笑背后的陰森,感到脊梁里都發麻。
"趙哥,你放心,我會做的干凈利索"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趙光實重新點了一只雪茄,休閑的呼出一口白煙。
"趙哥,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劉強覺得和趙光實呆在一間屋里讓他感到心里壓力很大、
"走吧"趙光實甩了甩手,又倒了一杯紅酒。
"不過,你明天給我放了張顯民"
聽到這句話,劉強停下了腳步。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要我說第二遍嗎?"趙光實的臉一下子變得很陰森,沒有了前一刻的笑容。
"可是,放他出去只會害了我們,等我處理完那些人還不遲"
"狗關久了會悶壞的,要拿出去溜溜,你現在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他出來更方便你也說不定,到時候一網打盡"
“可是”劉強欲語又止,他看到趙光實的臉色變了。
“別讓我再再說一遍,你明天順便放一個通緝令就好了”
趙光實的嗓音提高了許多,那黑夜中的雙眼,就像野獸一樣,仿佛正撲向自己。
“我知道了”
劉強看著趙光實的臉,點了點頭,推開門就離開了,后背留了不少汗。出來的時候他長舒一口氣,感到周圍陰涼陰涼的,不禁打了個冷顫。
陳鄰和安晴道別之后就搭車回學校了,他腦子里還在想著自己剛剛到舉動,沒想到自己會主動搭訕女生,不禁傻笑了會。回到宿舍時,一開門就看到許哲他們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聊的熱火朝天。
“回來啦,陳鄰”
“嗯,在聊什么呢”
“我跟你說,學校出了件大事”許哲看到陳鄰回來,一臉激動,有什么事情迫不及待的想說。
“什么事”
“學校今天出命案了,有個女生被發現死在衛生間里”
“哇,哪個學院的”陳鄰還是感到滿吃驚的,只是并不感興趣。
“藝設的,聽說死的很恐怖,內臟都看到到”說著說著許哲露出惡心的表情。
“現在學生都在議論到底是什么人這么大膽敢在學校殺人”
這時章宇站起來,拍了一下陳鄰肩膀。
“陳鄰你陪我出去一下”
“去干嘛”
“陪我出去買點東西”
“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一下下,快點,走”
章宇推著陳鄰就出去了,走到樓梯口,章宇停下了腳步。
“陳鄰你知道今天死的那個學生是誰嗎”
“???”
“是劉嘉童,就是之前雅朦那個學姐”章宇的臉色不怎么好,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什么”
聽到死的人是劉嘉童,陳鄰感到很震驚。
“怎么突然”
“我讓你出來就是想和你單獨談談這件事,你想會不會和張顯民有關”
“不會,應該不會是他”
陳鄰在聽到章宇這么說后,第一時間也是聯想到了張顯民,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你怎么這么肯定”
“他沒有理由干這種事,而且....”陳鄰看著章宇那凝重的神情。
“章宇我就不瞞你了,張顯民被抓了,之前去警察局時,他因為吸毒被拘留了”
“吸毒!”
“我當時也很震驚,但是真的,他當時就被拘留了”
“我靠,張顯民吸毒被抓,怎么都沒聽說過”
“關于這點我也覺得很奇怪”
“怎么學校發生這么多奇怪的事,你說劉嘉童好端端的就這樣被殺了”
陳鄰也疑惑,突然間的命案,為什么那么巧是劉嘉童呢?還有如今都不知去向的張顯民,這一切是否真的有關系,此刻的他思緒萬千,冥冥中又有一場風暴再接近這他,只是他并不知道。
2
張顯民在警察局被關了一個星期,警察只提供他三餐,不管他怎么反抗都沒用。他一臉胡渣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腦子里在想劉強到底想干什么,已經干了什么,他已經有點混亂了。只是他唯獨可以放心的是,他會很安全。
突然,門開了,一個警察走進來。
"張顯民你可以回去了,你無罪釋放了"
"什么,無罪釋放”
“是啊,已經抓到真正的嫌疑犯了”
“你們不是各種證據證明我是殺人犯嗎"張顯民以為眼前的警察傻了,竟然說他無罪。
"別給老子廢話,快點滾出來"警察一把抓住張顯民的衣領,把他拽出房間,讓另一個警察把他的隨身物品還給他。
"我們調查過,兇手另有其人,已經抓到兇手了,你已經可以走了"
張顯民一時半會搞不懂這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應該是不會放他,劉強設的局明明就是想他自己坐牢,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就無罪了,他在想劉強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看什么看,快點走,別妨礙我們警察辦公,你還想關著是吧"警察擺著一副臭臉,用力推了一把張顯民。
張顯民走出警察局,久違的感受到外面的新鮮空氣還有那舒適的陽光。雖然如此,他心里還是如此的不安,劉強本來要弄死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關了他一個星期是想干嘛。他邊走邊想,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而且他更恐懼的是他背后的趙光實。
他走到一家商店旁,拿出幾個硬幣,在自動售賣機買了瓶飲料。
"接下來我們看下一條新聞,昨日臨海大學發生一宗命案,一名設計學院女學生在廁所被刺殺,死者名劉嘉童,22歲......事情還在進一步調查"
張顯民看到商店玻璃上電視機新聞里劉嘉童的像,一下子呆住了,嗆了一把,他拍了拍自己的胸,那一刻的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晚打電話的時候,他怕林雨露會被劉強調查,就把聯系人里林雨露的名字改成了劉嘉童,因為那時候他只想起這么一個名字,吩咐完事情后,張顯民告訴她之后都不要用這個號碼。
然而,現在,劉嘉童竟然死了。
張顯民不敢相信,把喝沒兩口的飲料扔到垃圾桶里,連忙跑到路邊去攔車。
張藝媛自從母親去世后就請了幾天假,忙著處理她的后事,整個人消瘦了許多,徐珊珊去世對她打擊很大,這件事她沒有告訴張顯民,對于她來說張顯民就像一個死了的人,而且她不想給蘇言添麻煩,就自己一個人張羅。徐珊珊沒有親人,她早些年一個人離家出走到歌廳當了妓女,后來認識了張顯民,也因為這個男人她辭了這種工作,當然這種事也是在很后來兩人熟絡之后才聽她說的,但是結果她也沒有和張顯民走到一起。
所有事情處理完之后,張藝媛最后還是打算去一趟張顯民家里,有些事情她還是希望當面和他談談。
坐在車上,張藝媛一直忐忑不安,有些記憶里的碎片又浮現在她腦海里,分崩離析,反復的澆灌,那些封塵許久的記憶里雜草叢生,便隨著歲月的瘋長,抽絲剝繭,無數張怪胎的笑臉還在夢里反復的折磨自己。
張藝媛接到一個電話。
"喂"
"喂,你好張藝媛小姐,這里是公安局的,關于你母親的事我們想要和你簡單匯報一下"
"嗯好"張藝媛有氣沒力的回答,情緒還是很低落。
"那天我們抓到的嫌疑犯,經過我們調查已經確定是兇手,他叫張顯民,也就是你的父親"
"不會吧,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聽到張顯民的名字時,張藝媛完全懵了。
"不會的,各種證據都證實是張顯民一人所為,他約你母親到天臺,然后殺害她"
張藝媛一時無法接受電話里頭警察說的話。
“也許你會覺得很難接受,但是已經確實是張顯民,殺害了徐珊珊女士,我們希望...”
張藝媛的手慢慢的從耳邊放了下去,輕輕的掛了電話,整個人傻傻的坐在車里,她記憶里那張丑陋的臉似乎又在心里長滿了荊棘。
張藝媛坐車來到了張顯民所在的公寓,公寓的樣子還是和記憶里一樣,還是那么的破敗。
門口的幾棵樹掉的光禿禿的,落葉散落到到處都是也沒人打掃,她掏出很久沒用過的門鑰匙開了門,樓梯也很臟,扶手上的塵厚厚一尺,樓梯里散發著一股異味,這一切似乎和她記憶里沒什么改變,還是那么的讓人厭惡。
她慢慢的走上樓,剛要開門時,發現房門沒關,她緩慢的打開門,玄關的鞋子擺的很亂,客廳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改變,還是亂糟糟的。花瓶里的花也已經枯萎了好一段時間。
她看著墻上的照片,看到小時候的自己,那些回憶里的場景仿佛出現在自己眼前一樣,那么的懷念,那么的真實。
有些記憶就像是一場限時的電影,沒有快進,也沒有倒帶,然而我們只是觀眾不是主角,不管好壞,我們都要為未知的劇情買單。
突然她聽到嘎吱一聲,她轉過頭,看到背后的張顯民,她嚇了一跳,心跳的很快。張顯民一路趕回來,剛到家看到門沒關,一進去就看到站在廳里的張藝媛。
"藝媛,你怎么會在這"
張藝媛看到頭發凌亂,衣衫不整,像是幾天沒洗澡,一臉慌慌張張。
"沒想到警察說的是真的"看到這樣子的張顯民,張藝媛頓時害怕起來。
"警察?"
張顯民看到張藝媛一臉害怕的樣子,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的走向前。
"不是你想的這樣"
張顯民走向前,抓住張藝媛的手。張藝媛立馬甩開,一臉驚恐看著張顯民。
"放開!離我遠點!"
"藝媛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不是警察找過你和你說了些什么,不要聽他們說的話,他們都是壞人,他們想害死我"
"難不成你是好人嗎!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釋,我才是受害者,我被人陷害了,看著你阿姨在我面前死掉你以為我心里舒服嗎,我真的是無辜的"
“你別在那里裝好人,你還有什么好解釋!你竟然為了別的女人在一起把她殺了,你還是不是人啊”張藝媛的淚水從眼眶里滑落,朝著張顯民怒吼。
“什么女人?”
“你少裝了,珊珊阿姨都對我說了,你有別的女人”
“你別聽她胡說,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這些亂七八糟的”張顯民逐漸感到煩躁。
“你覺得她死的事是亂七八糟的事嗎!”
張顯民逐漸感到煩躁,大概是太多事情積累在一起,使得他的精神壓力很大。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在有急事要處理”
“回答我是不是!她死了你很開心是不是”張藝媛的嗓音很大,顯得很激動。
“你在那瞎嚷嚷什么!現在她死都死了,還能怎樣!她不就是一個妓女,死了就死了,費什么心啊!!”
張顯民意識到自己一下子說重了,不過他已經不想理會張藝媛,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去理論這些了,走到電腦前,張顯民把U盤插到電腦,快速的點擊電腦,發現電腦什么東西都沒有,想必是劉強已經叫人來過了。聽到張顯民的話張藝媛眼神徹底空洞,那個記憶里丑陋的臉似乎又出現在她眼前,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走到張顯民的背后。張藝媛拉過張顯民,那刀子就這樣捅進他的身體,拔出,再捅進去。
張藝媛的心里在反復的嘟囔著:你得死 你得死 像是在催眠一樣。
張顯民看著張藝媛,嘴里想說什么,一下跪在地上,手摸著腹部,那鮮紅的血就這樣涌出,然后整人倒在地上抽搐,
“藝...媛”
然后慢慢的停止了動彈。
張藝媛退后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刀掉在地上,她看著自己的手上全是血,又看著躺在地上的張顯民。
一臉呆滯,手微微的顫抖。
3
趙光實坐在辦公室里,審批著各種文件,時不時看著桌上電腦里的股市。一個男子快速推開門,向他走來。
“你進門不會敲門嗎”趙光實一下子生氣了。
“抱歉,局長,有件事要馬上向你匯報”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滿頭大汗的站在他面前。
“說,什么事”趙光實繼續低下頭批閱文件,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請你看看這個”男子拿起桌上的遙控點開電視機。
“一則不雅視頻在網上瘋狂傳播,有網友指出視頻里面的男子疑似臨海市公安局局長劉光實......引發了市民的熱議”
“這是什么鬼玩意”趙光實一下子站了起來,一臉慌張。
“剛剛有人發布到網上的,現在樓下來了很多記者都想采訪這件事”
“采訪你妹啊,真他媽的見鬼了”
趙光實一掌拍在桌子上,臉紅耳赤,額頭青筋突起,雷霆大怒。嚇得旁邊的年輕男子低著頭。
“我已經叫警衛堵著不讓他們進來了”年輕男子擦拭了一下汗水,神情緊張。
“趕緊的!趕緊的給我把那個人查出來!馬上給我處理好這件事!!”
“知道了,我已經叫其他科組在調查它的來源了,很快就有結果了”
“現在去叫劉強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年輕男子說完就快步離去,深怕再遲一步就會被眼前的這團熊熊火焰所吞噬。
劉強也是剛剛得知這件事,看到視頻他一臉若無其事,只是看到視頻的畫面也挺吃驚的。然后聽到說是趙光實要找他,他也一下子緊張起來。
劉強也是一臉難看的來到趙光實的辦公室里。趙光實背對著他,雙手插著腰,來回踱步。一把抓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在地上。
然后轉過身看著劉強,慢慢靠近他。
“我昨晚是怎么跟你說的,你耳聾了嗎!!白癡!”
“趙哥,我......”
“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是不是要看到你我都光著身子和女人滾床單才開心!!”
趙光實用手連續的拍了幾下電視屏幕,發出咚咚的響聲,劉強沒有吭聲。
“這次只是背后,沒有正臉,那接下來呢,是不是我他媽的和誰上床的事都要全國人民知道啊!!”趙光實連續打了幾下劉強的臉,劉強的臉一下子紅了。
“我....我會立馬處理好”劉強結結巴巴的,身上連一絲原有的囂張都沒有。
“你現在把那段錄音放給我聽,馬上!!”
劉強拿出手機,打開揚聲器,把手機放在桌上。
“......嗯,我現在真的遇到麻煩了,只有你可以幫我了,因為這個U盤只有你和陳鄰他們知道,記得把U盤的東西保管好,必要的時候才用,切記.....”
趙光實一臉憤怒,覺得是自己太低估了張顯民,讓他耍了這么多花樣,氣的咬牙切齒,捶胸頓足。
“你現在就把這些人給我抓起來,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銷毀所有東西,如果實在不行就把它們通通干掉!!”
劉強可以清楚的看到趙光實眼中的火光,如同煉獄在拷打著他自己。
“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去”
劉強微微鞠躬,推開門就走了,臉上還是火辣辣的,他摸了一下自己滾燙的臉,臉一下子陰沉起來。
“張顯民你的人生也是時候走到盡頭了”劉強摸著自己的臉,揚長而去。
趙光實重新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根煙,一臉怒氣難泄。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他很不爽的接了。
“喂!”
“呵呵,趙先生你是不是很想要U盤啊”
電話里頭的聲音讓趙光實一下子冷卻下來,語氣也平穩下來。
“你誰,你想干嘛”
“哈哈,很簡單...”
電話里頭鬼魅的笑聲就像秋日里毒辣的太陽,將那些暴露在它面前的人瘋狂的榨干,不留余地。
蘇言接到張藝媛的電話,急急忙忙的趕去。聽到電話里頭張藝媛跟他說她殺人他都感到驚訝,但他并沒有思考太多,想著去到再說。來到她說的小區門口,他想起自己并沒有鑰匙,剛好遇見一個租客開門,就假裝說自己找人尾隨上去了。來到張顯民家的門前,本想敲門,門一下子就打開了。蘇言緩慢的打開門,隨手關上,發現門是被砸壞了的,所以合不上。
他并沒有拖鞋,走到廳里,看到一個男人躺在地上,地上流了一灘血。蘇言看到的瞬間被嚇的縮了起來,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繞過這個倒在血泊里的男人,看到蜷縮在沙發里的張藝媛,她臉上的表情已經麻木了。
“藝....媛...你還好吧”
張藝媛才反應過來,看到眼前的蘇言,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蘇..言...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只是一下子控制不住我自己”
“藝媛冷靜點冷靜點,放輕松”
“蘇言我該怎么辦,我殺人了,我是不是要坐牢”張藝媛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下。
“放松點藝媛”
蘇言心里也很著急,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看著地上冰冷的尸體,他的心里也很害怕。
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
“門咋沒關好”
一個男子走進來,晃頭晃腦的,時不時擦一下自己的鼻子,一臉難受的樣子。
“顯民哥,我是元慶,可不可以給點貨給我,我現在難受得很”
蘇言和張藝媛聽到有陌生人進來,霎時間覺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他們沒想到這時會有人上來找張顯民,他看著臉色發白的張藝媛,手一直在抖,他提示她不要出聲,然后慢慢的靠近墻邊。
“我女兒的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她計較,等我有錢一定會還你的”男子一個勁的自言自語,晃悠悠的走到客廳里,然后看到躺在地上的張顯民。
“我的媽呀!”
他的反應慢了半拍,整個人嚇得摔在地上,他一眼看到驚慌失措的張藝媛。這時蘇言站在他背后,拿起桌上的花瓶,直接砸在他后腦勺上。
男子直接暈在地上。
張藝媛尖叫了聲,蘇言看到倒在地上的男子,再看了一眼張藝媛,那時候的他氣喘的很厲害,但一直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
“藝媛,我需要你的幫忙”
張藝媛望著蘇言,他的眼神里失去了所有光澤,宛如一片黑暗。
4
陳鄰昨晚睡得并不安穩,夢里的他身處一片白色的森林里,里面到處都是戴著面具的兔子,它們四處亂竄,用異樣的陽光看著他,然后他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兔子,它沒有戴面具,一直躲著他,最后陳鄰找到了它,在它轉身的那一下,他看到那只兔子沒有臉,陳鄰被嚇醒了。
早上只有兩節課,課上的老師都有稍微提醒學生不要胡亂猜測學校發生的事,劉嘉童的死已經成了學生茶余飯后討論的對象,陳鄰自己也不懂,為什么劉嘉童會被人這么殘忍殺害,難道真的和張顯民有關系,可是張顯民殺了劉嘉童對他而言又有什么意義,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他也不敢多想了。上完課之后陳鄰就單獨離開,章宇問你去哪里,他只是說今天沒課就去打一下兼職。事實上陳鄰撒謊了,他只是想一個人到處逛逛,然后他去了安晴在的咖啡廳,但沒看見她人。他問了一下其中一個服務員,她說她今天休息,估計在做另一份兼職。
傍晚的時候,陳鄰習慣性去那個地方,躺在草坪上,他望著那天空,天空透明的就像就是一個隔音的玻璃罩,那些在城市里的抱怨 爭吵各種聲音即便喊破喉嚨都無法穿過它,只能傻不拉幾的撞得粉身碎骨。他聽到背后的剎車聲,扭過頭望去,他看到了安晴。
她化了妝,穿著一條齊膝黑色連衣裙,陳鄰站起來。安晴看到陳鄰招了招手,陳鄰倒是沒想到她會這么主動。不過他聞到了安晴身上的酒味,估計是喝了不少酒。
“你...還好吧”
“沒事,喝了點酒”安晴揉了揉太陽穴。
“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陳鄰看著安晴整個人暈暈的,有點神志不清。
“不用,還不至于那樣”
安晴捂住嘴巴有點想吐,甩了甩手,示意不用幫忙。
“怎么,今天你也在這”
“今天沒課,就到處逛逛唄”
“哦,你現在應該讀大學了吧”
“嗯,大二了”
“這樣啊,讀書真好”
“你有讀書嗎?”
“沒了,很早就輟學了”
陳鄰感受到安晴臉上流露出一絲失落的表情,也許在她背后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隱吧。兩個站著聊了一會天,不像以前那樣,陳鄰覺得兩個人就像朋友一樣,很自然,不會覺得尷尬,有說有笑,那種舒服的感覺似乎已經好久不見了,看著安晴臉上的笑容,陳鄰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說著說著,這個時候一輛車從后面疾馳而來,陳鄰也是后來才察覺到不對勁,只見那輛車快要撞過來了,他一把拉過安晴,陳鄰可以感受到那車身在他面前擦過的感覺,然后兩個人都往后傾,倒在地上,他扶起了安晴。
“你還好吧,醒醒”
那輛車停了下來,然后又開始倒車,又向他們開過來。
“你沒事吧,快起來”
大概是喝醉酒的關系,安晴整個人已經昏昏欲睡了,陳鄰沒辦法只好把她抱起。陳鄰已經沒有閑工夫去想對方的意圖了,陳鄰一邊跑,不時看看后面,那輛車又開過來,陳鄰狂奔,看見有個狹窄的巷子,沒管這么多就進去了,他繼續跑,氣喘吁吁。他可以聽見后方哐哐的響聲就知道有人在追他。
巷子里四通八達,七拐八彎的,是一個城市里的小圍村,到處都扔著各種雜物和晾著衣服的竹竿,地板上圍墻上都長著許多苔蘚,到處都傳來狗吠聲。
幾個三十歲左右的彪形大漢,腰帶上懸掛著手銬和鐵棍,快速奔跑在巷子中,就像一群正在狩獵的獵狗,然而他們卻失去了獵物的蹤影,不得不停下來。
“哪里去了,媽的,偏偏這里有這么個鬼胡同”其中一個寸頭男子抱怨著這巷子,把手袖擼了起來。
“趕緊趕緊,不然強哥又要發飆了”另外一個男子一頭短發,也是一臉不爽。
“我就說不要開車,直接綁了然后解決不就得了”
“你說個屁啊,強哥說了不能弄出人命,趕緊找啊,媽的羅里吧嗦”幾個人發生了短暫的爭吵,又重新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陳鄰躲在一戶人家的圍墻里,聽到墻外幾個男人碎碎念叨,心跳的很快,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害怕被抓住,聽見那些遠去的腳步聲,一時松了口氣。他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為什么會這么做,他有太多的疑問了,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將要來臨。
他坐在地上,抱著安晴,安晴摟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肩膀,時不時的扭動身子,貼的更緊,她似乎在做夢,睡得很香甜。陳鄰感受到她身上的香水味,低下頭看著這個女生,那一刻,他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的很快。
5
陳熙希坐在辦公桌,忙著修改稿子,周圍同事忙里忙外,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網上那則不雅視頻上面,然而在她看來,哪個做官不風流不包養二奶,就讓他們追蹤就好了,反正她是不感興趣的。
“陳熙希,有則新的報道,你處理一下”一個同事走過來,把一個文件拿到她面前。
她一看,是一個通緝令,而上面的正是張顯民。
“這是?”
陳熙希沒想到的是那次之后再也沒出現過的張顯民既然成了通緝犯,這對她而言太突然了。
“上周那個立原中心醫院墜樓案的兇手,剛剛警察局才發布通緝令,懸賞50萬”
陳熙希仔細的閱讀著通緝令上的信息,她有印象電視上播過這則墜樓事件,可是那天張顯民明明是因為吸毒被拘留了的啊,陳熙希越發不明白了,怎么會這樣子,之前記者去訪問警察時又說沒有這個事件,純屬外界的謠言,但是同一天,張顯民卻好端端的跑去殺人了呢。
一旁的同事看到她臉色突然這么難看,以為她有什么不舒服。
“你還好吧,陳熙希”
“哦,沒事”
陳熙希勉強的笑了笑。
“那你趕緊的,等一下發到我郵箱去”
“好”
陳熙希捧著這張紙,越想越糊涂,張顯民發生了什么,還是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骯臟東西正在浮出水面了,想著想著就走神了。
“哪位是陳熙希小姐?”
一個順豐快遞員走進了辦公室,東張西望,手里拿著一個包裹。
“我是”聽到有人叫她,陳熙希主動走過去。
“你好,這有一個你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好的”
陳熙希走回自己的座位,看著快遞的寄件人是林雨露,她和林雨露之前鬧不開就沒聯系過了,陳熙希掏出手機,撥打了林雨露的電話號碼,可是關機。她也猜不透到底林雨露是怎么想的,然后她把快遞拆了,里面靜靜的躺著一個黑色的U盤。看到這個東西,陳熙希也納悶林雨露到底在玩什么把戲,有什么事情不能當面說。
她把U盤插進電腦里,里面只有一個文件夾,她點開里面。
那一刻,陳熙希被眼前的畫面徹底驚訝住。
“這.......是......”
籬笆墻外的秋天已經落下帷幕,凌冬將近,那場刺骨的寒風將席卷大地,蝸居在城市邊緣的人們,將要迎來一個遙遙無期的深冬,命運的咽喉被凍結在那片荒無人煙的土地上,有許多血腥的頭顱被吊在樹杈上,信仰已經被硝煙埋沒,掏空的雙眼正在目睹著一場場荒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