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邊的云粗制濫造般的拼湊在一起,將那頹廢的身子舒展開來,蟄伏了數日的月亮終于稍稍的從云縫里瞥了眼,將狹隘的目光凝聚成一塊巨大的黑幕,阻擋那些嘗試篡位的光芒。晚風里禁錮著秋天饑渴難耐的味道,像經不起誘惑的夢魘,在夜里貪婪的蠶食著人們單薄的夢。
明亮的房間里,擺著一張桌子,兩位警察坐在張顯民的對面。桌上的盒飯已經冷了很久,卻還是沒有動過的痕跡,張顯民雙手合十,低著頭看著桌子,一言不發。
“張顯民麻煩你配合我們警方,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說出來,這樣對你也好”
墻上的鐘顯示著八點二十五分,兩個民警一臉不耐煩,翹起二郎腿,手不停的轉著筆,寂靜的房間里,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格外的清晰。
“我們問你話,你倒是應一句”其中一名警察終究耐不住性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我說了,不是我干的,是劉強,我之前不是在監控畫面指出那個人嗎”張顯民慢慢地抬起頭,雙眼布滿了血絲,聲音很低沉。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監控里面是拍到這個人,但是只有在大廳里和樓道里拍到,因為醫院的樓頂沒有安裝攝像頭,這說明不了什么”
“那這樣我也一樣啊,憑什么說是我干的”張顯民把嗓音提高了許多,脖子都紅了。
“你說的劉強我們已經查了,首先,他根本不認識死者,而且醫院的醫生給他作證,他在出現在鏡頭到離開這段時間是在他那看病,也有他的看診記錄和診斷書,所以他有不在場證明,然而你是睡在案發現場,現場除了你以外沒有其他人,案發現場和死者身上都有你的指紋,你的嫌疑最大”
張顯民搖了搖頭,一臉鄙視,笑的很不屑。
“相反的,如你所說,你與死者是曾經同居多年的關系,來往相對密切,而且我們在你手機發現她死前發給你的信息,信息顯示你們兩個約好在樓頂見面,你有明顯的作案動機”
隨后民警彎下身子,將一包放著繩子的透明塑料袋扔在桌上,指了指。
“這是在你包里搜出的麻繩以及膠布,斷口經過比對,與死者身上的繩子斷口完全吻合,上面還有你的指紋”
“這明顯就是栽贓嫁禍,是他趁我不在病房的時候放進去的,哪有人會蠢得還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張顯民看到這點,反而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并沒想過劉強竟然手腳功夫做的這么足,滴水不漏。
“張顯民,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指向你,你還想怎么抵賴,坦白從寬吧,將事情經過全部交待清楚”
“我沒有東西需要交待,無論你問我多少遍,我的回答都是一樣,一切都是劉強設計嫁禍我的,他才是兇手”
張顯民依舊很強硬,這使得兩個警察顯得很煩躁。
“那我們換個問題,你和劉強熟嗎?”
“不熟”
事實上那一刻張顯民是猶豫了的,他在想就算是自己說出自己和劉強販毒的事也未定有任何作用,傷害不了他,反而給自己加了一條罪。
“劉強和死者和你都沒有任何關系,這就排除了熟人作案,另外死者身上的錢包貴重物品都在,也沒有性侵的跡象,他沒有殺人動機,種種的跡象都顯示是你設計殺害了死者”
“我說了不是我殺的,我隨你們怎么問都好”
張顯民深知如今他已經完全被劉強設計了,無論他說什么也沒用,而且他也清楚,他不能相信眼前的這兩個警察,因為他說自己不認識劉強這個人卻喊得出劉強這個名字,警察竟然一點都不感到奇怪,直覺告訴他這兩個人是劉強的人,他想自己現在要做的不是跟眼前的兩個人辯解,而是要如何改變現在的窘境,拿回主導權。
“現在既沒有人證證明你,也沒有其他嫌疑人,加上證據充足,你很可能被判謀殺罪,你也知道后果是什么,你應該做的是好好配合我們才對”
張顯民心想事實上就如他們所說,他現在完全就已經是一個殺人犯,判罪是鐵定的,那么還在浪費什么時間問他什么呢?這些人到底想要從他嘴里知道什么。
他望著桌上死去女人的照片,腦子里還忘不掉她那時驚恐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提了提眼鏡。
“我要打電話,我要聯系我的律師”
張顯民咬了咬指甲,眼神里泛著冷光。
2
林雨露昨晚工作的很晚,一大早起來又忙到中午,吃完飯過后就去坐車醫院了,她并沒有按照張顯民的意思去打掉孩子,她還是希望和張顯民再好好談談,做檢查之前,她來到張顯民的病房,她知道他今天出院,但是病房里卻沒有人,護士告訴她早前就出去了還沒回來。
她走出病房打電話給張顯民時,陳熙希打電話給她,她掛掉,但是對方又繼續打過來,最后她還是接了。
“你想怎樣”
“雨露你終于接電話了“
“有話快說”
”我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如果是談張教授和我的事就免了,我們之間沒什么好談”
“那天是我沖動了,說出了很過分的話,這我可以和你道歉,但是張顯民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相信我,最好離他遠點”
“相信你,我怎么相信你,張教授進醫院事不是你和你弟干的,你好狠啊陳熙希!!”
“他告訴你的?”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曾經好朋友會干出這樣的事,大半夜帶著自己弟弟把自己的老師打進醫院”
“曾經?林雨露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他說的那樣,是他先動手傷害我的,我才是受害者,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陳熙希聽到林雨露力挺張顯明而感到生氣。
“夠了!陳熙希,你給我閉嘴!”
“林雨露你是瞎了嗎,幫著那種家伙說話,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陳熙希一下子激動起來。
“如果你是為了教訓我才打了這通電話的,我想我們沒什么好說,以后都不必來往了”
林雨露掛了電話,臉上只有生氣,她已經厭倦了陳熙希的說教,不想她再多管閑事。
“你好”
林雨露這才留意旁邊站在一個人,被嚇了一跳。
“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那個人的笑容很燦爛。
“???”
做完檢查后,林雨露再次打張顯民的電話,還是沒人接,最后她發了一條短信給他就離開醫院了。醫院的停車場放滿了車,秋風刮得滿地是落葉,清潔工有條有理的把落葉掃成堆,再倒進車里運走。她心里還想著剛剛那個陌生人跟她說的話,雖然她是半信半疑,但還是心有余悸,腦海里總會不自覺的聯想出一些奇怪的畫面,想著想著就覺得毛骨悚然。
突然,她的身邊砰的一聲巨響,一剎那,玻璃碎四處分散,她身體自然反應的震了一下,看到躺在車上的女人,發出尖叫
“啊!!”
自己猛地坐在地上,周圍的人無不目瞪口呆,慢慢的聚攏過來。她看著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是之前和她說話的人,那張恐懼的臉蒼白無力,瞳孔里已經沒有了任何光芒,兩眼直勾勾的注視著天空。
后來林雨露回過神來,慌慌張張的叫停了輛計程車就離開了,一路上她都全身發抖,那種不安的感覺讓她的心跳加速了許多,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3
張藝媛和蘇言一直聊到了中午,他們說起來許多讀書時的事,兩個人都充滿了感慨。付款的時候張藝媛接到了一個電話,那個時候她覺得眼前一白,差點暈過去了。蘇言看到她的臉一下子慘白就知道是發生什么事了。
蘇言和張藝媛坐車來到了醫院,推開停尸間的門,面前站著一個戴著白色口罩的醫生,她看到床上躺著的女人,身上披著白布,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的很厲害。
醫生看到了這樣也打算暫時離開。
“等等....醫生....我媽是怎么死的,怎么會這么突然”
“她是從樓上摔下來當場死亡的,所以我們也無能為力,對于你媽媽的事我們深感遺憾”
“怎么好好地,好好地就這樣....”張藝媛滿臉淚水,摸著那冰冷的臉,蘇言看到這種情景也只能站在一邊保持沉默,不知所措。
“不過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殺,是謀殺,因為她送過來的時候手腳都被綁了的”
“什么”
“送來的時候就有很多警察,通知你的也是警察吧”
“咚咚”
這時門打開了,一個警察把頭探了進來,張藝媛把臉轉向他。
“那個,你是張藝媛小姐吧,我們想和你了解一下情況”
警方在死者的通訊錄只找到了標記著女兒的聯系人,沒有發現其他親人,于是打電話叫她過來。張藝媛站起來,用手袖抹了一下眼淚,跟著民警走出去,她最后望了一眼她母親的遺體。
醫院里頭依舊人山人海,形式各樣的人們手里拿著各種單穿梭在各個樓道里,警察暫時借用了一間病房,蘇言站在門口并沒有進去,他覺得這不是他該參與的事。
“首先,對你母親的事我表示很遺憾,我們早先收到了醫院的報警說是有人墜樓,死者徐珊珊當場死亡,后來我們在樓頂發現了一個昏迷的人,懷疑不是自殺而是他殺,現在作為重大嫌疑人已經被我們緝拿歸案”
“那個人是誰,為什么要這樣”
“這個我們暫時還不清楚,已經交給刑偵科進行審訊,等事情調查清楚我們會給你一個答復”
“那我現在就對你問幾個問題”
張藝媛點了點頭。
“你是徐珊珊的女兒嗎?”
“是也可以說不是,事實上,我的親生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她是我父親的情人,我只是習慣了這樣稱呼”
“也就是類似于后媽這樣的關系”
“嗯,差不多”
“你們最近一次聯系什么時候”
“前天晚上,我打電話問她關于我爸的事,之后就沒有聯系過了”
“你母親有沒有和你提起過她有什么煩惱的事或者仇家之類?”
“沒有,沒聽她說過”
“那你今天上午到中午這段時間你是在哪里?”
“我今天上午和一個朋友再咖啡廳里聊天,一直聊到中午,他現在就在門外他可以為我作證,還有咖啡廳里的人也可以,我這里還有一個付款的小票”張藝媛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小票放在警察面前,
“嗯,好的,我就暫時記錄這么多,我們會稍后聯系你,把事情進一步結果告訴你,到時候會叫你過去一下警察局”
“好的”張藝媛腦子里只有徐珊珊那蒼白的臉,警察問話她壓根就沒什么興趣。
警察和張藝媛走出來,警察微微鞠個躬就走了,蘇言看著張藝媛臉色慘白,一副丟了神的樣子。
“還好吧藝媛,別太傷心”蘇言看到這樣的情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張藝媛啷當的坐在走廊的凳子,捂著臉哭的一塌糊涂。蘇言看著眼前的女生,眼圈也情不自禁的泛紅。在他記憶里的張藝媛是個很開朗很溫柔的女生,認識她這么多年,蘇言是第一次看她哭的這么厲害。
張藝媛哭了好一會,蘇言遞張紙巾給她,她擦拭完后又重新站起來。
“我現在去辦理我媽的事,你陪我吧”
張藝媛兩眼紅腫的看著蘇言,蘇言點了點頭,那種心酸在他心里撕咬著他,越發的難過。
“好”
蘇言跟在張藝媛的背后,那落魄的背影,是他第一次看到。
辦完事情之后,蘇言送了張藝媛回家,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也許在蘇言看來還是讓她一個人靜靜比較好。
的士開到張藝媛住的公寓樓下,蘇言幫她打開車門。
“別太難過,我想你媽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相信兇手一定會被繩之以法,你回去就早點休息,別想太多”
張藝媛沒有說話,微微點頭,臉上依舊是一片悲傷,她向蘇言揮揮手就上樓了。蘇言看到這樣的場景,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原以為今天可以和張藝媛好好地聊聊天,沒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
他招手叫司機開車,在車里他想起之前張藝媛對自己母親和父親截然不同的態度,如今失去母親的她,就像失去了翅膀的鳥兒,只害怕她再也一蹶不振。
夜里的街景一幀一幀的播放,如同一部懷舊的電影,然而蘇言卻視而不見。在那百感交集的交叉口,他覺得自己好像失明了。
4
屋子里的窗簾拉的很緊,燈光不算很明亮。屋內擺放著簡單的家具,不算寬敞但很干凈。
安晴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她把鑰匙放在桌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隨手將衣服脫掉,扔在地上,只穿著一件黑色背心。
她望著銹跡斑斑的天花板,仿佛一張張丑陋的嘴臉在黑夜里嘲笑著她,她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大口地喝下去。
她想起了陳鄰剛剛說的話,也許她還對陳鄰曾經看到的事情耿耿于懷,當她今天看到張顯民吸毒被抓時,是有點驚訝,也許在陳鄰他們看來這就是一個最好的結果,但對于安晴來說,卻絲毫沒有意義。
安晴的父親嗜賭成性,欠一身債,她的母親早早就跑了,后來還染上了毒癮,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張顯民,在一次酒吧里,安晴的父親安元慶得到了張顯民的毒品,兩個人聊得火熱,然后就這樣一步步走入他的圈套。
安元慶后來要了張顯民的聯系方式,經常和他買毒品,后來沒錢買就向張顯民賒賬,一下子就欠了很多錢,安晴后來不得不輟學打工,在外很努力賺錢維持這個家的生計,供自己的弟弟上學,但安元慶每次都把錢花完,而且還經常打罵安晴和她的弟弟。后來張顯民向他要債,安元慶實在給不出,他聽別的人說張顯明好女色,于是和他商量讓自己女兒替他一次還清,張顯民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就答應了。
安晴是絕對不愿意的,但是在他父親的威脅之下,她最后還是妥協了,起初幾次張顯民并沒有對她干什么,只是簡單的聊天然后就叫她回去了,后來,他終于都露出原形,叫安晴到房間,叫她把衣服脫了,她至今還忘不了張顯民那張可怕的臉,只是張顯民并未想到在這個時候陳鄰會出現,也因為這次的出現,把一切都弄得很復雜,最后她逃跑了。之后安元慶知道了這件事又抽了她還有她弟弟,強迫她回去道歉。之后那個晚上,他又遇到了陳鄰,打了張顯民.....
回想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安晴是很希望它是個夢。
安晴站起來,將褲子脫掉,撿起地上的衣服,走向浴室,隨手將廳里的燈關了。
張顯民回電話給林雨露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那時林雨露剛剛洗完澡,臉上的表情還是不怎么好。她坐在床上想今天發生的事情時,手機響了。
“喂”
“喂,吃過飯了嗎”張顯民的聲音很溫柔。
“吃了,怎么今天打你電話一直沒人接”
“哦,我那時有事出去了,手機漏在了背包里”
“哦,你出院的事辦好了嗎?”
“辦好了,雨露,我現在有件事要你幫忙,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的事嗎”張顯民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上次?”
“就是那個U盤的事”張顯民還是果斷的說了。
“呃,你需要我怎么做嗎”林雨露一下子明白了,緊張了起來。
“嗯,我現在真的遇到麻煩了,只有你可以幫我了,因為這個U盤只有你和......”
片刻之后張顯民掛了電話,他知道能讓他擺脫當前困境只有這個辦法了,他很清楚他應該要怎么下這一步棋。對于他來說,這就一場賭博,然而現在的他想把賭注加的更大一點。
林雨露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黑色的U盤,她好奇這個里面到底有什么,而且為什么張顯民再三叮囑一定要保管好。
張顯民走出房門,將手機給一名警察。
“我的律師明天會來,有什么問題明天再說”
警察并沒有理會他,接過他的手機,領著他到另一間房間。
“你今晚就在好好的呆著”
然后警察利索的鎖上了門。
張顯民摘下眼鏡,躺在床上,腦海里在構思著各種事情,他將這些事情緊密的串聯在一起,再有序的排列好。現在的他不是在垂死掙扎,而是要力挽狂瀾,這點他很清楚。
門外,一名警察將剛剛的手機拆開來,拔出里面的一個東西,然后放進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
“喂,強哥”
“怎么樣了小周,問出了嗎?”
“他剛剛打了電話,我們提前在里面裝了竊聽器,我想內容就是強哥想知道的”
“嗯很好很好,辛苦你了,接下來就讓他關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他見其他人”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強哥”
“接下來,該輪到我來忙了”
劉強的聲音詭秘而陰森,笑的很恐怖,仿佛黑暗里的毒蛇,露出鋒利的牙齒,窺視著自己的獵物,在等待著機會,一下子刺穿他們的喉嚨。
5
校道上,圖書館里都坐著許多人,各自捧著書,各種資料,聚精會神的看著,考試又要來了,學生們都在各自的復習,周末了,宿舍里也是少有的學習氣氛,雖然心不在焉,但不得不埋頭苦干,誰也不想掛科,陳鄰還是老樣子的備考自己的雅思托福,至少他對自己的考試有把握。看著皓洋他們歪著脖子翹著腿的,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陳鄰暗自的笑了笑。
張顯民的事情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這正是他期望的,不過學校里卻沒有傳出張顯民吸毒被抓的事,也沒看見張顯民的身影,估計是學校領導對消息的封殺,亦或許是被開除了也難說,對于這些政客常用的手段也就見怪不怪了,不過,太安靜反而讓陳鄰心里不太踏實。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是陳熙希打來的,他走出陽臺,關上了門。
“喂”
“喂,在干嘛呢?”
“在做雅思的題”
“哦,我有件奇怪的事要和你說”
“什么事”
“張顯民他吸毒的事有在學校傳開嗎?”
“沒有”
“那就對了,我之前聯系記者去采訪了,警察局那邊竟然說完全沒有這件事,叫記者不要聽信謠言,只是誤會一場”
“這怎么回事”
“我也覺得奇怪,那張顯民有沒有在學校上課?”
“我問過我讀設計的同學,她說這個星期都沒看到他,說是他身體不適和學校請了長假”
“這怎么搞的,他明明就是吸毒被拘留,難不成真的是場誤會”
“不,我覺得不像,那時候張顯民臉上的表情告訴我們這不會是假的”
“那么就是他有后臺幫他解決這件事了”
“可是如果真的有后臺,早就解決了,怎么一直不見他來學校”
“這也是,真讓人做摸不清”
“你有打電話給雨露姐嗎,或許她知道”
“打了,我之前和她通了一次電話,沒說幾句又吵起來了,唉,她現在不會接我電話的”
“那就算了吧,畢竟是別人的私事”
“唉,我也真心搞不懂,雨露怎么會張顯明搞在一起,張顯民年紀又大都可以做她爸了,可能有點錢吧”
“雨露姐應該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
“我也不知道,之前聽她說她父親被公司開除了,家里面的花店也掙不了幾個錢,又這么多個孩子讀書,可能因為錢的事被張顯民那個混蛋迷惑了吧”
“不管原因是什么,事已至此,你也只能尊重她選擇”
“是吧,唉,也許這就像她喜歡的水仙花一樣,真是水性楊花”陳熙希的語氣了充滿了鄙視和厭惡。
“水仙花”
陳鄰的腦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從他的心里此起彼伏的涌出,只是一時半會說不出個所以然。
陳鄰做了一會題目就出去了,到點了他得去快遞服務點的兼職,和李哥熟悉完片區之后,現在他得一個人自己去送快遞。送快遞是很辛苦的一份工作,不過陳鄰卻喜歡那種一個人開著車穿梭在城市大街小巷的感覺。
沿路的風光應接不暇,那些披在城市鋼鐵骨架外的外衣,隨著歲月的遷徙,時代的滄桑,還是能夠以獨到的方式讓你眼前一亮,時間會帶走許多曾經的畫面,但卻無法割舍那些熟悉的味道,從記憶里蜿蜒的路總會巧妙的幫我們找到歸途的方向,讓自己不再迷茫。
陳鄰在一家咖啡店停下車,咖啡廳的門面裝飾的很別具一格,既新潮又飽含復古的味道。
“叮叮叮”
推開門,門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歡迎光臨”
陳鄰走到前臺,空氣里飄散一股芬香的味道,環顧了一下周圍,幾乎座無虛席,衣著光鮮的人們有說有笑。
“這是你們的快遞,麻煩簽收一下”
這時一個女生從廚房里走出來,她一邊走一邊系好頭發。陳鄰看到了安晴,下一秒安晴也發現到了陳鄰,兩人有一絲驚訝。
“小安,把快遞收一下吧”一旁的服務員端著一個盤子,拿著咖啡從陳鄰的面前走過,滿頭大汗。
“好”
安晴雙手用毛巾擦了擦,躡手躡腳的接過包裹。
“在這里簽個名”陳鄰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支筆遞給安晴。
安晴迅速的簽完,陳鄰撕下快遞單,把快遞單塞進口袋里。
“可以了”
兩人又互望了一眼,陳鄰轉身,走了兩步然后又轉回來。
“那個,我要一杯美式咖啡”
安晴看到了面前這個男生脖子上的工作證:陳鄰,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的,請稍等”
陳鄰看著店內的裝飾,琉璃的天花吊墜,黑色透亮帶著白色細細裂紋的施洛華地磚,四周的墻上都雕刻著各種圖案筆畫,周圍的椅子都是純白色,邊腳都有黑色的方塊條紋,一股濃郁的巴洛克風格。
“久等了,先生這是你的美式咖啡”
陳鄰擰過頭,接過安晴手中的咖啡,從錢包里拿錢遞給她。
“歡迎下次再來”
陳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咖啡,對著安晴笑了笑,接著就離開了,安晴看著陳鄰不經意的微笑,晃了神。
至少她覺得給予人的感覺很舒服很溫暖,很干凈。
傍晚下班后,安晴在老地方停下車,她放好自行車,坐在寬敞的草坪上,滿足的伸了個懶腰,今天的天空沒有晚霞,灰蒙蒙的,時不時刮來一陣涼風,她望著天空,想著寄居在城市的人們,每天都在用生命去燃燒,為了活在這個不好不壞的年代里,不得不將自己燃燒殆盡,即便一輩子都沒辦法出人頭地,一輩子都一文不值,一輩子都默默無聞,但還是為了那短暫的幾十年而堅強的活在,也許這就是人生。
想著想著都覺得無奈,這時一個人在她旁邊坐下來,把一瓶飲料伸到她面前,她擰過頭去就看到了陳鄰,嘴里還咬著一根吸管。
“干嘛”
“請你喝”
安晴看著陳鄰的樣子有點搞笑,她看著他的眼睛,那清澈的瞳孔。
“不用”
陳鄰看安晴的表情,就縮回了手。他們兩個人坐在草坪上,望著遠方的天空。
“每個人的生活都有不如意的時候,但它總有好的一面,自己會遭遇些什么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張顯民是什么關系,不過希望你以后有更好的生活,過去不美好的事就忘了”
安晴側過臉看著陳鄰,雖然是一副很冷漠的樣子,但是卻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陳鄰拍拍屁股站起來,安晴看了也打算回去了,她晚上還有一份兼職。
“你好,我叫陳鄰”
這時陳鄰突然伸只手向前,安晴貌似感到有點意外,她有點猶豫,然后慢慢伸出手和陳鄰握手。
“你好,我叫.....”
還沒等安晴說完,陳鄰把插好吸管的飲料塞到安晴的嘴邊,安晴一下子自然的接住飲料。
“我知道”
然后陳鄰轉身就走了,背對著安晴揮了揮手。
“喂!!”
安晴本來是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慢慢地看著陳鄰遠去的背影,吸了口飲料,那味道很甜。
“傻瓜”
安晴笑的很溫暖。
6
廁所里兩個女人在有說有笑,興致盎然的聊著各種學生之間的八卦。
“你有聽說嗎,聽說.....”
“哈哈哈,真的假的”
然后一個女的點了一根煙,悠閑的呼出一口白煙,接著幫另一個人也點上,一時之間,廁所里煙霧繚繞。
“里面的好了沒,這么久還不出來,掉進坑里啦”
“哈哈”兩個女生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女生感到不爽,于是就一腳踢開廁所門,那瞬間她的瞳孔睜大,一下子嚇得跳了起來,連忙抱住一旁的另一個女生
“啊!!!!!!!!!!!!!!!!!!!”
廁所里,一個女生坐在馬桶上,腹部就像被戳了個大洞,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內臟,鮮紅的血從腹部流下,染紅整件白色的襯衫,頭微微的垂了下來,兩眼瞪的大大的。那股血腥味一下子沖進鼻腔里,讓人反胃,開始腐爛的味道在空氣里蔓延開來。
“快...報..警”
兩個女生往后退,腳好像踩到了什么,挪開腳,看到一個有血漬的學生證,女生慢慢的撿起來。上面寫著:
劉嘉童
皮囊外的世界是屬于小丑的舞臺,那些無聲的問候會悄然無聲的割破你的喉嚨。大千世界都是由一張張撲克牌重疊而成,摘下面具的配角不再是被嘲笑的對象,原來早已鋪墊好的格局會被無情打破,最后的底牌還在尋覓藏匿者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