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瑞哥嫂一行人約好第二日早晨8點集合出發。珍妮從陳瑞那回家,就開始收拾行李,書包里準備有:雨傘、礦泉水、爸爸的瑞士軍刀、創可貼、遮陽帽、餅干和午餐肉罐頭等。珍妮從未去過牧子山,前一夜睡覺之前便因期待激動而難以入眠,變化姿勢好不容易睡著后,珍妮又投了個夢。夢的前因后果她全然記不清,只是早晨洗漱時見水時憶起個畫面,一只小金魚上浮下游朝她游來,魚鰓處一合一閉嘴里就冒出個泡泡,泡泡一個接一個,咕嚕咕嚕像是在對珍妮說話似的,可說什么又老是聽不見。珍妮甩甩頭,拍了拍臉。
洗漱完畢,珍妮來到陳瑞家,陳瑞哥哥整把車從后院里倒出來,嫂子在清點行李。陳瑞端了凳子到院里陽光微升處和珍妮同坐。
“強子還沒到嗎?”珍妮微微說。
“恩,這小子又賴床。”陳瑞答到。
“我就知道他不準時的。”
“別過會忘帶什么,就好玩了”陳瑞平靜的說。
過了15分鐘,8點10分,強子才從門外冒出,嘴里銜著著白面大餅就興沖沖往陳瑞這跑來。除去手里拎了把彈弓,身上什么都沒帶。陳瑞珍妮無語狀。
“出發!”陳瑞哥嫂發出號令,眾小孩相應跟隨,跳上老式北京JEEP車,穩坐后排。車子從鎮里東面繞后山柏油馬路出走,向城西方向駛去。一路大家玩起歌曲接龍大串燒。
“珍妮起頭吧,這小女子一直望著車窗外,都不怎么說話。”嫂子提議道。
“好啊好啊,鴨子起頭,鴨子起頭。”強子興高采烈地附和起來。
“我,我不行,我只會一首歌。”珍妮低頭微語說著,聲音就像蓮藕的細絲一樣快斷了。
“不要害怕啦,姐姐教你唱呀。”
“鴨子唱一首,鴨子唱一首。”強子,陳瑞都瞎起勁哄起來。
“那個...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路見不平一聲吼呀,該出手時就出手喲!”
“噗嗤,”在座各位忍俊不禁,陳瑞哥哥連忙出來打圓場,“我們珍妮歌唱得多有氣勢,長大以后肯定是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
吵吵鬧鬧歡歡笑笑,行駛了好一會兒,穿過幾條省道,一行人到了牧子山腳下,背好行囊開始攀爬。山底人群多有往來,上山還有水泥小道穿了青石臺階。走在青石道上,道路狹窄,視野并不開闊,抬頭是青木之華冠,茂密青蔥,兩旁多是草本植物及低矮灌木。時節五月,淡紫的有鐘狀龍膽花、菊花外貌的燈盞花。小杜鵑灌木多簇狀抱團開放,或玫瑰紅艷麗,或白夾紫素雅。還有綠色草本生長較低矮,多見鼠尾草、禾本科野草、打破碗碗花、酸酢醬草、各類蒿、各類蕨等,青苔著生旁偶有七星劍樹立,似七劍向天,甚是好看。行走之處,除了草木各異,還看見小鳥環飛,時而傳來啼叫,是空谷之音。珍妮簡直泰開眼界,一面走,陳瑞哥哥一面介紹一些植物給小孩們認識。嫂子拿出一個黑色佳能拍照,所見所行對小城和省城居民全是無比新奇。大家都很激動。
但最激動的莫過于強子了,他手拿彈弓,瞄準小鳥,一路前行,瞄準姿勢鬼魅,珍妮心有不滿。珍妮最喜歡小動物,怎么允許產生這樣幼稚的獵殺行動呢?無論是眼旁有黑色圓斑羽毛麻雀,還是身影清脆,臀部一串黃毛的黃臀鵯,只要珍妮看見,全用小石子擲去嚇開,讓強子無鳥可捕,簡直氣得強子牙癢癢。
“王鴨子!你干什么!別扔石頭了。”強子逮住珍妮衣服威脅到。
“打傷小動物不好,你才不要用彈弓打了。”珍妮難得義憤填膺。
“這是我用牛皮剛做好的彈弓,正在試試威力,你別瞎搗亂。”強子眉毛都挑起來了。拉起珍妮衣帽,要發飆。
“你別拉我。”王珍妮向前一沖,掙脫強子,連跨三個石階,塔塔塔向前跑去。
走走停停1小時,石階路段在前面的黃土綠草叢處終止了。人群漸漸稀少,大家也累,就決定在這相對平緩的黃土處休息一下。
大伙遂坐下休息,珍妮把事先準備好的干糧塞進肚皮,喝了口水,長喘一口氣,回復了精神氣。陳瑞和強子拿了哥嫂背包里的事物吃罷,強子又攛掇陳瑞去打鳥。這綠草叢是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底,在這視野開闊,向上可仰望牧子山頂,向下可望見各類綠木的樹頂,郁郁蔥蔥。上下山坡所生長的喬木各有不同,海拔低矮的下端多生闊葉的云南樟、楨楠、鵝掌楸、羊蹄甲等等,海拔高處葉型變換,有了尖葉的側柏、馬尾松、紫衫等。一陣微風拂過,草地上下的樹兒都隨風舒展起來,左右擺動,身姿搖曳,大家頓感到輕快。這時,強子看見左上方天空有一只隼在盤旋翱翔,向前俯沖,繞彎,俯沖,繞彎,偵查又瞄準獵物。隼的后方正映襯春醒時的高遠藍天與淡淡白云,大家也隨強子目光抬頭望到隼的滑行曲線,好不灑脫自由。
強子忽然扔出彈弓牛皮繃帶上的石子,還把包里的“子彈”一并掏清舍棄,撣了撣灰,收好彈弓揣好望向隼,出了神。叮鈴鈴,一匹黃毛馬兩邊各妥了布袋一個,背上捆了柴火,和著兩個老鄉從青石階梯口出來。陳瑞哥嫂和老鄉問起路來,老鄉說就以珍妮他們的腳程,翻過前面的小丘,向左面較為平緩地段走個5分鐘便可看見石縫。伴著這時的清風,大家整理好行李,珍妮拾掇好大伙的垃圾背入包,便按路啟程。
果不其然,不一會一行人就來到石縫。石縫外有小口,能容三人同時并入,大伙鉆了進入,別有洞天。珍妮他們站腳的巖石連接洞口,不寬,巖石岸前是地底山泉,平靜的水面有風吹的細膩波紋,因為另一面洞口的光的折射,而顯得水面粼粼。頭頂是下垂的巖溶,嶙峋百態,有的還有有珠珠滴水落下,叮咚叮咚,引得空鼓回音之妙。嫂嫂開心急了,其他人也很是驚嘆,呈上竹筏,在這靜謐幽暗的水中,緩緩而行,就連鬧騰的強子都收斂了歡愉的氣息,像是被神秘地指引向前。
竹漿一起一落,一推一劃,已行了大半水程。四周一如進入時的靜謐,珍妮也出神,想起班級比賽后被美少女三人欺負的悲慘畫面。心里有些悻悻然,但又為無力反抗的遺憾和自卑,突然,腦里一黑,又出現的小金魚朝她搖曳的的場景,小金魚一前一后,左搖右擺,嘴里吐泡泡,泡泡破裂,一下,兩下,泡泡破裂,咕嚕嚕的聲音里間間斷斷,“珍妮,王珍妮...”小金魚開口喊話了,是自己的名字,珍妮掐掐自己,腦海小金魚還在說話,卻又變成了泡泡聲音,咕嚕咕嚕,一個個破裂,說的什么又聽不清楚。這時,陳瑞嫂子揚手遮光,“咦,到了,大家快看。”嫂子的音色透著歡愉輕快。大家也都開心起來。
洞口還是和進口一樣的山巖,陳瑞哥哥縱身跨到巖石上,將竹筏纖繩捆牢,伸手拉了嫂子過去,珍妮起身站在竹筏最后,跨上岸腿短,有些害怕,哥哥吩咐強子拉一把珍妮,強子這小子吃錯藥,這時候還開玩笑,伸出手說接珍妮,可這傻丫頭就在強子縮手時跳了,結果果然腿短力弱,就這樣單腳踩滑,順勢身體縮入水里,雙手摳不穩巖石。霎時下沉,水迅速蔓延過胸,珍妮頓時胸口悶,死命由攀緊岸巖,腳蹬想要爬上,可感覺腳下有什么東西在拉扯不放,又急又怕,弱小的雙手力氣使完只得松手滑入水中,水漫過眼睛。水強子嚇懵,趕緊去扯,沒拉住。大家嚇懵。珍妮全身沒入水中。
水漫過眼睛,珍妮眼睛一閉一睜,場景完全不同了。
山泉水收起灰暗和微涼,珍妮再眨眼,從水面就射出罅隙的金光,順著這洋溢的光,小金魚游來了,小金魚額頭橘紅似鵝,通體白粉金光,兩鰭和尾巴隨游動而揚擺。一前一后,左擺右搖。一下兩下,泡泡破裂。“珍妮,王珍妮...”“我是殼,殼...”聲音回蕩在泉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