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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春天的時候,于凡受了梁曉的點化,和薄荷消除了誤會。可是誤會雖然消除了,他卻因為對梁曉的感激,越發發現了她的可貴之處,更憶起以往前后桌時的種種來,直讓他深陷梁、荷之間,進退兩難。而到了夏天來臨,在經歷過一場場的貼身“服侍”,不知不覺地成為“第一監護人”以后,他已經一葉障目不見森林了,盡管當時重要的當事人之一,梁曉,還對此渾然無覺。而薄荷對于這個董梅口中的“小男友”卻無由地寬容,就讓他頑去罷,她似乎又把自己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了,這也是之前李妤“前進”的時候她的做法。
于凡又到西語系接了梁曉一起去食堂吃晚飯。兩個人走在桐園路上——這是冀東學院特有的命名方式,桐園、楓園、柳園、松園、桂園等等,都是根據行道樹來命名,這條路的兩邊便是風姿綽約的法桐了。
“明天下午下課你接我不?我明天下午有演講,可以穿高跟鞋嗎?”梁曉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可以啊!為什么不能穿?”他一頭霧水。
她就踮踮腳,做個俯視的樣子,“你不擔心?”梁曉雖然有男孩子氣,倒并非不懂得女孩子該怎么穿,只是因為她的個子比較高,擔心自己給于凡造成“壓力”——冀東是個出“漢子”的地方——所以她平日多半都穿平底鞋或者運動鞋,她所謂的高跟也不過是個半跟,于凡見過幾次。他就傻笑一下:“我不怕,你別為了我耽誤你的事情。”她心里就再踏實一些。
梁曉在軍訓之后還保留著一些“習慣”,每每見于凡走得“不標準”,就敲敲他的背說:“抬頭挺胸收腹提臀!不要駝背!”或者就直接一個粉拳或是一卷書棒打將過來,于凡就不得不挺直腰背,跟她的海拔拉近一些。這時,于凡就又挨了一本子,抬頭挺胸時,卻看見鄭大爺帶著秋秋走過來。
“鄭大爺好!秋秋放學了啊!”
“是啊是啊,放學了。我還要帶她去上興趣班。”
“叔叔抱!”梁曉推推于凡,于凡低頭看時,秋秋已經拉住他的手搖晃著。
“幾天不見,秋秋又長大了,重了,叔叔都快抱不動了!”于凡彎腰把她舉起來:“腳好了沒?還疼嗎?”
“好了,不疼了,你看!”秋秋就指著自己的腳道。那燙傷已經結痂脫落了,只留了淡淡的暗紅的印痕下來。
打過招呼,兩人正要走,大爺卻忽然想起什么來:“小于啊,秋秋她媽媽想給她找個美術家教,教她學學畫畫,就在我這里上課就好,你有沒有時間來教她?”
“好!我要叔叔教我!”于凡還沒答話,秋秋已經手舞足蹈起來。梁曉推推他,也就答應下來了,成了秋秋的家庭教師,如此幾個月,不提。
兩人作別了秋秋爺孫倆,到食堂吃過飯,照例去自習室。
“你會好奇我們分開那段時間我長什么樣嗎?”中間的小休,她悄聲地問他。
“當然會啊!可是你好像一直沒什么變化啊。”他就一臉懵然。
“我給你看看,先說好,你不許笑我!”“好。”
“拉勾,說定了,你要笑我你小狗。”她就從書包里輕輕拿出一冊影簿來。
百日,周歲,小學,初中……時間就在那一張張的照片中流淌,流到他們共同經歷的第一段歲月,那些畫面上的梁曉,短發、俏皮,張張像小子。于凡做個不忍直視的表情,用手遮住眼睛,把頭扭開,然后就被梁曉硬生生地拉回來,她不接受他的戲謔,“說好不笑我的!”兩個人就繼續翻下去。再到他們分開的歲月,整整的五年,他看著她的樣子一點點地起著變化,終于像是十幾歲的姑娘了——“這張很好啊,很美,很靈動……這張也很好啊,有少女懵懂的美……這是哪里?是那個冀州古橋嗎?”“是啊,我爸爸帶我來玩,順便考試,我也是到處考試。”……那個女孩兒就在那段遺失的歲月里走過來,跟身邊這個人成為一體,時空再度連續起來……
梁曉的頭發長得慢,留了好久都沒有長多少,偶爾她扎起來,就成了三個人的“小辮子”。于凡說它是麻雀尾巴,簡樺她們就說是笤箒疙瘩。他笑她發型的時候,她就會笑他黑,如果不開燈只能看到牙。
驚蟄以后,天氣一天天地熱起來,于凡與梁曉之間的溫度也迅速地回升,仿佛要把他們遺失的那幾年時光全部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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