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夢里都是雨水敲打窗檐的聲音,起床,雨急雪密。
三月三十日,烏魯木齊,零下三度到零度,雨夾雪轉暴雪,暴雪預警,道路結冰預警,直接持續到晚間。
去年的這個時候,烏魯木齊的春天已經有點小樣子了,第一批柳已經綠著招展了,第一批花已經試探著開放了,冬衣已經可以脫下了,但今年的這個時候,起起伏伏的天氣,把春天生生的拖在了萌芽中。
其實,真要算起來,也許就僅僅只是晚了一個星期而已,但一個星期,足以讓烏魯木齊人對春天的期待成幾何倍數的遞增。
不只是烏魯木齊晚,整個新疆都晚了。
如果用杏花當做新疆春天開幕的標志,那往年這個時候,吐魯番的杏花已經開得要謝了,庫車的杏花也已經到了尾聲,伊犁吐爾根的中國最美杏花才剛到花期。可現在,吐魯番和庫車的杏花才盛大開始,圖爾根的杏花還需要一個星期。至于烏魯木齊,杏花還在枝頭的花苞里打著瞌睡。
在大風里,雪里,雨里,春寒料峭里,反反復復里,一朵杏花的綻放,成了烏魯木齊人對于春天的執念。
印象中,似乎自己從沒有概念對一個春天如此心心念念,如此急不可待。來了就來了,綠了就綠了,開放了就開放了,過了就過了,就是一些愉悅和舒展而已,再不會有其他太多的內容,那為什么對這個春天如此?
很難說清楚,也許是經歷了去年到現在的艱難,想用一個春天喚醒自己。也許是看到了時間的殘酷,所以如今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季節。更也許,是期待春天無處不在的蓬勃和生長,讓自己的希望更有力量。
這就像是一場愛情的模樣,擁有了,習慣了,再多內容,都開始平淡。只有需要了,渴望了,眼看著要來不來了,才坐臥不安,心神不寧。
出門,碰到小區里風雨無阻遛彎的老人家,寒暄招呼著抱怨兩句,老人家卻笑著說,你們年輕人不懂啊,這樣才是一個大春的樣子。蟲害少了,水分足了,憋得夠久了,這春天一來就有得看了。不信?過兩天你看,草眨眼就綠,花都會炸著開,不僅不耽誤,味道還會更足。
可不是嘛!
想想這世間,凡經歷過反復醞釀的,凡經歷過曲折跌宕的,凡經歷過不斷蓄積的,一經體現,總會讓人沉迷而驚艷,厚重而動人。而在匆忙中體現的,按部就班體現的,我們會有多少在心在意?
不急,不急。
春天都忍得住華章不急就,自己就怎么忍不住醞釀一個自己的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