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永歌,獨慚康樂

【我真的從未想過,會喜歡一個人到這樣的地步。我默默關注他過,有時候表明心跡過,抱怨過,不理不睬過,可是都換不到他的一句心里話】

他是名復讀生。

高三伊始,什么都變得緊張起來。那時的我,被任命為英語課代表,永坐第一排,而他默默地坐在后排,一直沉默著低著頭。因為職責,我每晚晚自習之前放聽力。

怎樣和他認識的呢?我最開始的記憶,是那天下午。教室里已經沒有其他人了,只剩下了我。寫作業累了,我就下了樓。一個人悶悶的低著頭走著路,突然看到了他急匆匆地跑上樓。那時我只記得教室里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卻并不認識他。我打算快速下樓,卻聽到他輕輕地喚了我一聲。不知為什么,就對這個人有一絲好奇。我抬起頭,微微一笑,也輕聲開了口:“嗨?!?/p>

高三的學習總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件事一下子被我拋之腦后,因為一直困擾我的是我的身體,每日靠著中藥來維系身體健康。那時我每晚熬夜熬到很晚,卻全然不聽他們的勸告,依舊我行我素。

我有時候會坐在打水處,他會過來打水,總是一個人默默地不擠不鬧,放卡打水,一直很安靜。原來他很安靜。這是我第二次注意到他。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喜歡從題海里抬起頭環顧四周,直到看到一個人,才又低頭寫著作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就知道他喜歡阿信,知道他每晚會等隔壁班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和我隔壁班的好友是同桌,知道······他也愛打乒乓球。

在離高考三個月時,那時的體育課我們一起打乒乓球,歡聲笑語。就這樣維系著熟悉而又陌生的朋友關系。

我那時覺得這樣過完高三也挺好的,一份初萌發的愛戀也不必生根發芽后得到結果。就像是這樣小心翼翼的藏著這份心事??桑B這樣的小小心愿也未能如愿。

一切變化從身體垮掉開始。終于日復一日的負載學習壓垮了身體,高考前半個月開始發燒,只是簡單的吃了些藥,腦袋昏昏沉沉,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后來我撐不住了,便去打了針。第一天竟然有了免疫反應,連續三天,依舊沒好一點,后來我實在沒法子了,聽取了別人的建議去了一個好的診所,打了兩針屁股針。之后,我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沒想到一回去就意識模糊,腦袋昏沉,開始睡覺。

連續睡了五節課后,我終于找到一點點屬于自己的意識。于是掙扎著睜開通紅的雙眼看向四周,卻發現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我開始慌了,緊接著肚子一陣鉆心的疼痛,我慌忙站立,走了出去。在教室門口時,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只能輕緩地閉上雙眼,失去知覺,暈厥了過去。

待我醒來時,我已經到了樓下坐在欄桿邊休息。隱隱約約看到些人影,可就在這些看不清楚的人影里,我看到了他。這時英語老師開車出來,我被拉進了車,還聽老師喊了一句:“來一個男同學和女同學陪她去醫院?!?/p>

話音剛落,我看到右車門被打開,他躥了進來,嘴里一直說著:“我去我去!”那時我以為我聽到了全世界最最好聽的聲音,想著他是一個會關心同學的暖男,如此,多好。那時,他離我那樣近,我看向了他,借著虛弱的借口順勢靠著他的肩膀。我微瞇著眼,心底卻是很開心。不過一直在暗示自己僅僅是一小會兒、一小會兒。到了醫院后,他小心的攙扶著我,我認真的看著他,他的眉頭緊皺,似乎有些心疼。不知為何,我又略高興了些。

在等待醫治的時候,他總是看著我,擔憂而著急。“你的暈倒差點把我心臟病給嚇出來”,在我做完B超診斷之后他捂著胸口說。我扭頭看著他,他別過了頭,不敢正視我的眼睛。那是我從未感覺到的暖意,讓我貪戀。也就是那時開始,我陷入他微笑的沼澤里,無法自拔而又心甘情愿。

那晚之后,我聽到我耳邊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回響,經久不去。我不知道該喜該悲。第二天,我喝完藥走出教室,身體很虛弱??吭趪鷻谏闲菹⒅kp眼四處亂瞟著,我看到了白色襯衣的他。他在操場上一個人奔跑,我看的滿心歡喜。我雙手托著腦袋,靜靜的看著他跑了一圈又一圈,帶著我的目光。

這似乎成為了我心底的一個小秘密。每天早飯過后,我都會在走廊上看著他,為了掩飾自己的小小心思,還會拿一本書擺在面前,當有人過來時,我會慌忙低下頭裝作認真看書的樣子。原本以為高三會一直過著計劃好的日子,努力讀書,然后畢業,然后高考,然后離開。日子總是出人意料,總會安排些沒有彩排過的事情,讓沒有準備的我們慌促不安。比如,遇到他;比如,喜歡他。

但是,當倒數第二次考試成績出來時,我看著這帶刺的分數,心里莫名的浮躁了。一直一個人面無表情的低著頭,下了課把自己悶在臂彎里,沒辦法面對他人的眼光。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午吃飯的時間,我很快去面包店吃了一些東西。便急急忙忙回到教室開始寫自己買的資料書。也許認為自己蠻認真吧,在對答案的時候灰了心,在自己最強的方面錯了一半。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扔了筆走出了教室,看著剛剛吐露花苞的梔子花發呆。正當我轉身時我看到他從男生堆里走了出來,我遲疑了一下,又繼續看著那一盆梔子花。我再次抬頭看到他已經站在了我的身邊。

“看到你做作業寫不進,感覺你心煩意亂的,怎么了?”這樣緊張而又關心的語氣,為什么呢?

“因為緊張,也有些害怕。”我深刻的感覺到語音的顫抖。

他望向我,微笑著說:“不用害怕啊,只是一次高考呢。一起努力就好了。”之后他一直在安慰我,用心的、笨拙的安慰著。而我,卻偏偏對他的樣子入了心。

記得有一次下午放假了,他早早來到學校。我就在走廊上發呆,他出了教室。不只是如何聊起來的,只是記得,那日下午的陽光讓我開始愛上那座本不該屬于我的城市。他問我,高考完的那晚,想去哪里。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學麗橋。那是這里最美的地方,我還想再去看一看。因為,我怕再也看不到這里的夜景了。

似乎從那時候起,就有了謠言。我開始慌忙不安,我想去解釋,結果卻是嘲笑。我開始假裝不在意,不再去看他跑步,不再去靠近他,不再抬起頭環顧四周。有時在路上碰到也只能逃避眼神,低頭快速走開,只為了心底的小小秘密。漸漸地,我不敢看他,不敢接近他,我會悄悄躲避。本以為是無人知無人曉的,可最后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了,很傷心,也覺得很羞恥。

偏偏高考前一天是我的生日。也偏偏是我們搬出教室的日子。每個人都向我說了生日快樂,包括他。那天,他在旁邊的同學的起哄中,慌忙送了我一個禮物,再匆忙離開??墒悄且蝗眨@樣靦腆而又笨拙的樣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上午搬完書之后,下午便休息了。他拿著衣服乒乓球,一個人在后墻拍著球。我在很糾結的想著,要不要去請他陪我玩乒乓球??晌乙恢痹谥v臺上看著他的背影,就這樣一個人悶悶的玩著。既不快樂也不悲傷。而我,卻卑微的想著,人家根本不需要我的邀請。最后,他離開了,我在走廊上目送他遠去。

不得不說,高考就這樣來了。

高考結束那天晚上,我獨自一人去了學麗橋。讓我有些隱隱的期待夾雜著不安。期待他會記得,期待也許他會出現。不安是因為他根本不會在意有這樣一個我就這樣癡癡的等待。從六點半開始等候??粗鞑幌⒌娜?,看著橋上變幻的色彩,看著繁星點綴的天空,很多次移步換景都未曾等到想等的那個人。

最后,我獨自逆著絢爛的光離開了那座和我一樣孤獨的橋,把悲傷留給了離開時的背影。

次日,我在同學手機上看到了他的照片。我如醍醐灌頂般失落。原來昨晚,他在KTV里和一群男生女生唱歌,那樣陶醉的神情,竟然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瓜。

可是,傻瓜竟一直都知道,他是她等也等不到的回應。而傻瓜,卻還一直傻傻的以為他是喜歡她的。

番外

1.永康。當有一次念書念到李白的《春夜宴桃花園序》,我竟覺得似曾相識。吾人詠歌,獨慚康樂。詠康?詠康?永康!為了這個發現我興奮了很久,就這樣小心地開心著、不曾暴露。

2.在病倒前一個星期,舉行了一次考試。我和他同樓。他身后坐著我同桌。我在經過他們考場時同桌叫住了我,我驚喜至極。開心的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就稱自己來“探監”,然后一下子,他也出來了,說他也出來探探監。知道之后,其他幾堂考試我們都匯在一起。他還拿只我的書去看。只是那時,我什么也沒多想。

3.有一次,語文老師在課堂上說:“愛上一座城很簡單,因為這座城有你愛的人?!倍?,愛上了那里。

4.生日過后那一天中午,寄宿生被允許去寢室休息。而我就在教室休息了。我坐在走廊上的凳子上,他也在。他問我,昨天過的怎么樣。我說,就和何時哥去打乒乓球,過后和好朋友吃了一頓。他竟然直接大呼,為什么不喊他?他就在后面打乒乓球呢。我笑了,回答說,難道你在后面打乒乓球就是故意讓我去找你的嗎?他也笑了,是的啊。那樣笑嘻嘻地模樣,讓我模糊了這份感情。

5.畢業后,我主動加了他。聊了兩句,之后再也沒有聯系。九月19日,是他20歲生日。我只是去了他的空間里留了言?!?0歲生日快樂!”

6.在有一次模擬考試時,我和同行的女伴一起去考場,來回兩次。第二次回到教室時,他問我,你怎么又回來了?那時,我好開心。

7.畢業之后有同學告訴我,他并非對我無意,只是現在不愿意。我也只能笑了笑。遠在千里之外,我們早已有了隔閡。面對玻璃上的自己,我這樣冷冷地說道。

8. 給永康的告白信:

永康,我在想如果沒有5月28號那一天,我應該不會掛念你。

沒錯,我喜歡你。從你那一次送我去醫院開始,我就喜歡你了。喜歡你急急忙忙為我擔心的樣子;喜歡你在我哭泣時寬慰我的樣子;喜歡你在我一個人煩心的時候出來逗我開心的樣子;喜歡你在教室外和我聊天的樣子;喜歡你在教室內組織聊天笑哈哈的樣子。

我第一次表白,不懂怎樣做,只是我覺得這些你應該都要知道,如果不說我怕我會后悔。后悔的事情做得夠多,不能再錯過。

就這樣,永康,我喜歡你。謝謝你對我曾經那樣好過。謝謝你在我最需要溫暖和關懷的時候給予我溫情。謝謝你在我年少時出現,謝謝你讓我愛上39班。也謝謝你讓我記住十堰。謝謝你。

6月9日23:17

9.后來,我又刪了他,因為我決心忘了他。

10.再后來,我看著自己寫的文章,竟然感動了自己。也許沒緣分就是沒緣分。雖說有緣千里來相會,可是卻沒有份,高考之后我幾次打聽他的電話,可是卻一直沒有看到。我有過不灰心,可是,說到底,我還是沒有那份勇氣吧。又后來,我談了一場戀愛,才發現,如果那個人不是你,我的笑是裝的。永康,我能不能告訴你,我好想你?。?/p>

11.看到你換的頭像,竟然心里一陣酸痛。我很想很想當那個女孩,被你擁護在懷??梢砸恢北е?,可以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墒俏覀円呀浵嗷ナ?5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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