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
文|西貝玦
《人間失格》里說，膽小鬼甚至會懼怕幸福，碰到棉花也會受傷，有時也會被幸福傷害。
讀《人間失格》第二遍，后面是《維庸之妻》，沒有再繼續看下去，過于冷靜和清醒，略帶宣泄欲和傾訴欲的文體需要安寧的讀書環境和專注的理解力。
第一遍看《人間失格》時是在旅途當中，有時在飛逝的火車上，有時在燈光暗淡的酒店里，有時是在人音喧鬧的候車廳，有時在自帶背景音樂的咖啡館。
我是對太宰治有獨特偏愛情節的人，而今天以一種近乎嘲弄的方式來寫他，寫他的半自傳體小說《人間失格》，來呈現一個我眼中的太宰治，是帶著一種近乎本體剖析的闡釋態度。
而這根源僅僅只是因為，我們同樣的神經質而敏感著，但這既不能說要成為某種不可言喻的驕傲，或者是自暴自棄的人格缺陷。
凡事存在即為合理。而這也是太宰治無賴文學，他的真誠而不刻意，矯情卻又不矯揉造作，自我解剖卻不有意粉飾，所能真正吸引我為之傾倒的地方。
《人間失格》的譯者楊偉在開篇所作的序言我不知看了幾遍，著重畫橫線勾勒的地方太多，若不是深切的贊同和相信，便應該只剩下對其將太宰治了解和解析之深刻和獨道的敬佩了罷。所以說如果要論怎樣去剖析太宰治本人，他的書，他的作品所需要展現給我們的，他的內心世界，他的經歷所引發的思考，對周遭一切的認識，我自是沒有這個資格。
但譯者精神可畏之處，亦太宰治之幸運，我卻永遠是一個隔世的旁觀者，文即之處，思牽歷歷心有所感，充其量不過是感同。而其言語懇切，理解和悟性亦遠遠高于我之上。
確實談體會之余，更是多了一份于太宰治的欣慰。
太宰治文學被譽為“永恒的青春文學”，即便是“譽為”二字再怎么帶有極高的贊譽之意，卻無法抹滅我所理解成為的這是對太宰文學有極大的偏見。
“青春”言過之無不及便是無非是諸如叛逆，純真式卻初為荷爾蒙所吸引的愛情，不成熟的三觀和思維方式種種行徑。或許我可以理解為，這是對太宰文學中所不要隱藏，蠻橫甚至偏激地諷刺自我，無法接納人性丑惡面，對他的直接，單純，甚至是反復自我剖析又自我否定，因而萌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自卑，乃至于不得不以一種嘩眾取寵的方式來求得在人際中的安寧的一種少年式的抵抗方式，由此冠以“青春文學”這樣的評價。
我卻深深認為，人們應該為自我已為成人，所以更應該坦然地去接納這個世界，一種見慣不慣的內心成長態度而感到可悲。
而這表現在太宰文學里，便是一切本應該正常人看起來太過尋常的事，而在太宰治的第一人稱中卻是如此不可理喻。
這最可見一斑的地方可以由《人間失格》中男傭人們背后和面前對父親開場詞截然相反的評價引出——
“甚至當母親向男傭人們問起今晚的演講會如何時，他們也大言語不慚地回答說：‘真是太有趣了。’而正是這些男傭們剛才還在回家途中嘆息著說道‘沒有比演講會更無聊的了。’
而這僅僅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事例。雙方相互欺騙，卻又頗為神奇地毫發無傷，相安無事，好像沒有察覺到彼此在欺騙似的——這種顯得干凈利落而又純潔開朗的不信任案例，在人類生活中可謂比比皆是。”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不過是由于世間本來面目不過如此，而只有懷有某種少年式情懷的群體才會對這種本來面目感到悲劇和無所適從。經由成長歷歷使內心有所轉變，如王小波所言的“學會了去接納了忍受這個世界的摧殘。”這或許便是人們所謂的成長和堅毅。
而我卻更愿意把太宰治的對諸如此類的世事運行法則的無法理解，承認和接納，歸為“過于單純的敏感”，用小說中的話來說，就是“阿葉，即使喝酒，也是一個神一般的好孩子。”
也是，正常人都認做理所應當的事余，太宰治卻一遍又一遍地再反問——
難道信任別人也是罪過？
難道不反抗也是罪過？
過于敏感的感受器官，在反問與追溯人性，不惜將自己置身于被解剖的手術臺上，將一切對人類對人性隱秘而丑陋的揭昭轉移為對自我的否定和批判，不能原諒自己作為人的丑惡，卻也不能原諒自己已經徹底地不為人，已經喪失了為人的資格。
在隱隱之中，太宰治所要追求的作為自我本體存在而生活下去，已然是不可得。
我想說，太宰治有的是一個“被敏感玩壞”的人生，少年可以敏感，可以有對一切新鮮的丑陋的事物懷有一切求知，判別的正義感，一種為人高貴的人格中不愿意去容忍丑惡的天真與純凈。
而放在太宰治的身上，則是隨時間的流逝，這個少年永遠存在，他會對自己所深入認識和了解的人性越來越失望透頂。
或許應該說，沒有被磨鈍的神經，便不能在這世間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們都無可厚非地活成了所謂的——正常人。卻只能以一種敬佩式甚至是觀模式的態度來了解太宰治所呈現給我們的一切，他用自己的生命在求證這個永恒少年的存在，從這個方面來說，我卻又不認為“永恒的青春文學”是對太宰治的偏見。
王小波說，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是為了忍受一切摧殘。
我也想替太宰治問一句——
是否不能原諒自己為人的丑陋也是一種罪過？
那么，死亡應該是一個喜劇詞，所以需要向誰懺悔——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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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加一下自己最喜歡的《人間失格》中的幾個片段：（如果你喜歡我的文字，歡迎關注，記得點喜歡哦~么么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