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時候,單位組織了一次云南游,我被安排到第一批出行的團隊里。
行程第三天是游覽麗江古城的各處景點,中午去往五一街吃飯的時候,下了旅行車一抬頭,看到文利軍和宇文豪還有另外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從旁邊的石鍋魚飯店出來。
猛然間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看花了眼,使勁閉了下眼睛定了定神,睜開眼就看到文利軍已經走到離我三四步遠的地方了,這時候他也看到了我,他有點吃驚似的,也那么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腳步似乎還遲疑了一下,旁邊的宇文豪也似乎刻意瞥了我一眼,但他和文利軍一樣立刻就轉移了視線,三個人未做停留更沒有說話,就那么大踏步不停歇地與我擦肩而過。
我不由得愣了神,轉回頭看著文利軍和宇文豪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穿過馬路很快隱沒到人群中去。心里不由得失神起來,文利軍不僅在成都對他妻子的同事視而不見,如今對我也形同路人般視而不見了,這是怎么回事?
正一個人發著呆呢,同事過來拉我一把說,快走,大家都落座了,才發現少了個你,發什么呆呢?
隨同事進了飯店坐下來,菜已全部上桌了,飯桌正中間的石鍋魚,據說是來了麗江必吃的一道特色菜,可我心里在琢磨文利軍的事,出來后聽同事對這道菜贊不絕口,才發現我這頓飯吃得是食不知味并不知道吃了魚還是沒吃。
好多同事臨走還帶了飯店的特色面點麗江粑粑,據說好吃得不得了,我竟然也沒有印象。
接下來的行程我已經完全沒有了觀賞美景的心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地無法集中精力。就這么精神恍惚地跟了一下午下來,竟然覺得疲累不堪。
我去找導游提出身體不適所以次日的項目不想參加了在酒店休息一天,但是被導游果斷拒絕了。導游的說法是因為次日晚不在這個酒店住了,所以必須跟團行動,任何人不得中途脫團。
罷了,這樣的集體行動,本也不該有脫團念頭,再說了,遠天遠地從內蒙來了云南,難道是來睡覺來了發呆來了?無論如何打起精神繼續玩唄。
可是,想是這么想的,我根本管不住自己時不時走思的大腦。我就是想不通,被借調到廣州的文利軍,為什么一會兒在成都,一會兒又出現在麗江,他的工作難道是游山玩水到處逛?天底下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工作?
還有,他為什么看到我像不認識一樣,我分明看出他認出來我了,為什么假裝不認識呢?而且他看起來風風火火的,他到底在忙什么?
整個白天想得我腦袋快要爆炸了似的,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晚上因為想這事竟然破天荒地失眠了。
腦海里偶爾會有個聲音說,文利軍跟你屁關系沒有,你管他那么多事有個卵用啊?可是立刻有個聲音反駁說,文利軍曾經幫了你那么多忙,關心他自然是天經地義的。
云南一行回來后,我知道,我把單位這個福利徹底浪費了,因為其他同事說讓我們傳授一下經驗,給后續出行的同事們提些合理化建議和需要注意的事項,看著其他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講解旅游見聞,我悲哀地發現我竟然一無所知。
更糟糕的事情還不是這個,而是我一直打不定主意,在云南碰到文利軍這件事,該不該告訴文利軍的妻子?
文利軍的妻子當然比任何人都應該有知情權,可我又有點擔心的是,文利軍在成都沒有跟他妻子的同事打招呼,在麗江沒有跟我打招呼,是不是說明他只是擔心被他妻子知道他的行蹤?是不是他認為不打招呼我們就都不敢確認那就是他?
問題是,文利軍的旁邊還有個宇文豪呢,如果說文利軍也許是長了個大眾化臉譜容易撞臉,可是宇文豪呢?兩個人同時撞臉,會有這么巧的事嗎?恐怕打死沒人會信的吧。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事爛在肚里算了,怎么想,告訴文利軍的妻子都是有害無益,她既沒有任何辦法,也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告訴她只能是兩個人再相對著唏噓一番,還會給她徒添煩惱。
這么一圈想下來,心里似乎稍有點安定下來了,這一生這么長,我還如此年輕,又怎么可能事事掌控在預料之中?
面對一些無能為力的境況,還得學會順應心境靜觀其變。整日里憂心忡忡若能解決問題,那這世上早就沒了任何問題。
麗江偶遇,雖然未交一語,但至少老天讓我知道,文利軍還在、還安全,那他總有一天會回來,我也遲早會再見到他。既然這樣,急什么呢?慢慢等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