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從良心 堅守美好——《殺死一只知更鳥》薦讀

《殺死一只知更鳥》是一部記述了主人公少年成長經歷的小說,該書以少年的我的視角記述了與父親阿迪克斯有關的讓我印象深刻的故事。正如小說中的父親阿迪克斯從未跟孩子們講過什么大道理,卻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孩子一生價值觀和言行;本書中也沒有一處是觀點的總結和道理的羅列,卻如涓涓細流般浸潤了讀者的心。

本書圍繞兩個主線故事展開:一是沖突最為激烈的黑人湯姆蒙冤受害事件,一個是首尾呼應的怪人拉德利的故事。

之所以稱“黑人蒙冤受害”而非“父親為黑人辯護”,是因為在整個事件中,我是一個親歷者而不是旁觀者。我從周圍同齡人的侮罵中意識到父親一定在做一件大家普遍極不認可的事兒。起初,我很不理解地去問阿迪克斯,但他并沒有過多地向我們解釋他非做黑人湯姆的辯護律師不可的原因。他只是告訴我和哥哥杰姆,“如果有人惡言相向,也應表現得像個紳士”。他的回答得越是輕描淡寫,越是讓我們感覺到他作出的決定堅定無比。當一個人非常堅定自己的選擇時,他必定已經全方位預想到了可能遭受到的各種阻力,而他的決定是不會受他人的態度干擾的,同時亦不必與暫時不能理解的人去爭辯。當我追問阿迪克斯說,“你一定是錯了吧,大多數人好像都認為你是錯的。”阿迪克斯并沒有直接去說別人是錯的,也沒有直接去抨擊當前社會的不公與偏見。他認為,他們當然有權利那樣想,因為我們正生活在那樣的大環境中。但是,我們在接受他人之前,首先要接受自己;有一種東西不能遵循從眾原則,那就是人的良心。我們自己向著我們內心看到的光明處走去,也許當下孤獨,但也許走著走著,就遇到了更多的人。

庭審的結果還是黑人敗訴了。是的,這不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成功改寫結局的故事。但是,從周圍人的細微變化中,我逐漸明白,做出一個不同于大眾思維的選擇的意義不在于一個改變結果,而只要能產生一些回響便足矣。我親自勸退了想要暗中帶走黑人行動中的坎寧家的人,讓我看到人的內心都有一個正義的天平,努力終可以改變。我和小伙伴們不顧阻攔地去聽庭審,我們以年幼的直覺去感受這場特定環境下的無罪之辯;審判結果出來后,我們憤慨異常,我們嚎啕大哭。當我們還沉浸在敗訴的悲傷中時,我們發現父親的行動受到了很多黑人的感謝和愛戴,一些明事理的鄰居也肯定了父親的做法。那時的我也許還不明白什么是種族歧視,或者說我習慣了自己的生活環境而不了解另一類與我不同的群體的遭遇,但黑人事件讓我感受到了我生活的社會環境還有很多不公正的事情存在。面對這些不公,阿迪克斯是一個溫柔的斗士,我們在阿迪克斯的影響下學著去看待和應對我們生活的社會。

我和哥哥杰姆的童年有相當一部分時光,是在對怪人拉德利一家的害怕、好奇與捉弄度過。我們對拉德利一家所知甚少,只因三兩句傳言便臆想出一連串可怕的事情。我們認為拉德利一家是無惡不作的怪人,卻從未因懼怕留給他們清凈。我們總是忍不住圍著他們家去窺探和惡作劇,說到底怪人一家從未做出過任何傷害我們的事兒。顯然,阿迪克斯一直是知道真實情況的,但他為什么看著我們誤會拉德利也不告訴我們實情呢?是因為尊重德拉利一家故避而不談其隱私嗎?或者是,如果我們和拉德利一家沒有任何聯系,其實我們知不知道實情也不重要?那個曾讓我們畏懼的怪人,卻是一直默默關注我們的人;那個最孤僻的怪人,卻是渴望人與人之間溫情的人;那個我們無數次捉弄的怪人,卻是在危難時刻救了我們一命的人。我們從樹洞里取出一件件禮物,卻從未給過任何東西作為回報,但他卻毫不遲疑地在危難中伸出援手。人的偏見可以把弱者變成怪物、把善良者變成惡者。他們是傳統意義上的弱者,卻從不需要同情,因為他們內心善良并強大。

除了兩個主線故事之外,書中還講述了很多我們與父親相處的點滴。我上學后,老師不讓父親教我讀報認字的事情,很顯然父親并不贊同老師的觀點,但是他沒有直接去否定老師立場和觀點,而是找到了一個折中的解決辦法。我邀請坎寧安家的孩子去我們家吃午飯,雖然是出于好意,但心里對他這樣一個臟兮兮又習慣不好的窮人家的小孩內心還是看不起的。都不用阿迪克斯出手,我家的女傭波妮卡已經狠狠教訓了我,這顯然是阿迪克斯允許的。哥哥杰姆打爛了杜傅斯太太的花,雖然杜傅斯老太太是個生病在床又十分難纏的老太太,但阿迪克斯依然要求杰姆接受她“無理”的懲罰條件,每天去給老太太讀書。杜傅斯老太太過世之后,阿迪克斯告訴我們,老太太離世之前堅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戒掉對嗎啡的依賴、干干凈凈地離開人世。我們一生中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很多人,對于一些人誠然我們喜歡不起來,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和堅持完成的事情,對所有的人應該多一分尊重。

阿迪克斯對我的教育觀念與姑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姑姑的觀念大概是當時的家庭對女孩兒普遍地培養觀念,姑姑總說我的行為夠不上淑女的標準。而這么多年,淑女一詞從未出現在阿迪克斯對我的教育中。阿迪克斯對我和對哥哥杰姆的教育是有差異化的,但是這種差異化更多是因為年齡和性格的不同。姑姑不讓我們小孩兒去聽庭審,而女孩子就更不應該去,而阿迪克斯卻說,“他們應該去面對他們生活的社會”。阿迪克斯從不像其他大人那樣喜歡回避和糊弄小孩子提出的問題,杰克叔叔和波妮卡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問題他卻始終想辦法認真去回答我們。阿迪克斯始終把他還未長大的孩子當作一個完全平等而獨立的靈魂。

阿迪克斯說,"有一種東西不能遵循從眾原則,那就是人的良心。"這讓我想到了魯迅的經典質問,"從來如此便對么?"他們都生活在一個有些糟糕的時代,也是一個變革的時代。魯迅是吹哨人和先鋒,而父親阿迪克斯則是踐行者。本部小說中,對于法庭最后宣判黑人湯姆有罪,只有小孩子敢嚎啕大哭,而大人們呢,即使心里明明憎惡厄爾的德行和謊言,依然不敢說出來。魯迅說,“救救孩子,應該還有沒有吃過人血饅頭的孩子”。小孩兒是主導未來社會的走向,而小孩兒受周圍環境的塑造,尤其受最親近的家人影響。阿迪克斯說,“如果我不這么做,我以后就沒有辦法要求你們聽我的”。阿迪克斯用實際行動去保護孩子心中的真與善,是為了留一個更加公平和干凈的環境給下一代,是為了未來社會能更加有希望。

這本小說是我讀過的最好的一部教育類作品,教育的是成長中的孩子,也是和小孩一起成長的大人,更是每一個讀到本書中有過觸動的讀者。不要殺死任何一只知更鳥,不要放棄守護心中任何一件美好的事物。

遵從自己的良心,不管是對個人還是對社會,都是最有價值的事物。

選擇不從眾,不管是在任何時代,都是最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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