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我所不知道的
強行搜河西郡王府這事,本就是平遙郡主理虧。
昨晚,平遙郡主遇刺受傷,她府兵追刺客,追到了我郡王府的墻外。她帶著傷,就地著人將我的河西郡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一邊派人去請負責京城巡防的齊國侯,一邊強行闖府,要進府搜拿刺客。
她雖為長輩,以搜尋刺客為名,來搜我的郡王府,卻也是不行的。按理是得先去請旨,但這半夜三更的,她自然是無處請旨。請負責京都安全的齊國侯來,一是做個見證,二也是為了讓搜查名正言順些。
這事,以姐刷過無數宮斗、武俠小說的腦子來說,自然認為是她事先設計好的,只是這位至于跟我這么苦大仇深么?看來文人說的對,女人果然是拿復仇當事業。
不過這兩名刺客確實有些本事,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我這郡王府。也算他們倒霉,正好銀鈴來我這蹭床,就順手替我收拾了。
當然,處理尸體的事,他就沒興趣順手做了。等阿良他們來了,他就曉得這是陰謀,給了化骨水。
平遙郡主斷定人是在府里的,秦管家攔了一會,齊國侯也快馬趕到了,雖然覺得不妥,可這位不依不僥,他也不好得罪。秦管家只得來打擾我,我這既然同意了隨便她搜,平遙郡主自是不會客氣,我聽了倒是慶幸白天將阿蕾送進了昭汐的雪陽殿。
這兩都是我的長輩,府里搜了個天翻地覆,一無所獲。話說,我這個正主當時正以身體不適為由在寢殿睡覺,換了誰都會覺得有問題的。
我聽到這里,看了阿良一眼,身體不適這個借口虧他想得出來,滿長安城的人都知道我傍晚帶著禁欲系男神二皇子李菁去了清平坊看樂舞,這會就身子不適的睡了?
最后,我這寢殿自然是非搜不可的。阿良當時是有苦難言,又實在攔不住,后來把心一橫,頂多是發現爺爺我床上躺著個男的,更何況,那平遙郡主拿刀架在自個脖子上。
最精彩的部分,自然是推開寢殿門的那一剎那。
眾人當時所見的,是我上身赤祼,自頭頂百會穴,到上身上幾大重要的經脈穴位處都插著銀針。銀鈴正迅速收手,快速在自己身上點了幾下,與我同時吐出一口血。只是銀鈴吐出的是鮮紅的,我吐出的是黑的。
齊國侯也是個練武之人,立時就知道這是在運功療傷。看這情形,只怕被他們強闖進來出了岔子,一個不好,經脈逆行,就得去找閻王報道了。他本是行兵打仗的人,此時面上倒也不慌,立時和阿良近前查看。
銀鈴當時氣息紊亂,只說是我體內的余毒已清,只經脈還有些不暢,此時閉了六識,正在運功,待運功完畢,便沒事了。說完,便在一旁自行打坐,平復氣息。
杜忠良是帥大叔指給我的幕僚兼授業恩師,一見這副情形,當下就拉著齊國侯,讓他去御前做個人證,狀告平遙郡主擅闖郡王府,要為險些命喪當場的我,討個公道。
平遙郡主當時的表情,真的是呆若木雞,想要以處理傷勢為由逃走,被齊國侯一句:“正好進宮請太醫為郡主醫治!”一起拖進皇宮去了。
此刻,宮里怕正是雞飛狗跳吧。
我了解清楚后,看了銀鈴一眼,此時他的身份,是我貼身隨侍欣兒的同門師叔,千面藥王-銀楓。春風已經往宮里給王念蕾送落下的東西去了,還有通知她們下午我會帶她們去清平坊看樂舞,與欣兒統一口徑不過是順道。
“師叔?”我沉吟了一下,“您老人家高壽。”
銀鈴淡淡笑笑:“貳拾有陸。”
我嘆了口氣,姐姐我只有十七……立時矮了一個輩份。等等,姐姐怎么就矮了輩份呢。姐姐我和欣兒清白的很好不!
我看著銀鈴一直不動的左手,雖然他很平淡的解釋說是經脈逆行,不過是些小損傷,休養一段時間,打通了經脈就無礙了。
說實在的,我聽他說得越輕松,我越是覺得愧疚。姐生平,不愿意欠任何人的人情。當然,阿銀是唯一的例外。從小到大,已經欺負習慣了。只是這位,雖然有著肖似阿銀的面容,可他畢竟不是。我還是由衷的說:“謝謝!”
銀鈴的笑極輕淺,看著窗外的景致,說:“不用謝,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我道他指的是有關蕭妍兒的事情,但確被他這種極輕淺的笑容所惑。彼時窗外,五月光景,正是初夏時光。窗外一株國槐枝葉繁茂,葉片層層重重,陽光也是層層疊疊般落下,目光停駐在上面,心緒分外清明。
就在我注目這燦爛綠意時,這位仁兄輕描淡寫的說:“我被你斷了財路,這會又差點廢了左臂,這幾日,就在你這蹭吃蹭喝吧。”
呃,這是求包養嘀節奏么?
我“喔”了一聲,算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