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司聿當初為了給安以夏報仇,不擇手段地打壓對她出言不遜的幾個“好兄弟”的家族。
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他的把柄,他們怎么可能不反抗?
林槿不在乎自己被人當槍使了,只要能報仇,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過得不好,盛司聿又憑什么過得好?
光是舉報他還不夠,她還新開了一個賬號,直播賣慘爆料,將當初她和盛司聿之間的經過,都一一講給網友們聽。
一時間,好不容易風評有所改善的盛世集團,再次口碑崩塌。
就連盛司聿的形象也一損再損。
他被迫通知回國接受調查,只能暫時放下追安以夏的步伐。
國內的事情一片亂。
公司還出了好幾個叛徒,一時間,盛世集團雪上加霜。
不少公司都等著從盛司聿手里分一杯羹。
哪怕盛世集團這一次捱過去了,也得脫一層皮。
這樣的龐然大物,哪怕是從指甲縫里漏出來點兒,也足夠讓一些公司壯大起來了。
不少人都虎視眈眈的。
盛司聿內憂外患,一連三個月都沒有好好睡覺。
林槿被他以造謠的名義,送進了局子里。
上頭調查了好久,發現盛世集團確實有財務漏洞,罰款了個七千萬后,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只不過盛世集團人員流失了不少,在調查期間也少了許多合作,元氣大傷。
盛老爺子很早就不管事,去山上隱居了。
這次也被這件事鬧了出來。
看著瘦成了人干的孫子,盛老爺子連連嘆氣。
公司情況稍微好轉后,盛老爺子將盛司聿叫了回來。
咚——
拐杖杵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跪下!”
盛司聿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整個人瘦的形銷骨立。
“司聿,我就是這么教你的嗎?我曾經告誡過你無數次,要堅守本心,愛妻者風生水起,你從前是怎么答應我的?你現在又是怎么做的?”
盛老爺子氣得胸口起起伏伏,幾乎喘不過氣來,拐杖一連在地上杵了好幾下。
盛司聿微微垂著眼眸,聲音沙啞地開口:
“我錯了,是我……對不起夏夏……”
見狀,盛老爺子連連搖頭。
“來人,上家法!”
管家將家法拿過來。
長著尖刺的油亮黑棍光是打一下,都足以皮開肉綻。
管家拿著家法,用力一揮,隨后盛司聿悶哼一聲,鮮血瞬間流出。
他咬著牙堅持著,卻抵不過身體的虛弱。
只堅持了一下,就搖搖晃晃地暈倒了。
要知道,從前十幾歲的盛司聿做錯了事情,足足受了十幾下家法,都挺過來了。
盛老爺子也瞬間慌了,連忙讓人叫私人醫生來照顧。
打了藥之后,盛司聿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迷迷糊糊之間,他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安以夏答應他求婚的那一天。
他盛裝出席,滿懷欣喜地向她訴說著愛意。
“夏夏,嫁給我好嗎?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我這一輩子,只會愛你一個人!”
手攥著精心設計的戒指,不斷顫抖著,心也忐忑得不停狂跳著。
盛司聿的嘴角下意識上揚著。
他知道,她會答應的。
然而,下一秒,安以夏毫不猶豫地轉身。
第二十六章
“抱歉,我不想嫁給你。我們分手吧,我不愛你了。”
夢里的安以夏躲開手,越走越遠。
“夏夏!不!你不能這樣!”
“我會對你很好的,你喜歡城東的糯米糍,我可以天天給你買,珠寶、首飾、房產、股份,只要我能給你的,都給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盛司聿苦苦哀求著。
安以夏的身影卻從未回頭,一個回眸都沒有。
他拼命地往前追著,卻只撲了個空。
就連手里的那兩枚訂婚戒指,都消失了。
夏夏不要他了,不要他的愛了,什么都不要了。
“夏夏……夏夏……”
盛司聿眼皮緊緊閉著,蒼白的臉上滲出細細密密的冷汗,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鮮紅的血珠。
不知道喃喃過多少遍安以夏的名字。
盛老爺子渾濁的眼里染上一抹擔憂。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助理查了好幾天,終于查到了安以夏最新的聯系方式。
“喂,安小姐,是我,我是盛司聿爺爺,你結婚時見過我的。”
安以夏剛接待完一個客人,接到這個電話還滿頭霧水。
“盛爺爺,找我是有什么事嗎?如果是勸我和盛司聿復合,那就沒必要談了。”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被盛司聿打擾,她還以為他放棄了。
沒想到是換了一個方法,居然將盛老爺子都請了出來。
她諷刺地扯了扯唇。
盛老爺子聲音有些無力,但還是嘗試道:
“安小姐,我知道之前是盛司聿這小子對不起你,但現在他生病了,我不求你原諒他,只求你回來看他一眼,就當是徹底了斷他的念頭了。”
“放心,我不會再讓他糾纏你的,就當是我這個老頭子求你了。”
電話那頭的安以夏沉默好久。
最后,還是堅定地回答:“抱歉,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打算再回去。”
“一旦回去,我還能離開嗎?我不知道。盛家家大業大,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就放過我吧。”
“他會愛上林槿,自然也會對其他人心動,我不會是那個唯一,也沒人會成為他心里的唯一。”
“他只是執念,舍不得我而已。只要時間夠久,我相信,他會忘了我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盛老爺子也沒辦法再堅持。
他求也求過了,勸也勸過了,盛司聿自己不爭氣,做錯了事,就應該承擔代價。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勸了,如果你還有幾分舍不得他,你就回來看看他。如果沒有,那就當今天我們沒有通過電話吧。”
盛老爺子無奈道。
安以夏十分感激:“多謝盛爺爺了。”
電話掛斷后,盛老爺子還發過去了一段視頻,正是盛司聿昏迷不醒的樣子。
安以夏看了,有些詫異。
沒想到才短短幾個月,他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只不過,這也和她沒關系了。
她的心里再也沒有一絲心疼。
所有的愛,早就掩埋在華國了。
因此,她不打算回去。
盛司聿身邊,會有很多人照顧他,還有盛老爺子在,并不缺她去看他的那一眼。
還是不去打擾了,不然就平添禍端。
第二十七章
“夏夏!”
盛司聿驚醒了,口中還喊著安以夏的名字。
盛老爺子黑著臉,守在床邊。
“盛司聿,從今天開始,給我專心工作,養好身體,不許再去找安以夏!”
“咳咳。”盛司聿不解地猛咳了幾聲,沙啞著開口,“為什么?”
“她是我老婆,我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我們就還沒有離婚,只要我有毅力,只要我誠心,她遲早會原諒我的!”
“她那個人其實很心軟的,只要我多哄一哄,她就會原諒我的……”
“住口!”盛老爺子打斷了他的話。
隨后拿出和安以夏通話的錄音,在他耳邊播放。
清晰的說話聲響在整個房間里,徹底擊碎了盛司聿所有的自信。
直到錄音播放結束后,房間里還是一片死寂。
良久之后,他不停地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這是假的,我要去找夏夏,我要去見她!”
“我要告訴她,她就是我的唯一,我這一輩子只愛過她一個人!”
盛司聿不顧一切地起身下床,扯掉手上的滯留針,拖著虛弱的身體就往外走。
盛老爺子沒有阻攔,果不其然,他才剛走出幾步,就虛弱到倒在地上。
背上剛有愈合趨勢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綻放朵朵血花。
盛司聿咬著牙,雙眼瞪得通紅,強行撐起身體,往前走著。
這一次,依舊是沒有走出幾步,就再次暈倒了。
盛老爺子搖了搖頭,“你們幾個,把他抬到床上去,好好看著他,讓他好好養病,不許他出去。”
說完,他連忙往嘴里倒了幾粒藥。
盛老爺子的身體也不大好,在山里隱居也是養病。
只是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要出來處理這些瑣事。
他在隔壁的病房躺下,任由醫生護士檢查身體。
三天后,盛司聿的身體終于好轉,他再次嘗試出逃。
卻沒走出多遠,再次被盛老爺子的人抓了回來。
“司聿,放下吧。”
盛老爺子穿著一身病號服,臉色灰白了許多。
見狀,盛司聿也沉默了,站在原地,沒有再逃跑。
“司聿,爺爺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就當是爺爺的遺愿,不要再去找安以夏了。”
“放過她,也是放過你自己。”
聞言,盛司聿眼眸低垂著,眸中神色不明。
良久之后,他幾乎是勉強擠出一個答案:“好,我不會再去找她了。”
得到這個答案后,盛老爺子像是解決了一件重大執念,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盛司聿守在病床前,承諾道:
“爺爺,以后我會好好守著家業的,再也……不去見安以夏。”
陪著盛老爺子過完最后這段時光后,盛司聿周身的氣勢更加冷了。
從前安以夏還在的時候,他還沒這么嚴肅,甚至偶爾還會面帶笑意。
可現在,幾乎時時散發著凍人的冷氣。
盛司聿就像是個工作機器一樣,除了去醫院檢查身體,就幾乎住在了公司。
公司在他的帶領下蒸蒸日上。
從前那場無數人羨慕的愛情,逐漸變得鮮為人知。
也只有盛司聿時時戴著那枚結婚戒指,一旦有人問起,他便會一臉幸福地笑著說:
“已經結婚了,我們很相愛,她在家里等我,我要早點回家。”
然而,他卻幾乎很少再回那個清冷的家。
家里沒有安以夏,和其他地方就沒什么區別。
一些知情人都以為他瘋了,不知情的人則以為,他可真是一個顧家的好男人。
不少女人試圖撲上去勾引他,他都通通拒絕了。
為了讓所有人閉嘴,他領養了一個有天賦的男孩,放在身邊悉心教導。
二十年后,那個男孩已經長大成人,足以獨當一面。
盛司聿便將公司托付給他,獨自去了F國。
到達安以夏民宿外面的時候,他想:
爺爺,我已經遵從你的遺愿,足足二十年沒去見她了。
我也想完成自己最后的愿望。
盛司聿聽見熟悉的風鈴聲,這一次,民宿的門開著,一旁的小黑板寫著:“正在營業,歡迎入住。”
咚咚。
他敲了敲門。
“請問還有空房間嗎?”
民宿里一個年輕的混血女孩沖著里間喊了一聲:
“媽媽,有人要辦理入住。”
安以夏剛走出來,門外的盛司聿就落荒而逃。
他已經沒有勇氣出現在她面前了。
她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新的人生,再也不屬于他了。
盛司聿在民宿的不遠處,買下了一個店鋪,開了一家郵局,專門寄信給過去的自己。
即便知道對方收不到,但還是偶爾會有人來寫信。
他給過去的自己寫了一封信,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對安以夏好一點。”
明明兩家店就隔了兩條街,他們卻一次都沒有遇到過。
即便后來的盛司聿知道,那個混血女孩是安以夏收養的,他也再沒去見過她。
只是偷偷看她幾眼,從他人口中得知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