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夏沫45度仰角看著突如其來為自己撐傘的林霄。眼光里滿是驚喜,保持15秒沒有眨眼睛的仰視著他那張立體感很強棱角分明又俊俏的臉。
“怎么?我臉上有東西嗎?”林霄被這長時間的注視表情有些不自在,麥芽黃的臉色里透出了微微的玫瑰紅色朝夏沫低頭俯視的問。
“有啦!”夏沫緋紅著臉頰弱弱的發出兩個字心卻已經填滿了歡喜。
“什么?”林霄將雨傘換到左手上,用右手緊張的去觸摸自己的面頰。夏沫只是呵呵的在他身邊歡喜的笑著。
“好啊,你騙我。對嗎?”林霄裝作一臉的憤怒,高舉起右手又輕輕的滑落到她纖細的肩膀上。
“真有,是天使剛才從你臉上飛過,所以你才會突然出現在雨中為我撐傘呀!”夏沫調皮的開起了玩笑,幸福如早春風里起舞的柳條悄悄探出頭的新綠,突突的敏感又突突的歡喜。
一陣風過,早春的風柔暖里又帶著些刻意的涼意。
林霄下意識的用空余的一只手將敞開的外套裹緊,又低頭朝她問:“小沫,你冷嗎?”
“不冷。”夏沫沒加思索的脫口而出。
②
有一種情感是只要想起你就會覺得溫暖,何況此時你也正在我身邊。
所以,怎么會冷?
是的,夏沫喜歡林霄是從那次教學樓樓梯口迎面撞入他的懷里開始的。莫名撲入一個陌生男生的懷里,弄的她滿心的羞怯,霎時滿身的血液像倒流的水灌進頭顱里,她面紅耳赤沒好意思抬頭看被撞的是誰?只是低頭連連說“對不起對不起”就想馬上逃離的。
可此時,男生伸出雙手將誤撞的夏沫扶穩,眼神溫柔里帶著倔強的堅定注視著她說了聲“你沒事吧?”夏沫沒有特別在意那時他那粗礦寬厚的聲音,抬眼間卻是被他的眼神深深的觸及到心靈。她臉上的血液像是被禁錮,凝固了她臉上所有的表情。她只能清晰的感覺出自己的胸膛里的心臟像是被關住的一只小鹿,撲通撲通的一陣子慌亂的頂撞著胸腔周圍。
夏沫沒有理會林霄,輕擺自己的雙肩從林霄的雙臂間逃脫出來,低頭徑直朝樓上跑去。可自那時起,那雙眼睛像附著在自己的身體里,睜眼是他閉眼也是他。夏沫開始慌亂了,她會有意識的尋他:在教學樓里、操場上、食堂里、開水間里……可再也沒有遇見他的任何蹤跡。他的突然出現又突然間的再也找不見,讓夏沫感到無比的失落和茫然:她曾經是對自己的愛情架設出多少條條框框,可他的一個眼神就已經清掃掉了她所有的所謂原則規范。原來對于自己來說愛情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到那一個眼神已經是她所有的向往。
她開始懷疑: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可她每天都在孤獨想念。
她每天機械性的做著同樣的事情:上課吃飯查勤(學生會查勤)睡覺,她想用瑣碎去消磨掉那難熬的時光。
③
夜幕降臨,校燈如時發出了昏黃暗淡的光,零散晚歸的學生在急步行走,他們的身影在昏黃的光暈里時斷時續像是在跳躍前行,校園開始變得純粹而寧靜。
又是周五全勤檢查日,夏沫像往常一樣與一位校友搭檔被分配檢查比自己高二級的畢業班。往常她是不愿檢查比自己高的年級,一是因為不熟悉,不喜歡被那么多雙陌生同學的眼神齊刷刷注視,覺得渾身不自在。二是那邊的樓層高出許多,一晚下來會把自己累得像條狗。可今天例外,因為有一位學生會成員臨時有事,她只能聽從安排頂替一下。
為節約時間,她與搭檔一鼓作氣從一樓爬到頂層七樓,由上而下開始檢查。每到一個教室她都讓搭檔點名報數,自己用眼光掃視一下每個班級那一片黑壓壓的頭頂,算是敷衍了事吧。可在檢查〖生物學〗教室時,由于搭檔點名出現狀況鬧得班級哄堂大笑時,夏沫也就跟著氣氛一一核對姓名確認。當“林霄”從搭檔嘴里念出,夏沫的眼神隨著一聲“到”而與之碰撞時,她的目光像閃電觸及到石崖,瞬時炸開了花。是有那么5秒鐘,夏沫的滿眼里只有他,她的眼睛里再也裝不下外物,耳朵里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林霄見夏沫這樣專注的看著自己,舉起的手稍稍的左右晃動的幾下,朝她報以微笑用眼神傳遞出“你好。”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傳達出“我們見過,在上次的樓道里”。
夏沫被他的微笑喚醒了暫停的意識,還是忍不住刷刷的臉頰一整緋紅,含羞的回已微笑。此刻,她眼里含情心里開花。
結束查勤后,她步履輕盈的走在回教室的校園小徑上。喜悅感從心而起,她不盡抬頭仰望:天空靜朗無云,高遠干凈的如靜止的深潭之水,星星像無數個閃閃發光的鉆石,鑲嵌在這如水而凈的天空里,讓整個畫面灼灼生輝。一陣風過她深深的呼吸著風里的花香和綠植萌芽的芬香,使人心曠神怡。她感受著自然,享受著發生著的每一寸時光。
原來,有你一切是那樣的美好,連空氣都是甜的。
④
從第一的眼神交錯到第二次的眼神碰撞,林霄在她有意制造的每次相遇里漸漸熟悉了起來,他們變得像是老朋友,談話聊天。
相處中,夏沫發現林霄的好比她想象里的好還要好。他健談,有原則,有責任感,善良,細心,愛運動,籃球打的特別好。
可缺點是他有女朋友了,他倆是同班,那個短發高個皮膚白皙的女生叫“杜小月”,他倆是發小青梅竹馬一路走到現在。小月安靜,眼神清純里帶著的安靜感。她愛笑,總是微微的笑。
和杜小月相比,夏沫像是渾身都被布滿了粉塵,灰蒙蒙的自己導致灰蒙蒙的心態。其實夏沫沒有那么差,至少在別人眼里她也是優秀的,她愛笑,有進取心,熱情,長得清秀。
可往往“熱情”的人,給人的感覺是缺少恬靜。這點與杜小月比起來,就更顯山露水了。這也是她自卑主要元素所在。所以,當她還未準備好將心思表達給林霄前,就被杜小月遠遠的堵在了千里之外。她喜歡和林霄待在一起,哪怕是一次簡短的問候,短暫的校園漫步,她就會很滿足很幸福。她喜歡就那樣仰視的看著他的眼睛,哪怕什么話語都不說,她就會滿心的歡喜。
她喜歡他,她不敢表達,怕一表達林霄就會像七彩泡泡那樣消失在自己的眼底。所以她承受著自己一個人的感情經歷任其兵荒馬亂下去,她也不敢面對杜小月有時投射出友好的眼神,那樣會讓自己感覺像是站在黑暗里的一個賊。
⑤
林霄畢業的那天,天氣炎熱而陰沉,后來又下起了雨。整個校園那日很多班級都沒有好好上課,因為很多同學都匆忙著跑去相送相處很好的學長們。夏沫也一樣,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可當林霄與杜小月朝自己走來道別時,她突然間轉身很想裝作沒看見然后離去。林霄朝她大喊“小沫。”她無法逃避的轉身回頭,強顏歡笑與他們擁抱互道珍重。可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滑落了下來,她突然有些失聲的大哭,撲在了林霄的懷抱里喃喃自語“我不要你們走!”
杜小月看著憂傷過度的夏沫,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在一旁木木的站著。林霄一邊幫她擦淚一邊說“傻瓜,總有離別才會再次相聚,回去后寫信給你。”
留不住的時光叫分別。
林霄扶著杜小月一前一后走進車里離開。留下的是汽車在啟動時那濃濃的深藍的尾氣和輪胎碾壓路面濺灑的積水。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刮越猛。豆大的雨點隨風打在她的臉上,由開始的刺痛漸漸讓臉頰變得的僵硬麻木。眼神開始模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夏沫的心空了,眼里已經沒有了實物,好似一切都很飄渺沒有了價值和存在的意義。
夏末秋來冬去春在,時間就這樣輪回著蹉跎著。夏沫終究是和自己想象的人戀愛了一場,然后偷偷的收藏起了自己的情感守口如瓶。
時光如刀,而那只曾萌芽未曾開花的情感就像是時光之刀在心口劃出的一道小小的傷口,會疼會痊愈可永遠會像流淌在血液里的印記。
⑥
總有一種相遇像是被復制粘貼。
林霄走了,夏沫像是被掏空的海貝,存在著空洞著。而段陽突然的出現在她的生活里,讓她沉沉入睡的心復蘇了起來:他像他,嘴角微笑揚起的弧度,眼神里透出的溫暖,全身散發出陽光般的熱情都像他。他像是林霄的復制粘貼。
當那一瞬間他沖著她笑時,夏沫內心所凝結的冰點被融化了。看著他溫暖的笑意,夏沫整個心沸騰了,是感動,有些沖動的想要淚奔。
“你怎么會在這里?”夏沫莫名的脫口而出,弄的段陽有些莫名其妙的神情。
“你是夏沫,我認識你。”
“我叫段陽,動物醫學專業的。”段陽顯得有些突兀的和她打招呼介紹自己。
“你好!”夏沫以微笑回應,被剛剛自己那兩秒鐘里思想混亂差點認錯人的尷尬充紅了臉,段陽的臉也隨之火燒了起來,他倆尷尬著微笑著認識了,很自然的相愛了。
段陽是個很溫暖浪漫的人,他會利用假日帶著夏沫去他們能夠到達的地方:山川,河流,肆無忌憚的接近大自然,累了就在山坡上草地上小憩一會兒:看頭頂變換的云朵,聽林子里鳥兒蟲子的鳴唱。他們彼此感受風從身邊過,陽光灑滿身的時時刻刻,就這樣彼此注視著甜蜜著。是他填滿了夏沫剩余的2年校園生活的情感空白,亦使她的生活充滿了明艷的色彩。
⑦
林霄在時隔半年后,承諾了給她的來信。
夏沫站在校園公共電話旁,看著昨天剛收到的粉色傳呼機不停的在手心里震動,心里百感交集。
她掛了傳呼回撥了電話耳中傳進來久違又特別清晰的聲音:“是小沫嗎?”
“是的,”語未末,淚卻在她眼眶里打轉轉。
“怎么了?”林霄聽出了哽咽,急匆匆的問。
“沒什么,在聽呢!”她任由淚水滑落。
“干嘛給我買這個?”夏沫看著手里的傳呼朝他詢問,卻又覺得莫名的委屈。
“現在流行,不要有心里負擔。錢是我自己這大半年打零工掙得。”說完,他呵呵的笑了起來。
“小月姐姐還好吧?你工作還沒落實嗎?”
“她很好,在鎮上的一所中學上班。我還在考慮到底要不要留在鎮上,我很想出去闖闖,家里不同意,一說出去小月就會哭。很矛盾。”電話那頭傳出了林霄長長的唉嘆聲。
一聽說小月就會哭這樣的話語后,夏沫那復雜的內心情緒突然間如晨霧散陽,心思開始明朗簡單了起來,只想祝福他倆。
“小月姐姐真好,有她你也變得好幸福,對小月姐姐要很好,知道嗎?”夏沫的話是真心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他能幸福。
“遵命!你也要很幸福,知道嗎?”林霄答應著又笑嘻嘻的囑咐。
“遵命!”夏沫學著他的模樣,調皮了起來。掛斷電話后,夏沫在這半年來第一次有心輕如羽的感覺。
秋天的風溫柔撲面,她開始想他,想要馬上見他。撲進他的懷里告訴他:“段陽,有你真好!謝謝這半年多的陪伴!”她自顧讓微笑在臉頰泛濫,得意的如春天里的花兒。
⑧
初戀像是流淌進血液里的一種情愫,一旦萌芽就像是長在心角里的一束“勿忘我”,往往猝不及防時讓人會痛、會哭也會笑。
畢業快4年了,夏沫早已適應了社會上旮旯角落里的種種繁雜,繁雜到或許只剩下她一直還能與段陽保持校園里帶出來的那份單純的愛。
時間過得匆忙,匆忙中你會顧不及所有的感受,甚至漸漸的淡忘。
夜深,夏沫床頭的電話毫無防備的響起,同宿的姐妹們睡意朦朧的被吵醒相互好奇的問:
“誰這么晚還有電話打過來?”
“不清楚啊?”夏沫伸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話筒說,又看看床頭邊上鬧鐘,已經快午夜12點。
“夏沫嗎?”低沉又陌生的男人的聲音從話筒里傳過來,驚得夏沫頓時睡意全無,她緊張又十分好奇的問:
“你是誰?”
“特別的難過,小沫是忘記我了吧?”一聲小沫,像一把記憶里的萬能鑰匙,打開了夏沫幾乎封鎖了太長時間的過去。
“林霄,是你!是林霄!”夏沫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在這深夜里提高了嗓音喊了起來。話末又怕吵到同宿舍的姐妹休息,便拖著長長的話機線走進了隔壁的洗手間里關上了門。
“是,是我。”林霄的語速很慢,欲言又止。
“知道嗎?前兩年小月姐找到我說你不愿回家,不接她電話,不見父母時,她整個人是無助崩潰的!你到底在哪?在干嘛?別人都說你…….”夏沫話到喉邊又咽了下去,她怕傷害到他。
“他們都說我在外不務正業,對吧?”林霄接過她未曾說出口的話。
“你信嗎?”林霄反問。
“我……”夏沫猶豫了,可隨后又堅定的說:
“我不信,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難處。”
“謝謝小沫。”林霄話音略帶顫抖,繼續說:“當全世界的人都在懷疑我的處境時,謝謝小沫……”林霄哽咽了,話筒里傳出了沙沙的響聲,像風聲又像是林霄啜泣的聲音。
“記得那年從家里出來時,也是和他們賭氣出來的。到廣州后,前兩年掙了點錢,后來和幾個朋友投資辦了現在的小型加工廠,主要生產一種新型塑料材料。本來準備一切就緒后回家一趟的,可投產后由于技術設備銷路都沒有打好基礎,一直虧,現在基本處于停業狀態。為了維持生計,又重新擰起包幫別人打起工。這么多年,沒混出個樣,也就覺得沒臉回家見他們。”林霄說的真切,小沫無理由去懷疑他什么。只是說:“這么多年我也沒有見到你,我也想你。等這個禮拜我請個假去看你,就當旅行吧!”
“你還是別過來,我這邊清苦,來了我會覺得丟面子。過段時間這邊事處理完了,可能我也會回去,到時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到時不要讓我滿臉的胡茬嚇到你。”說完林霄呵呵的笑了起來。
小沫也跟著呵呵的笑,手里拔弄著話機線問:“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
“剛下班,還在馬路的公話亭里”
“你怎么也沒睡?”林霄問。
“睡了,又被你的電話吵醒。”夏沫說。
“那你早些睡吧?小心凍感冒了,家鄉那邊現在應該很冷吧?”
“現在又睡不著了,是很冷。可我不冷,我將電話拖到洗手間開著浴霸呢!”說完夏沫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
“那反正都睡不著,不如我給你唱首歌吧?”林霄哈哈的笑著又說:“想聽哪首歌?”
“真的愛你。”夏沫沒加思索的脫口而出,又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歌名嚇的心臟砰砰的跳。
林霄的歌聲如泉水般涌入夏沫的心田,她緊張著,震撼著。是啊,多么熟悉的聲音,四年前校廣播站里經常聽見林霄點送給杜小月的哪首歌。可如今卻從林霄的嘴巴親自唱給了自己聽。
夏沫覺得荒謬,老天像是在捉弄著每一個人,愛時那樣強烈卻要自己一個人承受,放手了似乎愛在一步步的靠近,該是多么好笑?要是四年前林霄能親自唱出這首歌給自己聽該是多好?夏沫忍不住憋在自己心底很久的委屈,抱著話筒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林霄的歌聲嘎然而止,不知所措有些驚慌的詢問:“小沫,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間哭了?是我唱的不好,對嗎?我重新唱!”
“不是,林霄唱的真好聽。只是突然間聽著這首歌特別想念一個人!”夏沫抹了一把滿面的淚,哽咽著說啜泣聲也隨之小去。
“哈哈,是小沫喜歡的那個人對不對?他是誰?”林霄忍不住打笑起她來。
“是啊,就是那個人,一直住在我心里的那個人!”夏沫認真的委屈的承認,甚至有那么一時的沖動想親口承認她一直以來是多么的喜歡他。可理智占了上風,不僅僅是因為她現在和一起走過六年的段陽在一起。還有杜小月,一剎那杜小月那張前兩年因為找不到林霄的音訊時無助彷徨的臉浮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夏沫清醒著,即使夜已深:我們都有所愛也都有被愛,這樣很好很好,或許有一種情感真的只適合住在自己的心里一輩子。
夏沫狠狠的吸了一口氣,硬生生的將眼圈里的所有淚水倒吸了回去。像六年前一樣做到守口如瓶。
她再次握緊話筒淡淡的說:“林霄,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我好冷,想睡了。”沒等林霄回話她匆匆的掛了電話,縱有未言盡的千言萬語,她也覺得必須斷了。
她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冷冷清清的被放在了洗浴盆上時,一股酸澀涌進心里,她冷冷的看著靜靜地電話自言自語:“最后一次接你的電話,畢竟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
⑨
陽春三月的晚風暖到讓人昏昏欲睡。夏沫拖著疲憊的身體有些沒精打采的從單位辦公樓下來,習慣性的伸指打卡后,如往常一樣朝單位門外走去。
空氣里散發著淡淡的花香,風拂起了她額前的一縷耷拉下來的長發遮住了她右眼睛,她隨手輕輕用中指和無名指將其劃入耳后,抬眼間她先是怔住了又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了人,懷疑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的更緊,還是一時的滿臉凝固住的表情滿眼的不相信,一時間的無語中……就那么木木的站在,像對面的那顆吐綠的老樹。
“傻了吧?”林霄嘴角弧度上揚,然后又露出潔白的牙齒,映襯在那張干練帥氣的臉上,如春風拂面般的溫柔感。他推起自己的三角支架自行車從對面的樹蔭下朝她走過來。
“怎么這副表情,不認識了?還是我又帥了很多?”林霄打趣的說人同車并列在夏沫的面前。夏沫一時覺得恍惚起來,不知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闖入式見面,只是不知何因臉頰熱燒起來,滾熱的如被夏日烈陽所炙,與這春風格格不入。她結巴的從喉嚨里蹦出兩個字:
“林霄?”又是一臉的困惑,臉頰的紅暈此時如這傍晚被夕陽渲染的火燒云——幻化朦朧。
林霄一手扶車,一手將身邊木木的夏沫擁入懷里低聲的俯視著她說:“小沫,這么多年沒見,就不想抱抱我嗎?”
夏沫將被他擁入懷里的額頭倚在他的胸膛上,聽他強勁有力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感覺真實又虛幻起來。她有些懷疑面前站著的這位還是不是曾經念念不忘的林霄?為何被他擁在懷里卻沒有應有的心跳加速心慌氣短的反應?沒有踏實心安的感覺,整個人像是依靠在一個附筑物上一樣。夏沫微微用手推脫自己被擁抱著的身體,和林霄面對面站在,也就在被擁抱的那會兒她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緒,微笑著眼神俏皮的仰望著林霄:
“何時回來的?也不事先說一聲,搞得我毫無心理準備啊?”
“春節回的!那通電話打給你之后,你就再也沒有接過我電話后,就打算回了。”林霄略微抿嘴滿眼疑問的看著她繼續說:“為什么后來不接我電話了?”
夏沫支支吾吾的說:“后來好像是搬家了。”
林霄雖是一臉的不相信,卻也沒有繼續追根問底。只是片刻的寂靜無語。
“小月姐姐好嗎?”夏沫朝林霄轉移話題的問。
“她很好,也在這所城市里,現在在一家酒店做主管。人似乎也變了許多…….”林霄說到此欲言又止。
“是嗎?小月人很好,為你她付出了很多,這個我知道!你倆一定要好好的!”
“是啊!應該會好好的吧!呵呵!”林霄雖然嘴角上揚,可臉上還是布滿了無法言說的愁容,是沮喪、失落、愧疚……或許都是吧。
“你呢?”林霄看著她,夏沫當然知道他的所指。
“都好吧!年底準備結婚了!”說完,她又忍不住有些羞澀了,臉頰紅暈如天邊翻滾的紅云。
“哈哈,看著你就知道你現在很幸福。真為你開心,新郎是你為那首《真的愛你》哭泣的人嗎?”夏沫沒敢正眼看林霄回答他的話,只顧自己說:
“不是。”又重新重重的說:
“是他。”
落日已經西下,天空暗了起來,余暉染紅的云彩隨風朝四野里散去。林霄推著自行車與夏沫并肩前行,有那么很長的一段時間彼此靜默無語。只任憑微風吹,看云變,看行人,看一切與彼此毫無關系的存在。
“腳疼了了吧?來,上自行車上我推著你走!”林霄看著夏沫踩著高高的鞋跟一步亦艱的走,關心的朝她說。
“不用,習慣了。就這樣走走吧,我很快就到了!”夏沫推辭了他的好意。其實是她不太習慣來自林霄的過分關心,過不了心坎里的結。
“小沫你說,如果那天你為《真的愛你》哭泣的人是我,你覺得我會怎樣?”林霄眼神遠注,看似一臉坦然的表情說。
“不知道?不能是你啊!”夏沫語出有些失落從心而起。
“我會義無反顧的放下電話,連夜朝機場跑去,趕在破曉前出現在你身邊!”林霄滿臉堆笑,像是在說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可笑的苦澀無奈。
“是嗎?然后呢?小月怎么辦?”夏沫再次仰頭朝林霄的眼睛望去,一直望進他的心里。
“是啊!呵呵……”
“呵呵……”彼此相視而笑。
“做好朋友吧!”夏沫說。
“住在心里的那種!”林霄承諾。
后來,沒有后來……
⑩
時光如梭一整個下午夏沫都在漫無目的的整理著書桌的抽屜。入春以來雨就淅淅瀝瀝的有一陣沒一陣的下著,不緊不慢與時光蹉跎,清冷清冷的讓人覺得有些疲憊提不起精神來 。
她順手從抽屜的最里角拿出了那個讓歲月鍍滿灰塵的傳呼機愣愣的盯著,莫名的失落感從心底泛起,“最好也逃不過時間呀!”她自言自語。
書桌上手機響個不停,她瞥了一眼屏顯:“又是陌生號碼,八成又是一些莫名的騷擾電話?”此時眼神里一片漠然。
一陣風過,掀起了飄窗的紗簾,寒意像是鉆進了骨髓里,冷的她只打哆嗦,她轉身朝飄窗走去。
窗外的春天里,花兒們縱使在這菲菲細雨里也爭相熱鬧的盛開著。一對情侶撐著雨傘路過花樹下,那女孩子笑顏如花仰視著撐傘的人,夏沫看的有些癡了,眼神有些迷離:“真是越熱鬧越孤單”。
又是一陣風過,寒意撲面而來,花瓣兒也隨風落入一地。她伸出右手輕輕將窗戶關緊,室內瞬時溫暖了起來。
“原來,春天里一直是寒氣襲人的”她自顧的想著轉身背對窗戶朝另外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