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半年來,終于有了大塊的時間可以寫作。
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大四時因為無法接受考研失敗的結果,下學期找了一份實習,卻又遲遲領不到工資。無奈辭職,換了個地方二戰。
和同屆畢業的同學朋友相比,我是失敗者。和應屆考研的學弟學妹相比,我只是徒增了往屆生的名號,并沒有突出的工作經驗累積。
我看得到朋友的動態:考上研的在新的學校中,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們的學習和生活都讓人羨慕;而工作了的同學,從初入職場的手足無措到如今的如魚得水,他們已經開始攢錢,下一步寫在人生規劃里的,便是買車買房結婚生子了。
而我,選擇了第三條道路。二戰意味著繼續啃老,意味著大學畢業沒有直接為家庭創造財富,意味著背水一戰,毫無退路。
是不是夸張了些?可是這確實是我開始準備二戰時心里最真實的想法。
現在,考研結束。等成績中百無聊賴,因為臨近新年,并不想遠行找工作。而作為三線小城的家鄉,并沒有合適的短期工作。
于是我閑了下來。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醒來后看書看電影,或是伴著抽屜里從小到大積累的舊物,摩挲,思念。
剛剛踏出校園半年,畢業照的顏色仍然鮮艷,手機里大學的微信群仍然活躍。每一張熟悉的面孔,背后都有一個故事。
所以我仍然眷戀校園,仍然期待在熟悉的場景和熟悉的人身上寫下故事,或許我的回憶是零碎的,片面的,甚至并不中肯的。
中學時就有人說我是懷舊的人。只是,我似乎總是不安于現狀。
當我囿在校園中,住在宿舍里,時光如水,我并不覺得這段歲月能夠值得我去懷念。我和周圍同學一樣,在強制參加的會議上嗑瓜子,在考試周里熬夜背書,在課堂上昏昏欲睡;像隨大流一樣去考英語四六級,去考計算機二級,去考普通話等級證書……我的大學,和千萬人的大學一樣,渾渾噩噩。
是的,我沒有雞湯可以販賣。
當我作為最平凡的一份子領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后,看了四年的校園,突然間就不能保護我,容納我在其中,繼續頂著大學生的名義,摸爬滾打。
從此以后,我成了一個社會人。
懷念或許從此刻開始,或許植根于血液,一直藏在化不開的深處,只是我從未發覺。
誰說懷念只是成功者的專利呢?
當我們走出這四年,看到另一個不同于其的世界;當我們的生活從顛沛流離漸漸走向正軌;當我們離單純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想不起來當時的模樣。剩下的,只有回憶里的樣子,像是打開火爐而焚的一炷香,煙霧氤氳,味道也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我不想活在回憶里,不想老了以后,面對昔日要好朋友的臉,斟酌半日,還記不起來一個名字,串聯不成一段回憶。
所以,我寫。我把故事的背景都寫在大學,把朋友的經歷,自己的經歷安放到主人公的身上。我寫我聽到的看到的那些故事,我寫我走過的那些路路過的那些樹,我寫昔日在圖書館里的流連和不曾忘卻的書。我寫我們的故事,林林總總,勾勒成青春不同的臉。
然而講真,我的大學并不算快樂。
陰差陽錯的離群索居,讓我在一個個的圈子外面自成一派。我記得那些孤獨的滋味,但我卻時時懷念當年的孤獨。
我知道一定不是每個人都在懷念,我亦明白一定有人比我懷念的更為深沉。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部編年史,以時間為軸,以自己為主角。人人都是歷史的創造者,我們都有權利把自己的記憶修飾的更加美好一些。
那么,就從這四年開始,作別我的青春。
從這四年噴薄而出不吐不快的記憶里,抽離出繼續前行的氣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