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聽某老師上數學公開課。其中有段時間我竟然像學生一樣,全然跟著他走,跟著學生一起回答問題。等我回過神來時,我發現當時這種腦袋里空無一物,全然跟著老師上課的感覺很好。沒有了對這個老師的評價和看法,我只是聽他講課,我甚至感覺到了他的認真且有一絲絲緊張。
而在此之前,我都是用老師的身份去聽課的,帶著一種評價的眼光去聽課。我想除了自以為是肯定別人的優點和挑別人的缺點,對我自己而言沒什么營養和成長。要知道,聽我同事的這堂課我已經連聽了三堂,若是帶著自己的想法和觀點或是以往他上課的經驗去聽課,我是無論如何也體驗不到那種“空”的良好心境的。因此我明白,他這三堂課,雖然內容一樣,但絕不是重復復制的,而每一堂課都是獨特的存在。
有的時候,我們抱怨生活沒有趣味,工作重復繁瑣。可是,請問我們帶著什么樣的心境去面對生活和工作的?若是心里到處漂浮著雜物,我們又如何欣賞到生活和工作中的美好?不是生活中沒有美好,而是我們一直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放下自己,讓自己全然活在當下。
(二)
昨天,梅老師轉了他的微信《差生,必須要唱的歌》給我,而且他在發這篇文字時,還留了一行字:“也許您會質疑我說的“差生”,以為換成“后進生”等名詞兒會更好。如果,您是那個學生,您會感受到二者的區別嗎?教育,不要在玩名詞兒上下功夫,實實在在為孩子做點事情,才是正事兒”。
再次看到差生時,我想起了今天早上我聽課的不同狀態。當我們已經把“差生”的標簽貼在孩子的身上,我們除了去尋找證明他是差生的證據以外,我還會幫他做什么?
記得曾經有個轉到我班來的女生對我說:“別以為你班成績好的就是好學生,她們在寢室里鬧翻天的樣子,比我們這些成績差的還要瘋。”聽到這句話時,我有點生氣,不是成績好的學生在背后是另外一個樣,而是我們評價看人的標準完全變態。我反問她:“誰說的成績好,就一定是個好學生?”于是,這個孩子在違紀時,她找理由推脫,轉移你的注意力:你看成績好的人都在違紀,所以她成績不好是個壞學生,違紀是理所當然、情理之中的事。更重要的是她背后透露出來的信息:因為我成績差,所以我處處不如人,所以她會自暴自棄。
有時,成績確實是學生身上的一塊“遮羞布”,有了“成績好”這個光環,很多學生在老師心目中印象是比較好的乖學生;而沒有“好成績”這塊遮羞布時,讓成績差的學生將很多問題直接暴露在了老師的面前。因此,差生遍地都是問題。這時我幡然醒悟,什么是好?你符合我的要求、我的想法就是好;什么是壞?你與我的想法要求相違背就是壞!
在應試教育的大環境下,評優晉級什么都是與教學成績掛鉤。所以,作為老師心里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希望學生成績好;其次,你不要給我添麻煩。所以,成績好的學生就是好學生,成績差的學生、上課違紀的學生就是壞學生。甚至有領導鼓吹:“同志們加油干,多讓幾十個孩子考上高中,就是改變幾十個孩子和家庭的命運啊。”同樣的道理,有孩子上課不專心、不努力學習時,老師會恨鐵不成鋼地對孩子說:“今天不努力學習,將來買不完的地攤貨、逛不完的菜市場、抽不完的劣質煙……”大有“你成績好,你就是優秀的;你成績不好,你就不優秀不配活”的意味在。
(三)
猶太哲學家馬丁·布伯說,關系分兩種——我與你,我與它。當我放下預期和目的,以我的全部本真與一個人或事物建立關系時,我就會與這個存在的全部本真相遇,這種沒有任何預期的目的和目的的關系,即“我與你”的關系。我對此的理解是,當我遇見一個人,全然放下我的評價和看法,去看見這個人時,我才能真實的看見這個人,才會如實地接納和理解他。否則,他只是我為了實現自我價值和利益的工具。
對于差生,我們有沒有試著放下頭腦中的“標尺”去看見他的真實存在,去看到他也有想努力學但學不走的傷痛;去觸摸到他因為成績差而覺得自己低人一等的脆弱……我們總是用成績高低等外在價值評價體系去定義孩子,卻看不到孩子喜怒哀樂的真實存在。也許,孩子能明白我們苦口婆心對他們的說教、講大道理是“愛”,但他的內心卻無法體會到愛的味道。正如我們看到一張美食圖,腦袋里有了美食味道的想象,可最終卻體驗不到美食真實的美滋美味。
今天下午,和同事聊天。同事對我說,他覺得今年的挑戰巨大。因為新接的班級和預想中的差距太大,班上天天都有問題,所以他天天不順心也不開心。我想不止是他,這是我們教育者的通病:作為教師和家長的我們無時不刻地焦慮,焦慮的原因是因為孩子跟自己預想中的不一樣,為了避免焦慮,于是想盡一切辦法去“教育”孩子,讓孩子最終和我們的想法相符。事實上,想法和現實是截然不同的兩碼子事。孩子是他真實獨立存在的個體,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孩子。我們想象中的孩子,功能化利益化價值化太多,但人始終要成為他自己,而不是你眼中正確的樣子,這才是生命的意義。
教育,是為學生的成長服務的。當我們放下所謂功利化的評價標準,放下“成績不好這輩子就沒望”等恐懼,學生不再是“功能價值”的“物”,而是真實存在的人時,真正的教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