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春風 溫柔的掃 │大學一年 12 The first lesson

次日清晨,我拎著暖壺去水房洗頭,然后下樓去吃早點。

整個大學期間,歷次吃早點的記憶對我來講都彌足珍貴。

2624宿舍一開始總是集體行動,對門2623的bolide,李峰和張順姑且算外圍吧。我們去校園正中心的二餐,一層人多,直接從外面樓梯上二樓。

二餐那時是大長條桌子,兩側有圓凳。

李峰坐我對面,我眼看他抄起那薄薄一片兒的鋁勺就要往碗里和拉,大喊一聲:“停!你怎么這么吃豆腐腦?”

李峰嚇啦一跳,手里的勺子生生停在離鹵汁1cm的上空,一臉錯愕問我:“這么吃咋了?”

我有些生氣:“你是不是北京人?”

“是啊。”

“北京人沒這么吃豆腐腦的!吃豆腐腦不能和拉,得沿著碗邊兒一勺一勺擓(kuai,三聲)。”小時候,我爸帶我去他們廠子上班。那時沒打卡這一說兒,到單位直接出去上早市吃早點。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吃豆腐腦,我剛要用勺兒攪和,我爸跟我講了上面那番話。我將信將疑,用勺兒沿著碗邊兒?了一勺放到嘴里,香氣四溢。從那時起,這種吃法就深深烙印在我腦海里,是鐵律。

李峰像看E.T.一樣看了我一眼,低頭使勁兒用勺兒把那碗豆腐腦?個稀爛,抬起頭得意洋洋說:“我就喜歡這么吃。”甭提多氣人。

我剛要發作,猛然發現旁邊小栓把半根油條泡到豆腐腦里,蘸著吃。我十分費解,問他:“你怎么這么吃啊?”

“這么吃特好吃。”

李峰報復似的幫腔:“對啊,你試試,我們打小兒就這么吃。”

我的人生觀大清早第二次受到挑戰,意識里油條,必須,是蘸豆漿才好吃。

在他倆輪番慫恿下,我戰戰兢兢夾著油條沾了下豆腐腦,看到鹵汁和豆腐腦兒在油條浸泡的同時支離破碎,我心都碎了。接著,小心翼翼放到嘴里一嚼,瞬間,春風滿面。小栓和李峰看著我,都笑了。

那種烙印在我腦海里的鐵律,在大學生活開始的第一天,煙消云散。

吃完早飯,去三樓上政經。

走進教室,我不由緊張起來。昨晚那個發短信的女生,也在這個班里。我匆匆掃了一眼,看見教室中間有個一頭黑發的女生長的周正,斜著身子和后排女生聊天,笑語嫣然。

“會是她嗎?”我正想著,那女生回頭瞥了我們一眼,長長的黑發,甩到空中。

好像不是。對視那半秒,我想。

政經課老師方臉平頭,小眼睛,長相剛毅,是大名鼎鼎的蔣東升老師,后來被我們封為經院三巨頭之一,風云人物。

所謂經院三巨頭,是經院上課最能噴的仨老師。一個人上大課,倆小時能逗得100多口子笑到肚子疼,真本事。這仨人關系不錯,經常在課上彼此互黑,讓我們給另外倆老師帶個話兒啥的。

上課開始,蔣東升雙手平放在講臺上握著課本,侃侃而談50分鐘,愣是沒翻開書。

一段音樂從墻角喇叭響起,第一節課下課。蔣東升沒動地方,“叭”的一聲兒,點起一支煙,悠然抽起來。這在高中是看不見的,我覺得新鮮。

我故作輕松和人聊天,但心不在焉。

早上七點一刻,三星anycall的電子合成音鈴聲響了,是那位不知名小姐:

——起床啦。別遲到哦!

這是我這輩子,頭一次收到女生叫我起床的短信。我躺在床上,盯著藍色的手機屏幕默默看了半分鐘,合上蓋把手機放在胸口,閉上眼睛,心想:“神啊!感謝您!”

我靈機一動,假若上課時發條短信給她,不就能從鈴聲的方位知道是誰?糾結了好久,我一咬牙從位斗兒里書包外兜兒摸出手機,用高三練就的姿勢——一手托腮,另一只手在座位底下熟練地按鍵:

——這課真無聊啊。

實在想不出來還能說啥。

短信息已發送。我后背繃起來,全神貫注。

什么也沒有發生。

我低頭確認短信是不是沒發出去,手機震動了。

——是很無聊啊。昨天和你聊天睡晚了,現在昏昏欲睡。你該不會是想靠鈴聲找出我是誰吧?傻瓜誰上課不把鈴聲關了啊?

我感到臉上一陣發燒。剛好下課鈴響了,我拎起書包倉皇逃出教室。

英語課分班,我們各自去找自己的教室。bolide,還有他們屋那個書呆子楊,和我是A班。

SJ,weltall,小栓,李峰,張順這五個廢物統統在C班。

C班英語老師叫林東珠,人如其名。第一節課提問,林東珠說,我們來認識一位女同學吧,SJ。

SJ磨磨唧唧舉起手,小聲說:“老師……我是男的。”

林東珠說:“哦,對不起啦。”過會兒又提問,林東珠說,這回我們來認識一位男生吧,帥帥。

那個黑色長發的女生站起來了……

中午回宿舍后weltall和小栓繪聲繪色給我講這段兒,我聽完學著他們學林東珠的腔調說:“我們來認識一位女同學吧,SJ!”我們仨笑成一片,SJ羞赧地說:“你大爺!”

回到A班。A班英語老師叫蔣麗珠,我們還以為是女老師,結果上課鈴響后,一個謝頂毛寸圓腦袋男人晃晃悠悠走進來,嘴上留一抹小胡子,眼鏡片兒后一雙眼睛圓鼓鼓,看上去有些神經質。

他可能是我在X經貿碰到過的最奇葩的老師,留到日后再表。

班上還有一人和江麗珠一樣怪異,同樣一雙圓鼓鼓的大眼睛,只頭發還很茂盛濃密,長相酷似雪村,叫小白,住2639,關、6000和靳北他們宿舍。

剛報道那晚上,我去2639,和他們打牌。我們玩敲三家兒,六個人,還有個經濟系的傻逼。小白拿著牌總是笑呵呵的,露出好一口大白牙。該他出牌了,半天沒動靜兒,我們看他,他就拿那雙大眼睛盯著我們,瞧得我們心里發毛,以為丫手里有什么牌呢,然后每次,丫呵呵一笑,不要。憑他一人之力,愣是把牌局每盤平均拖慢5分鐘,打得靳北都快瘋了。

軍訓時小白也傳出逸聞:他住我們屋后面,和weltall一屋。睡覺時,穿一件爺爺輩兒才有的白跨欄背心兒,半夜,似乎發了春夢,拿手不停擼背心帶兒,邊擼邊哼唧,哼的分外銷魂。

這個變態此刻就坐我旁邊。剛一坐下,他倍兒熱情和我打招呼:“呦呵!春風,你也在A班啊!”說著伸出手來。

我有點不適應這節奏,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啊,我也在……哎哎手勁兒好大……”

上課時,我一直擔心他那副大眼珠子會吧啦一聲從眼眶子里掉出來。

短信又來了:

——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哼。你英語在幾班?

——A班,你呢?

——好學生啊!我在C班,老師胖死了。

原來她和SJ、weltall、小栓一班。

——我是蒙的。

我確實是。

——蒙的還能進A班,你這么說我都想死了。不聊了,我要用功。下課后見吧。

我合上手機,慶幸她不在A班。上天保佑,愿她的外貌和她的英語實力成反比。

小白捅捅我,神秘兮兮招呼我。

我湊過去,以為他要跟我說什么大事兒。

他貼著我耳朵說:“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我被他帶的,也壓低聲音說。

“我覺得吧,咱們班這英語老師吧,水平還真可以!”

我點點頭挪回來,趴在桌上,拿臉貼著冰涼的桌面朝墻看,暗暗決定下次上課絕逼不能坐丫旁邊。

To Be Continued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