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頭一件事兒就是問weltall，你昨天是跟我們聊天呢，還是說夢話呢？

weltall一臉呆傻：“什么聊天？”

“你說有管子，那管子水流的特好？”我指著墻角手舞足蹈地解釋，那里空無一物。

weltall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咳，那是我夢到我們家暖氣管子了。”

“那青銅鶴呢？一米五的青銅鶴？”

“哦，我那是說故宮太和殿外面的度量衡。”

“你疊的被子，比我們都整齊？”

“啊？我這么說的嗎？”weltall不好意思地憨笑起來。

瞬間，我毛骨悚然。

weltall說夢話這事兒，后來我們足足花了三年時間反復(fù)實驗。

上午在宿舍，復(fù)習英語。

我盯著小栓看了足足半小時，他桌上那本書壓根就沒翻過篇兒，而且丫頭老是一點一點往下沉，突地猛一抬，還故作鎮(zhèn)靜；SJ嘩啦嘩啦翻著書，每次我看小栓，發(fā)現(xiàn)丫都在回頭；weltall純粹是湊熱鬧，不一會兒桌上多了一本雜志，漸漸把英語書擠到角落。

對面2623敞著門，那個瘦高個兒書呆子一大早就不見了，聽說去自習室了；bolide靜若處子，一上午沒動窩；張順已經(jīng)放棄了，買袋兒洽洽瓜子兒磕了一上午；李峰一會兒來我們屋一趟，后來SJ實在忍不住了：“別打擾我們屋看書，滾蛋！”我說，“蛋！”李峰灰溜溜的走了。

午飯過后，天忽然陰下來，在憋雨。

我們一塊去東110階梯教室，國經(jīng)3個班一起考。

教室里差不多坐滿了，我們只好坐在空蕩蕩的第一排。小栓就坐我旁邊，一眼便知他異常緊張，看一眼書，眨么著眼望著天花板念念有詞。我扭過頭掃了一眼，沒看到那個白裙子姑娘。我不敢多看，但心里惦記。

卷子發(fā)下來，五大篇兒。自打高考結(jié)束，我差不多已經(jīng)忘記世界上還有考卷這么一東西，以致于拿到卷子時十分震驚怎么這么多，這你媽怎么做。

聽力結(jié)束后，在一片沙沙聲中，考試開始了。

終于挨到四十分鐘，我站起身，把卷子畢恭畢敬放到前面講臺上，揚長而去。

三個月沒碰過英語，肚子里只剩那么點底兒了。聽力還好，打選擇題開始，好多題連選項都看不懂，更別說閱讀了，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一點都不明白。我實在不愛呆在憋悶的考場里，胡寫一氣交了卷兒。

一人回到宿舍，站在陽臺上抽煙。那天下午全校大一都在考英語，其他年級已經(jīng)提前放假回家了，如果有人早交卷，肯定能從南邊土路上看到。

…… ……

等了一個小時我操，愣是沒看見一個人影。不是吧你們，都這么認真干嘛？我慌了。

我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盼到那幾個2貨回來。

張順沒回屋直接來我們屋，一推門沖我直殺過來：“你丫咋回事兒？”

“我咋了？”

“你還讓不讓我們活了，那么早交卷你是想死嗎？”丫邊說邊拿指頭戳我肋叉骨。

bolide賤兮兮踱著方步，假模假樣說：“哎哎，別鬧，人家這叫實力。”

我奮力反抗，抽空問weltall：“我之后就沒人交卷了？”

“沒了，就你一個。你丫太牛逼了。那老師一直瞪著你走出教室的。”

我心里暗暗叫苦，肋叉骨被張順戳的生疼。

晚上，在宿舍百無聊賴地呆著，手機響了。

我抄起來一看，一個陌生號碼，藍色背光屏幕上有兩個字：

——你好。

——你誰？

很快手機屏幕又亮了：

——呵呵，我是你的同班同學。你是什么星座？

我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weltall正興高采烈給他們普及MUD游戲的魅力及精髓，沒人用心聽。

——白羊。你怎么知道我電話號碼？

我小心翼翼地問，有魚咬鉤兒的感覺。

——我從班長那兒問的。你的血型呢？

男班長女班長？肯定是女班長，不然bolide肯定早把這事兒傳遍了。

——O型。你叫什么，我見過你嗎？

這誰啊，還一條接一條套取我的個人信息。我有些被盤問的不爽，但心里又蠻好奇，乃至幻想漸漸找到了合適的土壤。人一旦開始幻想，就會變得愚蠢而可悲，男生幻想文字背后一定是個美女，女生幻想對方必須是個帥哥兒。

我還沒仔細觀察過班里女生，唯獨有印象的就是那天、那個下午、那一襲白裙。會是…她嗎？鑒于高三班上有個女生發(fā)匿名短信追我，隱隱覺得上天又沒事兒閑的和我開玩笑來了。

——你可能見過我吧。別著急，想見的話明天你就見著了。

想見想見當然想見。我還是不可救藥的早把她想象成那個白裙子姑娘了。我欣喜若狂，轉(zhuǎn)念又想到高三那年情人節(jié)，答案揭曉時的尷尬景象，心不禁涼了半截。

——為什么給我發(fā)短信？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姐？

跟我斗？哥是短信老手（得意）。

——因為我覺得你長得挺順眼的。我是花癡嘿嘿。

我擦這么坦白直接主動。好盼望明天到來。

第二天只有上午有兩節(jié)政經(jīng)課，下午就放十一。

——好，明天什么時候見？

——明天再發(fā)短信吧。太晚了我要睡覺了，晚睡對皮膚不好。

還JB賣關(guān)子。

手機屏幕漸漸黯淡下去。

我又點亮，把晚上收發(fā)的短信反復(fù)看了一遍又一遍，確信自己沒有表現(xiàn)的太熱情或太冒進。

熄燈了，我懷揣著手機爬上床。

黑暗中，手機屏幕那藍色的背光變得甜蜜憂傷。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