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以前老爸從縣城買了只狗,以前我從沒見過的狗種,個頭略大,毛長,白色有點蛋黃,叫聲悅耳,對人沒有攻擊性,不會咬人,最后這點可能是我比較喜歡他的原因吧!我喂了幾個月,比我爸喂的時候要胖許多,感覺他不怎么靈光,不會認人,前段時間趁我們不注意他跑出去,別人一喚還真就跟人走了,幸虧最后還是找到了,我現在仍然感覺跟他之間存在一種距離,大概是時間問題。看見他,我想起我們家以前養狗的那些時光。
那時候我們幾個都算是剛懂事了,有個關系不錯的嫂子給了我們家一條小狗來問我們要不要喂,我們哪知道喂狗是個什么概念,更加不知道他每天要吃什么,只是感覺小狗真的好可愛,是黑色加白色的,所以我們都喚他叫小奶牛,他可愛的樣子我仍然記憶猶新,胖嘟嘟的小樣子讓人心生憐愛,所以從接過他那一刻,我們都是又抱又親,感覺是在童年里找到了小伙伴,但是抱回家里的時候被爺爺看見了,爺爺則是堅決不同意我們喂狗,說還喂什么狗,連人都養不活了,喂他干嘛。其實我們不會感覺爺爺責怪我們,因為爺爺什么事都會為我們著想,她的話我們都會聽從,就算爺爺真的同意,我爸也是不會同意的,就在家里人都為難的時候,盡管心里是萬般不舍,我們還是將剛到手的小狗還了回去,首次養狗的契機就這么泡湯了。
大概過了幾年的時間,現在已經記不起狗的來歷了,只記得家里突然多了一條小狗,也是迄今為止我們家唯一一次喂過的狗種――狼狗。由于他的毛是白色的,所以我就稱他為小白吧!小白長的特別好看,一身全白,耳朵是豎起來的,并且鼻子很特別,是胡蘿卜的紅。我們看到小白的時候都特別喜歡他,他不僅可愛而且特別聰明機靈,小白就這么自然地走進我們的生活。
記得那時候家里住的還是以前那種很老式的瓦房,那時候爺爺常說我們家房子有一百多年了(現在再也沒見過那種房子),我們住的時候已經有點塌陷了,但是感覺還是挺能溫馨的,東屋是羊圈,堂屋有少許東西,我們和爺爺住西屋,爺爺睡的是靠窗的小床,我們睡的是用玉米桔搭起來的床,有點矮,睡起來特別舒服,我們的床在最里面,可以睡我們姐妹四個。自從有了小白,我們家就變得熱鬧了好多,他和我們在一個屋,可能是床太矮了,所以他經常跑到我們床上去,夜里我總能感覺到他鉆我們的被子,都是我們幾個誰的手快,誰就第一個把他摟在懷里睡,和我們一樣只露一個小腦袋,然后和我們臉靠臉進入夢鄉。第二天將要面臨什么我們卻從沒想過。
爺爺一大早一聲喊,我們幾個都還睡得迷迷糊糊,以為地震了呢,“狗身上有虱子,還抱著他睡”只見他表情有些嚴肅的說著,我們幾個一邊聽,一邊偷偷笑著,但是小白自己一股煙似的溜了,估計是害怕爺爺打他。小白身上有沒有虱子我是不知道,自打家里有了小白,我們幾個頭上的虱子就沒斷過,記得那時候爺爺會上集買一個那種很密的梳子,然后一下子梳下來,掉下來好多虱子,有的哪天天氣好,我們幾個互相在頭上逮虱子,平時頭也很癢,爺爺認定虱子就是狗引來的。其實長大了我們才知道,那時候頭上長虱子,不是因為小白,而是我們小時候不愛干凈造成的。
小白餓的時候會吃地上的臟東西,我們平時喂他的時候都是在嘴里嚼幾下,然后放到手上,小白都會探探小腦袋,然后很機靈地把手上的食物舔得干干凈凈,我那時候就會看著他說:“小白乖乖,以后我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他會在給我一個可愛的表情之后很調皮地搖搖小尾巴,然后自己去一邊玩耍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小白的相處越來越融洽,當然偶爾也會受到爺爺的小小阻撓,但爺爺似乎也開始喜歡小白了,因為小白實在是太討人喜歡了。其實平時我們誰也沒有刻意的訓練他什么,就是隨著他慢慢長大,喂他食的時候沒以前那么小心翼翼了,隨手一扔他就會跑著去吃,有時候距離相隔很遠,但是不管怎么樣,只要你朝他扔東西,他就會飛一般地跑來覓食,時間久了我就故意逗他把東西扔得很高,他竟然抬起前腿跳起來覓食,而且接的總是很準確到位,在驚訝之余我竟然第一次產生對他的佩服,他比我想象中要出色的多。沒想到這成了他以后的習慣,每次看到他吃東西的樣子,我都顯得異常的開心,好有成就感。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他成了一條大狗,但是他依然那么可愛,尤其聽到我喊他名字的時候,他總會豎起他的耳朵,這個時候我總會暗暗竊喜,好像他能聽懂我說話,我想這就是人與狗之間所建立起來的日久生情的默契。我以為我們會永遠在一起,但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清晨將一切都打破了。
我又和往常一樣起了一個大早,然后拿饅頭給小白吃,但是喚了他很久也沒有回應,開始我以為他故意跟我捉迷藏,我開始在院子里找起來,小白的遲遲不出現讓我開始有些焦躁,終于來到大門旁邊的時候,發現門上有很多狗毛,這下我急壞了,在院子里大聲叫起來“小白不見了”,大姐二姐和妹妹聽到喊聲也跟著出來,“咋了老三”大姐邊說變跑,“小白不見了”我指著大門那里說著。爺爺聽到聲音也出來了,他非常沉穩地對我們幾個說不要我們著急,他去外面看看,爺爺就出門去了,我們幾個就抱成一團,心里祈禱著。至于后來的后來,爺爺說小白被偷走了,那時候我們才明白,那一夜村上有好幾戶人家狗也被偷了,我們知道后心里懊惱急了,但是也只能在心里懊惱了。那時候的我們根本不懂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就只是感覺幾個懵懂的小女孩失去了最心愛的禮物,我記得那時候因為小白的離開我們難過了好久好久,那也是我們第一次那么傷心。我們不敢想象小白將會面臨著什么,越想越覺得后怕。
三年過去了,我們仍然繼續著我們的生活,我們仿佛都忘記了小白,當然偶爾也會想起小白來,其實不是遺忘,只是不敢往深了想,怕自己會難過得不知所措,畢竟我們誰都不愿意承認小白不再回來的事實,盡管他在我們的心里從未離開過。
不久家里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就是小黑。我現在已經想不起是誰給我們的了,我們把她像小白一樣來對待,其實她不是小白,和小白完全不同,他不是狼狗,沒小白機靈聰明,但是他很穩重,感情內斂,很忠誠,這是我對她的印象。我現在已經不大記得小時候和她相處的細節了,就感覺她好像很快地就長大了。她本分也很聽話,從不鉆我們家的堂屋,永遠都是老老實實吃完東西,然后又老老實實趴在大門口幫我們家看門。大概是因為她的穩重吧,我大姐很喜歡他。其實那一年大姐去青島打工了,年底回來的時候心里很是惦記著小黑,都快人高的狗,我姐竟然能把她抱在懷里,還合了張影,這張相片現在還保存在我們家里,沒當看到這張相片,我都想起小黑和那段歲月。這可能是小黑后來留在我們家最后的一點印記吧!
年末的時候小黑生了好幾只小崽子,就留了一個小黑黑,其它都送了人。小黑黑很快就長大了,最后和小黑一樣高大。自從小黑做了母親以后,我感覺她變得更加溫柔了,這可能就是媽媽的味道吧,讓人很想去親近和保護她。至于小黑黑,我們家的人都不喜歡他,也包括我,因為小黑黑他又懶又饞,晚上從不守門,小黑聽到聲響叫起來的時候,小黑黑自己倒溜到屋頂上去了,呵呵!我也不知道我們喂了小黑多長時間,我覺得有好幾年了。又是在同樣的早晨小黑、小黑黑和小白一樣也不見了,我們找了好久無果才作罷,又是一次心痛的失去,我痛恨那些偷狗的人。我以為一切都是結束,然而這種失去的感覺才剛剛開始……
中間也是隔了幾年,我們家迎來了小黃,我對他的記憶好像也是模糊的。我記得好像是我爸帶來的,小黃剛到我家的時候個頭不算小了,所以喂養起來很容易,也許是喂狗的年數多了,我感覺狗長的特別快,一年就能喂成大一點的狗。喂小黃的時候家里就剩下爺爺、我爸、我妹和我在家了,大姐二姐都出去外面打工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黃也是一個大狗了,有一年我姐回家過年我們還合影了。那時候的小黃挺靈光的,小黃是一只很有沖勁的狗,對人有攻擊性。我記得有一年小黃咬了人,被咬的是一個中年人,他到我們家里鬧,要給他打針,當時家里沒有什么錢,況且一下子都要好幾百,無奈之下爺爺讓他去找了我爸,錢是給他了,可是那天晚上父親回來發了好大的火,畢竟家里那時候很困難,還要拿出那么多的錢來。所以父親看到小黃不聽話的時候就會打他,從此以后小黃變得就比較聽話了,再沒見他咬過人,就算是他想,我會把他看得很緊,時間長了小黃變得乖了很多,我也經常帶他出去轉轉。直到有一天,我們家對面的一位老人去世了,那天村里來了好多人,把我們家的那條胡同堵的滿滿的。小黃跟著父親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妹妹,我們坐在板凳上閑聊著什么,聽著外面吹的響器聲和吵鬧聲似乎忘記了時間,快到正午的時候門外聽到父親的聲音,只見父親和另外一個人抬著我們家小黃然后一下子扔到院子里,我跟妹妹看到后急忙跑了過去,只見小黃嘴里口吐白沫,眼睛發綠,渾身抽搐,我問父親怎么回事,父親說吃藥了,然后就對我們說一會死了把他抬到屋里去,明天吃狗肉,說著說著他就和另一個人出去了。我看著奄奄一息的小黃心都揪起來了,從正午看到下午,直到看著小黃的心臟停止了跳動,我和妹妹心情變得特別沉重,不知道怎么會這樣。
晚上,我和妹妹把小黃的尸體抬到東屋里,用一張塑料布把他蓋起來,因為害怕再次看到他那還未閉上的眼睛。天黑得很早,我們喝完湯就躲在西屋里沒有出來過,小黃的離開讓屋里的氣氛變得異常冷清和凄涼。
后來我都忘了是誰把狗開膛破肚了,只記得家里的桌子上多了一盆狗肉,我和妹妹吃沒吃我都不記得了,只見來我們家的客人吃過,從此小黃的身影就這么在我們的生命里徹底消失了。
小黃走后的一年可能對我們來說是最悲痛的一年,因為這一年爺爺離開了我們,所以那一年是我們誰都不敢輕易觸碰的時光。
隨著爺爺的離開,家里的一切氣氛都改變了。我開始對生活有了更多的解讀。家里從此不再喂羊和狗了,再也沒人用過羊油燈,沒人穿草鞋,我們變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和孤獨。那時候我們住的還是家里的老房子,由于西屋塌陷,屋頂掉了很大一塊頂,下雨天都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這種情形持續了好幾年,直到有一年家里湊了些錢,把爺爺住的老屋子拆掉了,蓋上了平房。老屋的拆除仿佛把我們許多記憶拆散掉了,但也從此開始了我們以后的生活。
新房終于能住人了,只是那時候的我變得更加孤獨和不知所措,因為我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么,更加不知道對于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因為那時候的我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生死有命,世事無常。
大概是三年以后了,大姐二姐妹妹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父親在家。由于父親經常要出去,所以家里經常只剩下我一個人,我開始學會了獨處并適應著這一切。就是在這一年我又養了一只小狗,他的毛是有些雜,所以就叫他小花了。其實那時候我沒想到會和小花成為那么親密的伙伴,不分彼此。
那時候每天放學回家有了期待,因為家里有個小可愛要等著我喂。做好飯以后,他就會跑到飯桌旁等我給他吃的,通常是給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吃飽了他會給我做個鬼臉,然后搖搖尾巴,示意我吃飽了。不過他也有調皮的時候,比如說他即使不餓也總想要東西吃,等我把東西給他了,然后飛快叼走我就跟上去,只見他把食物放在一邊,然后用爪子在地上撓個小坑,把食物放好之后再用土蓋上,然后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我就故意不給他吃的,他就賭氣趴著睡覺,等第二天他就會很乖乖的吃東西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和小花相處的時候會有芥蒂,但是時間長了我們就變得很默契。算起來小花是幸運的,因為我經常帶他出去逛,那時候的他是最開心的時候,經常對我搖頭晃腦。
春天的時候去地里除草,累了就躺在地頭的草地上看藍天白云,小花就會跟我一起看,時不時他會用小爪子撓我,那時候我總是特別開心,就像小時候的天真爛漫。秋天來了,地里的棉花開了,我拿著花兜子去地里拾棉花,誰知道拾著拾著看見小花居然跟來了,讓他回家他就是不肯,我也就沒強求。我干我的活,他就在那捉螞蚱和不知名的小飛蟲,樂此不疲。其實我心里知道他是想陪伴我,等到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我們便結伴回家。
那一年里我們一起走過很多路,看過許多美麗的風景。一起度過許多個快樂的日子,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突然感覺自己在家里不再是一個人了,心里除了對姐姐和妹妹的思念,還有小花的存在。不管我多晚回家,我都知道有小花在等我,如果我不來,我知道他會一直等下去,一直等………
后來我也離家出去找姐姐和妹妹了。所以我和小花分別了,我走之后他有一段時間一直在我二奶奶那里,二奶奶人很好,所以經常喂他東西吃。再后來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
直到兩年后回老家,我看到家里沒有小花的任何痕跡。后來打聽才知道,小花后來回來家里面,經常在大門口嚎叫。我們一個胡同里的大娘就把他給賣了。我聽了之后心里一陣憋悶但也沒說什么,我有的只是對小花的無限愧疚。
今天天氣很好,我帶狗狗去田間兜風去了,我們穿過枯樹林,越過小河溝,在這個冬天里我第一次帶他出來散心,我能感覺到他這個時候是多么得開心快樂。他像匹烈馬在渴望遠方的自由,畢竟沒有人能夠接受永遠的束縛。在最近的日子里,他越來越聽話,喊他回家就飛一般地跑在我前面,朝著回家的路就是一陣狂奔,然后自己乖乖跑到籠子里去,等著我給他關門。
現在我經常想起我們家以前養的那些狗狗,因為他們陪伴了我們很多很多難忘的歲月,而曾經的那些美好都只能算作最美好的青春記憶吧!
狗是人類最忠誠的朋友,我現在更加肯定,更加堅信狗狗對人的忠心耿耿…………